\"看不過?\"


    老太太不知道是想到了些什麽,這句反問中滿是嘲諷的意味。


    聽得叫人極為不適。


    “我看這不是你史大妹妹自己想要歸家去,而是叫咱們府上這位你娘娘攆回去了吧?”


    突然升高的音量下嚇了許多人一跳,連離得近的元春也是如此。


    她做出有些閃避的動作,遮掩下了嘴角的笑意。


    瞧,人就是不能運氣太好,這不就倒黴了嗎?


    迎春方才依舊帶著黛玉坐下了,這裏的熱鬧和他們實在沒什麽關係,反倒叫迎春覺得有些吵鬧。


    不如去廚房做幾道糕點給小胤礽吃來的有意思。


    司棋眼中也有些氣憤,往常欺負他們家姑娘,是因為自家姑娘無依無靠的,如今這老太太往後想要依靠著自己姑娘重振榮國公的往日榮光,卻還是這樣對自家姑娘。


    司棋有心為自家姑娘爭辯幾句,隻是步子還沒邁出去,就叫柳葉攔了回來。


    司棋可是這府上的家生子,和自己不太一樣,她是宮裏頭出來的宮女,萬千沒人知道她的底細,可是今時不同往日了。


    要是沒攔住他說了那幾句話,隻怕不僅會叫姑娘陷入到兩難的地步,就連他自己在府中當差的家人,隻怕也會因著她而牽連。


    柳葉相信思琪這個最早跟在娘娘身邊的人,但是人心複雜,他有家人。


    對娘娘也極為忠心,隻是,有些事可以從根子上避免,那就並無要造成其他意外傷害的必要了。


    柳葉也與自家姑娘說過了,她是萬歲爺派來伺候娘娘的,往後就隻聽娘娘的話了。


    娘娘大概果真是性子太軟,是好都不覺得萬歲爺可能有監視的想法,依舊對待自己如往前一樣。


    不過柳葉覺得,萬歲爺此舉可能並沒有什麽不好的心思,隻是帝王那掌控欲太強了,對待娘娘尤其是。


    好在娘娘性子柔順,不然可能會發生不少的爭吵。


    滿族的姑奶奶們有些也是個頂個的暴脾氣,隻是,萬歲爺那濃厚的掌控欲,卻從來都不放在他們身上,想來也隻有心上在乎,這才會想要擁有對方的全部,掌握對方的全部吧。


    不過這倒是叫旁人,實在是承受不起這份寵。


    勒的叫人有些喘不過氣來,這是他們娘倆到剛剛好,對於黃上的身份好似還沒有充分的意識到那個他心愛的男人是與殺與生的掌握天下大權。


    而待在這樣的男人身邊,自該小心謹慎,畢竟伴君如伴虎,不是說笑而已的。


    他們娘倆倒是處於平常心態如此這般,就是頂好頂好的了。


    這樣也能叫娘娘在和萬歲爺相處中,掌握一個平衡的度,也不叫對方拿捏的太過。


    眼看著娘娘就要起身說話,柳葉步子往前一邁,擋在了自家娘娘的前頭,也成功吸引了自家娘娘的目光,阻止了自家娘娘開口說話。


    畢竟有些話叫娘娘來說不好,但是他這個奴婢開口卻是什麽妨礙都沒有的。


    王熙鳳是個會看臉色的,在心中暗罵了一句賈元春假仁假義之後,便笑著說道著。


    “老祖宗,等那史大姑娘嫁進門來,您還怕瞧不見人嗎?到時候叫她日日到您院子來陪您。”


    王熙鳳笑著上前拉了拉老太太的手,打著圓場。


    雖是這般說著,但她心裏頭也覺得那史湘雲是個刁鑽的性子。


    不然怎麽在府上那麽些日子,平白就她最是惹人厭煩。


    老太太卻不接王熙鳳這話,而是直愣愣的看著迎春,那語調微揚,意味不明,但卻直白的表現出他不高興了。


    到底是上了年歲的人,加上長了這麽多年的勸,到底還是養出了幾分威嚴在的。


    “我雖老眼昏花,但終歸還是分得清趕和自己走的區別的。”


    “要真有這個念頭,湘雲昨日便不會應我的話,更不會不來與我老婆子道別。”


    此刻,亭子裏所有人的視線都轉向了迎春的身上。


    惜春有些擔憂的看向迎春,明眼人一瞧就知道老太太這是生氣了呢。


    覺得迎春半點不顧及她的顏麵,將她開口留下的人趕回老家去了,這不是在打他的臉,是在做什麽?


