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照實說全身疼。腦袋還迷糊。醫生點點頭:“你真幸運,骨頭沒有骨折現象,隻是發生了輕微的骨裂。暈是因為腦震盪,我建議你先不要動,好好休息。怎麽也得養半個月。”


    後麵護士說:“三床你看看什麽時候把今天的費用給交了?”


    我愣愣看著她,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是三床。我掙紮著問誰送我來的,問他去要。


    護士生氣說:“那是個老頭,大半夜開著車給你送過來,就交了一筆押金,人就沒了。你看看床底下是不是你的東西?”


    我苦笑:“我身子都動不了怎麽看。”


    小護士從床底下像拎破爛一樣拿出登山背包,這老程頭真夠可以的,把我扔在縣醫院就不管了。


    我告訴護士聯繫方式都在包裏,讓我翻翻。我把包拿到床頭,翻找一遍,還好,手機還在。我和藤善學的出去探險,不拿手機,耽誤事。這次幸虧沒有帶在身上。要不在地洞裏九死一生早就沒影了。


    我拿出手機,翻找了一下,找到了解南華的電話打過去。


    很快就通了,聽到老解的聲音,我差點哭出來。在這裏沒法細說,我隻告訴他出了點意外,讓他馬上到鐵椅山的縣醫院來接我。


    解南華沒多說什麽,讓我好好在醫院養病,他馬上趕過去。


    打完電話我告訴護士,住院費暫時先等兩天。我大哥馬上從江北趕過來。


    我在醫院住了兩天,心急如麻,解南華怎麽來的這麽慢,就算開著車自駕遊也應該到了。


    醫院食堂沒有供給病人的飯,每天都要出去買,我包裏又沒有錢,隻好舔著臉在病房裏東借一口包子西蹭一口饅頭,解南華再不來,真的要彈盡糧絕。


    這天早上我又沒吃飯,正渾渾噩噩的時候門開了,我驚訝地看到姚君君推著輪椅走進來,輪椅上端坐一人正是解南華。


    “南華……”我差點掉下眼淚。


    “你還好吧,到底經歷了什麽?怎麽這麽個樣子。”解南華看我疑惑。


    千言萬語哽在嗓子裏吐不出來,我喘了幾口氣,哽咽說:“我受了重傷,藤善下落不明,可能死了。”


    姚君君脫口而出:“他死了?怎麽可能?”


    我知道藤善和姚君君比較要好,有點曖昧的意思,這個消息肯定會讓姚君君陷入悲慟之中,她接受不了現實。


    我嘆口氣:“說來話長,發生了意外,我把事情經過都告訴你們。”


    解南華和姚君君對視一眼,解南華皺著眉看我。


    他的眼神很古怪,看的我渾身起雞皮疙瘩:“怎麽了?”


    解南華看我:“你確定藤善死了?”


    他這麽問,我當然遲疑:“可能吧……他如果活著為什麽沒來找我?”


    解南華沉默片刻,對姚君君說:“我記得手機裏有郵箱的app。”


    姚君君點點頭。


    “把郵箱打開,給齊震三看看。”解南華說。


    “什麽意思?”我這腦震盪太影響大腦思維了,暈乎乎的,看不出他們想幹什麽。


    解南華看我:“齊震三,就在昨天,姚君君的私人郵箱裏接到一封郵件。”他頓了頓:“是藤善發來的。”


    第四百五十三章 風雲棋盤一落子


    我愣了,不對啊,藤善如果還活著,他為什麽不來找我?


    我的行蹤不難打聽,隻要藤善找到老程頭就能找到我,憑藉藤善的江湖經驗,絕不會想不到這一層。


    從我出山到現在已經三四天了,他渺無蹤跡無從現身,甚至連個是否活著的信號也不給我,卻莫名其妙給姚君君發了郵件。有點太重色輕友了吧,事不是那麽辦的。


    解南華看我臉色不好看,說道:“其實我應該早過來,臨出發的時候二龍突然現身來找我,事情錯綜複雜,才耽誤到現在。”


    許久沒有二龍的消息,我懶洋洋提不起力氣,靠著枕頭躺在床頭,看著窗外氤氳的陽光,心裏不得勁,藤善怎麽會這麽辦事呢,沒道理。


    解南華看出我的情緒,讓姚君君把手機上的郵件給我看,看時間正是昨天,郵件的標頭是“致姚君君轉解南華”。


    標頭既然是這個,說明藤善發的是正事,而不是撩妹的無聊信件。


    姚君君坐在我旁邊,讓我注意寄件人地址,按道理來說,上麵應該是藤善發信的郵箱。可此時我卻看到一串亂碼,亂七八糟組合在一起。


    我對電腦網路沒什麽研究,按道理說這樣的郵件是不可能發過來的。姚君君輕聲說:“昨天我接到郵件後,還以為是小gg,便想刪除,可是看到標頭寫著讓我轉發給解南華。南華認識不少奇人,發來這樣的郵件也不算稀奇,我就打開了。”


