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掌劈腦把人打暈,這是非常難的技巧,我當初在南方跟解南華學了一個多禮拜,今天還是第一次出手,純粹是瞎貓碰死耗子,沒想到還真把陳琪琪打暈了。


    我拖過暈倒的女孩,把她靠在門上,外麵已經把門砸出一條fèng隙,好幾隻手從門fèng伸進來抓我。我用陳琪琪擋著門,迅速跑向那些破箱子,隨便抱來幾個。全都堆在門上。


    門的fèng隙越來越大,我隨手撿起屋裏的木棒子,對著那些伸進來的手猛砸,那些手吃不住疼又縮了回去。


    趁這個機會,我把屋裏的箱子全都堆在門口,越堆越多。終於把門給堵上,外麵別看人多,可門前麵積狹窄,那麽多人使不上力,大門暫時保住了。


    堆完了箱子,我大汗淋漓。蹲在地上拍著陳琪琪的臉蛋,這丫頭怎麽拍還不醒了,始終在昏迷狀態。


    不醒就不醒吧,醒了也是給我添麻煩,現在怎麽辦,怎麽才能出去?


    後台其實就是一間狹窄的破屋子,沒有窗戶,隻有這一扇門。外麵全是惡鬼,我們算是生生給堵在這裏了。


    隻能等到天亮,陽光一出,雞鳴一響,鬼術就會破掉。但是現在還有個問題,我和陳琪琪目前也是出魂狀態,說不好聽的,我們現在也是“鬼”,真要等到天亮我們沒及時回去,會出現什麽後果還真不好說。


    我在房間裏走來走去,沒有時鍾看時間,料想不早了,陳琪琪還在昏迷之中,現在真是焦頭爛額。


    外麵砸門的聲音漸漸消失,靜等了片刻,確實沒人砸門,我走到門前搬掉幾個箱子。小心翼翼把門開啟一道fèng隙。


    fèng隙往外看,外麵黑不隆冬,沒有光,也看不見人,黑暗異常深邃。


    側著耳朵聽了聽,沒有聲音一片四寂。我眉頭跳了跳。趕緊撤,機會不等人。


    我拍拍陳琪琪的臉頰,她還在昏迷中,來不及等她醒了,我一俯身把女孩扛在肩頭,然後把箱子踢到一邊,小心翼翼把門打開。


    我貓著腰往外走,外麵確實沒人,四下裏一點光都沒有,黑糊糊伸手不見五指。我從後台出來,順著牆邊一路小跑,戲園子裏空空的。不知道那些人都去哪了。


    出了戲園子,外麵是麵積很大的場院,此刻靜寂無聲。我扛著陳琪琪,貼著牆邊小心翼翼往外走。


    這裏太黑了,看不到任何光亮,我判斷不出門在哪。隻能一邊走一邊在牆上摸,也不知走了多遠,牆上始終沒有門出現。


    走著走著,我忽然發現不對勁,眯著眼在黑暗中看看方向,後背發涼,不知不覺中,我順著牆根圍著院子轉了一圈,現在又回到了戲園子,這個過程中始終沒發現院子大門的存在。


    沒有門怎麽辦?我汗如雨下,抬頭看看牆。


    這裏的牆特別高,快趕上城門樓子了。少說也得三米多,外麵刷著白色油漆,光滑無比,連個落腳攀爬的借力都沒有。


    別說我還背個人,就算沒背人我也不打算往上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我把陳琪琪放到一邊。蹲在地上想著怎麽辦,黑夜濃重,氣氛森然,四周透著一股詭異的冷意。


    就在這時,院子裏突然亮起了燈。我拖著陳琪琪蹲在陰暗的牆角,屏息凝神看著。院子裏出來一些人。隱隱約約幾十條高大的黑影在院中走動,不知道在忙活什麽。


    就在這時,我聞見濃烈的臭味,好象有什麽巨大的死屍被夏天陽光曬得腐爛,散發出陣陣的惡臭。氣味直衝人腦子,忍不住想嘔吐。


    戲園子裏亮起了光。有幾盞燈火越來越亮。


    我在院牆角落,透過亮光看進去,戲園子的格局似乎發生了變化。好像一座古代的樓閣,宛然便是一座殿堂,裏麵金壁輝煌,燈火通明。


    時間不長,從戲園子裏抬出八抬大轎。映著燈光,“嘎吱嘎吱”走了出來。數條黑影在下麵扛著轎子。大轎子抬在半空就像一座大號的席夢思床,幾條粗粗的紅槓子,槓子上是一塊高台,高台上是金燦燦的座椅。藉助光亮,我看得很清楚。座椅上坐著一個白髮雞皮的老太太,正是剛才聽歌打賞的老祖宗。


    老太太不知多大歲數,穿著黑森森的壽衣,頭髮搭理一塵不染,滿臉都是皺紋,坐在轎子上“吱呀吱呀”的,手裏端著一碗茶,正吹著熱氣,輕輕喝著。


    她身後站著那兩個紅衣綠褲的丫鬟,紮著啾啾一動不動,乍看上去跟兩個紙人差不多。


    到了院子中間,我看到大玲子不知從哪冒出來。爬上轎子,和老太太不知嘀咕什麽。


    老太太放下茶碗點點頭。


    大玲子站在她旁邊喊了一聲:“迎客!”