    老太太對於他們這些兒孫來說,就像是頂上的一片天一般,萬萬不可越過去。


    否則不知道要經曆的究竟是什麽,隻怕豁出去一條性命,還得不到一個好的結果。


    迎春又何嚐不知曉呢?


    那年冬日裏的那個教訓還不夠他苦頭,難道還沒有吃夠?要去挑戰老太太的權威嗎?


    迎春即使比府上的任何人都知曉得罪了老太太究竟是個什麽下場,她那位外表慈愛的外祖母許並不隻是是外表慈愛,隻是老太太滿腔的慈愛,從來並不是對自己釋放的。


    可是迎春依舊冒著得罪老太太的風險將史湘雲請走了,請出了賈府。


    她並不喜歡賈府,可是如今府上多了幾個他在意的人,那麽迎春願意為了他們做出一些抗爭。


    迎春總是覺得自己已然夠幸運了,又是在那場大病得到了一個神秘的園子,聽到了仙君們的話,知曉了自己的未來。


    今歲迎春那個夢中的園子裏多了一個康熙許了,她往後的無憂,往後的快樂,讓迎春不是無憑之根。有了可以停靠的港灣,可以依偎的夫君。


    大抵是真的有了一些底氣,是以較往常可能會得在人群中沉默不言,私下再去安慰的名稱,也有了當眾站起來力挺自己在意之人的勇氣。


    在麵對老太太的時候,迎春依舊是懼怕的,老太太就和自己的父親賈赦一樣,就像是籠罩在迎春頭頂的烏雲,叫迎春掙紮不開,見不得光亮。


    還沒等迎春說話呢,就見擋在她前頭的柳葉先開口了,我是話確實不怎麽好聽,還帶著些不顯能叫人察覺的傲氣。


    “老太君說笑了,我家娘娘為何要將人趕回家去。”


    “這婚喪嫁娶,都有規矩,新人不該多見,何況日日相見。”


    先是以身份壓人,再用規矩壓人,隨後再是威脅,這才是柳葉真正的戰鬥力。


    “再說,貴府的少爺此時不正是在反省嗎?”


    “我瞧著倒也不像是反省的模樣,怎麽,你們對於萬歲爺的旨意是要陽奉陰違嗎?”


    一戳就戳住痛點。賈寶玉訕訕的坐在老太太的跟前,聽聞這話,有些想起身,卻又被老太太壓了下去,求助的瞧著老太太。


    老太太卻是用眼神安撫住賈寶玉,叫她莫慌莫急。


    不得不說這話,倒是說的真好,先是直呼了娘娘,原本營生就比府上的人身份都貴重,見他何該見你是才是,而不是口頭的一句娘娘如此,便已是大不敬了,隻是迎春從不計較,加上多數是長輩衝自個行禮迎春,有時候也會覺得折煞了。


    她們的或叫迎春姐姐或叫她二姑娘,亦或者是長輩們直接叫她迎春迎春都會印下,並不見什麽富貴之後便瞧不起人的模樣。


    高高在上的貴人身份隱約模糊了幾聲,又顯露出府上被人忽視的二姑娘。


    果然,性子軟就總是容易被欺負,她不甚在意府裏的主子倒漸漸的不太把迎春這個娘娘當一回事兒了。


    隻當做需要敬重的兒孫,這兒孫和不可得罪的貴人之間,可是天差地別。


    府上唯一對迎春真正稱得上尊敬的,大概就隻有被魯了直的賈政了吧。


    隻是這女兒家待著的後院,賈政確是不常過來的。


    事業柳葉這一招也是先提點他們府上本就對娘娘不甚恭敬,施了禮數要爭論起來,這是罪過。


    而她們娘娘就算無緣無故將史湘雲趕回宮去,也無人敢質疑什麽,更何況本就是合理合規的事兒。


    再是說出為何原本該在禁足反省的賈寶玉,此刻卻依舊在這惡處,甚至平常裏還能在府裏頭活動,這禁足禁的範圍倒是大了些。


    最後暗指他們陽奉陰違,對康熙的命令不慎放在心上。


    賈寶玉確實是府上的寶貝疙瘩,也是她們娘娘的弟弟,這事做不得假,但是誰又允許他們敢將萬歲爺的命令給忽略了過去。


    他們一麵這樣對迎春,一麵秋呃又因為迎春的存在而消除了幾分對於康熙的恐懼,這才是他們敢任由寶玉每天都有一兩個時辰,能在府裏頭到處玩鬧的底氣。


    現下卻又要指責迎春,這又算的是什麽道理?