    她把郵件打開給我看,裏麵是九磅小字的正文,看到這裏我眼皮跳了跳,藤善確實有這個習慣,他在電腦上寫東西,字體比平常小幾號。


    正文是寫著:君君,我是藤善,發郵件的目的是讓你轉告大家,目前我還平安。我也不知道自己在什麽地方,這裏特別古怪,我在想辦法離開,暫時沒有危險。我不知道這封信能否順利讓你看到,勿念。


    我看的莫名其妙,藤善到底到什麽地方去了?這個地方能上網,還能發郵件,看樣子應該是文明社會,可既然這樣,他為什麽不現身呢。


    解南華看我發愣。便道:“你的經歷稍等再說,我先給你講講二龍的事情。”


    解南華接到我的電話後,知道我在醫院非常著急,告訴姚君君一起過去。他讓姚君君同行沒別的意思,覺得我在醫院需要照顧。去個女孩能細心一些。


    就在要走的前一天深夜,解鈴家的門敲響,開門之後,解南華看到二龍站在門外。


    自從抓捕了王時瑋,二龍與八家將算是決裂,人也消失得無影無蹤,江湖再無他的音信。


    現在突然出現,又是這般深夜,實在是蹊蹺。


    解南華沒有對他有什麽成見之心,讓他進屋,二龍進來第一句話就是“齊震三呢?他在不在。”


    聽到這裏,我有些吃驚,二龍消失這麽久出現的第一句話居然是問我的下落,這裏麵肯定有事,我屏息凝神聽著。


    解南華對他說。你來晚了,齊震三已經到南方黎家了。


    那時候解南華還不知道我去了鐵椅山,以為我仍然在蜀地。


    二龍怔了一怔,表情有些難以琢磨,好半天才嘆氣。八家將果然牽扯進來了。


    二龍告訴解南華,他之所以再次登門,是因為一張乩圖。


    二龍現在已經入京,跟著鳥叔混,算是鳥叔的門客。鳥叔是絕對實權派人物,跺一腳京城的城門樓子都顫顫。鳥叔的父親以前跟著隊伍打天下,乃是肱骨,老人家的左膀右臂。老人家在世時,曾評價鳥叔的父親是“諸葛一生唯謹慎,呂端大事不糊塗”。


    細說起來鳥叔家族和修行者有息息相關的關係。當年鳥叔的父親曾經在東北工作,有一次深入險地,差點被敵人抓了去,幸虧是當時的一位修行者通風報信,他才倖免於難。


    鳥叔的父親也算出身糙莽。有幾分江湖氣,入京後廣招門客,和江湖三教九流都有關係。後來幾十年波折不斷,這個傳統也傳承下來,以鳥叔為核心,北方的修行者形成一個很大的圈子。


    八家將位於江北,也算是北方的一份子,不過八家將歷代高人似乎心照不宣,基本不怎麽參與進去。有事辦事,但絕不站隊。聽解南華說早些年有位八家將高人說了一句話,委婉拒絕了京城召喚,從此作為八家將內部的宗旨。


    那位高人說了四個字“君子不黨”。


    很少參與不等於沒參與,八家將歷來人員混雜,幹什麽都有,偶爾也有入京做門客的。這些年並沒有,二龍算是頭一個。


    二龍投奔鳥叔後,眼界開闊,結識更多的高人,也有機會接觸到最前沿的信息。他告訴解南華,如今看似平靜,其實已暗潮湧動,有一股很強的勢力意圖不軌,似在謀取天下。


    這股勢力正是以洪先生為首的洪家。


    鳥叔麾下諸多高人紛紛占卜,都推測出近些日子要捲起一股巨大的浪潮,卦麵詭譎萬分,形如天書,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鳥叔聽從高人之見,千裏迢迢去日本國請來了伊賀穀的陰陽師高手。


    說到這裏,解南華看我:“你知道了吧。”


    我愣了一愣,馬上醒悟道:“海鬥?!”


    解南華點點頭:“陰陽師海鬥的背後勢力並不是日本人,而是鳥叔。”


    我全明白了,我們第一次和洪東東來到此地的時候,見識到了陰陽師海鬥的法事,然後和他又苦戰了幾場。海鬥其實是鳥叔請來的。


    可見很久之前,我們還沒出發時,甚至還沒有認識洪東東之前,各大勢力已經開始布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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