    話音一落,寂靜中就聽“嘎吱嘎吱”刺耳的響聲,我驚訝看到遠處黑牆上開了一扇門。我明明記得剛才摸過去的時候,根本沒發現有門的存在。


    大門開啟後,有幾個黑衣人挑著白森森的燈籠出去。大門口幽幽的鬼火燈光下,站著一個氣宇軒昂的男人。


    這人身高能有一米八多,虎背熊腰,手裏拿著一根銅製的菸袋鍋。最為怪異的是,這人穿得破破爛爛,像是個叫花子。跟他的氣質特別不搭。


    那人站在門口抱拳:“小生熊大海賀壽來遲,請老祖宗恕罪。”


    老太太笑了,我第一次聽到她說話,笑聲在夜晚聽來跟老烏鴉差不多,嘎嘎的。


    “小熊你能來我很高興,來。來,陪我喝一杯。”老太太說。


    這個叫熊大海的漢子走進院子,四下裏看看,抱拳說:“老祖宗,酒我就不喝了,既然是賀壽,我帶了一些禮物,你請笑納。”說著,他從懷裏掏出一盞燈,放在地上。


    院裏院外這麽多人,沒有人說話,老太太看看說:“供奉香火長明燈。也算有心。”


    “我還有幾句話想帶給老太太您。”熊大海說:“不管到什麽時候,都不要害人,要心存善念。望老祖宗自持之。”


    老太太啞著嗓子說:“小熊,你是給我賀壽的,還是給我添堵的?”


    熊大海笑:“你若能信我之忠告,必可延年益壽。享受大富貴。這便是最好的生日禮物了。老祖宗,不管是做人還是做鬼,首要一條不能有害人之心,否則會有違天合。你說是吧?”


    老太太道:“你一來就嘚不嘚說些屁話,我本應該讓你有來無回的。但今天,一是我過生日。二是給你師父的麵子,你趕緊走吧。”


    熊大海抱抱拳,轉身就走。我眉角跳了跳,也不知哪來的勇氣,大喊了一聲:“熊兄慢走,帶小弟一起!”


    院子裏本來特別死寂,我這一嗓子喊出來,特別醒目,滿院子的人齊刷刷過來看我。


    我也算是兵行險招,是生是死賭這麽一把,這熊大海從說話到氣度,應該不是什麽妖人。或許他是能帶我們離開的唯一機會。


    熊大海停住身子,叼著菸袋鍋回頭看,我扛著陳琪琪從黑暗的角落裏走出來。


    院子裏那麽多人,鴉雀無聲,全都死死盯著我。


    我頭皮有點發麻,硬著頭皮一步步走過去。


    “猴崽子,你藏在這呢,膽子是真大!”坐在八抬大轎上的老太太嘎嘎笑,聲音在黑夜中聽來如同烏鴉狂叫,極為可怖。


    熊大海看我和陳琪琪,一皺眉:“你們是人?”


    我來到他的麵前,幾乎熱淚盈眶,抱拳說:“熊兄,救救小弟。我的這個朋友受到惡鬼蠱惑,出魂來到此處,我陪著她一起來的,現在我們出不去了,請你帶我們出去。”


    老太太的笑聲悽厲之極:“小熊,這件事你別管,走你的,別說我不給你們師徒麵子!”


    第六百二十四章 南北


    熊大海上上下下打量我,疑惑說:“你有神識,可好像受過重傷,你是修行者?”


    “熊兄明鑑啊,”我趕緊道:“你不能見死不救。人不親藝親,藝不親祖師爺還親。大家都是同道,今日之恩日後定當相報。”


    “那你是出自何門何派,師尊如何稱呼?”熊大海問我。


    “這個……”我猶豫一下說:“我是八家將的,沒有老師,吃百家飯喝百家奶學藝的,沒正式拜過師。”


    “八家將……”熊大海想了想說:“我提幾個人不知你知不知道,解南華、圓通和尚、賴櫻姑娘。”


    “那太知道了,我叫齊震三,解南華和圓通和尚跟我是八拜之交,我們同屬八家將。那關係和劉關張也沒什麽區別了。”我趕緊說。


    熊大海笑眯眯看我:“你知不知道我的授業恩師是誰?”


    “還沒請教……”我看他。


    “我的師父姓馬,全名叫馬丹龍。我有個師弟,想必你也認識,名叫輕月。”熊大海看我,臉色有些冷:“我的師弟就是栽在八家將。也就是解南華和圓通和尚的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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