    他們知曉萬歲爺對於迎春的寵愛,以及在意,宸這個字不用多說。


    隻聽娘娘的封號就已然知曉了此人在萬歲爺心中的重要程度,以及萬歲爺對娘娘的重視。


    否則,宮裏頭的各位娘娘,怎麽什麽招都使出來了?


    就是不知道上頭這位府裏頭的大姑娘是哪位娘娘放出來的,這位姑娘如今尚未到出宮的年紀吧?


    宮女未得,允許不得擅自出宮,所以是誰的手筆呢?


    說著,柳葉略帶冷意的直衝上首的賈元春看去,一雙眼睛不是在迎春麵前的溫和模樣,而是像一隻凶狠的野獸盯住了目標,就要將它撕碎。


    老太太原本就有把握拿捏住迎春的,隻是聽到柳葉那丫頭的話,險些給氣暈了過去。


    她聲音有些顫抖,手指也止不住的帶著顫意,直直的指著柳葉:“你你你竟敢這樣跟我說話,你主子你教過你規矩嗎?”


    “您說的是奴才哪個主子?”


    “是宮裏頭那位還是說的我們娘娘?”


    柳月卻反應十分迅速,立馬反問老太太說的是誰?


    宮裏那位還能有誰?宮裏所有人都隻有一個主子,那就是當今聖上!


    老太太敢說康熙的不是嗎?她不敢要,她敢說康熙沒管好自己的奴才,那麽今日過後,隻要這話傳到了康熙的耳朵裏,他此生就再也不用開口了。


    他敢說,是迎春,沒管教好他的奴才嗎?即使他心裏是這般想的,但他依舊不敢說出來,畢竟還是那般,要是這話傳到了康熙的耳朵裏,那就徹底完了。


    知道此事,老太太才稍稍冷靜了下來,反應過來,她方才是被激著了。


    差一點就要出大事了,老太太又埋怨的看了一眼,坐在她身側的元春。


    隻是元春還在回想著方才柳葉的那兩句話,以及那飽含深意的眼神,並未看到老太太對她的埋怨。


    想著方才險些犯下大錯,老太太便也顧不得再去找迎春的麻煩,以及自己丟了麵子,給一個丫鬟了。


    “倒是老婆子,我想差了,這即將要出閣的閨女,是該多陪在家人旁邊。”


    “往後站成了孫女婿要見麵的時候,可就多了,到時候肖雲想躲著我不見怕也是不成的了。”


    往前王熙鳳給她遞台階,她倒是支持著身份,不想走下來,隻覺得迎春不給她點簡憐。王熙鳳鳳丫頭也站在迎春那邊,怎麽著是他老太婆,說話做不得數了嗎?


    可是現在,麵對這般尖銳的問題,卻是沒人敢往老太太跟前地台階了,就這麽將老太太架住了,不上不下的。


    可偏偏這個問題太過要命,不能生硬的轉過話頭讓它過去,沒了台階,老太太便直接自個兒從高台上跳下來,丟盡了臉麵。


    隻是礙於老太太的威嚴,瞧著這惹人發笑的模樣,無人敢笑出聲罷了。


    探春和惜春隻覺得老太太好似也不再是那樣的高高在上,威嚴不可犯。


    迎春原本坐在這處就有些走神,還是因著老太太的質問,這才轉回了思緒。


    “今天有客人來,隻是我那頭也有客人。”


    實在是不想在這待了,太過無趣了,這些人叫迎春,看來就好似唱大戲一般一會兒一個模樣。


    “我估摸著殿下,這個時候該已經完成了課業了,我與他約定好了,要去廚房給他做些點心吃。”


    “自然不可失,約了殿下。”


    “我便與黛玉妹妹先過去了。”


    迎春都搬出太子殿下了,這叫眾人方才。回想府上昨日,可是住進了一位太子殿下。


    當下誰還敢強留於她,老太太也隻能揮揮手,讓她快些過去,莫要耽誤了太子殿下的事兒。


    待到迎春,帶著一竿子來出了院子,老太太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去,屋內原本的熱鬧又恢複了些寂靜。


    “老祖宗,我娘家的妹妹遠從金陵而來,還會好生安頓安頓我這做姐姐的自然不能拋下她。”


    王夫人也不想觸這個沒頭方才,他瞧見元春是有話要與老太太講,她便將滿腹的思念先行嚐在肚中。待會私底下再與女兒交談。


    她跟著王熙鳳一塊去安頓薛家的人了。


    一出院子門,柳葉便直愣愣的跪在了迎春的跟前,嚇了迎春一跳。


    黛玉心思靈巧,腦子一轉就知道這是為何。


    她們主仆的話,自己確實不好聽的,所以說他與迎春姐姐親近,但是有些事兒該回避的還是需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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