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睜開眼時,還是在溪水旁,這裏是山坳。清水潺潺,天空大亮。不知不覺一夜過去了。


    老黃已經不在了,這裏空無一人,我看到糙叢裏悉悉索索,鑽出很多小動物的腦袋。這是畫皮鬼養的黃鼠狼。


    它們左右擺動腦袋。靈性看著我,然後唧唧叫著。


    我心念一動,走進糙叢,這些黃鼠狼並沒有四散奔逃,看著我不停叫著。它們往糙叢深處跑動,似乎在給我領路。


    我心中納悶,跟著它們走,林子越來越深,走著走著停住了。前麵是空地,空地上放著一個精巧的小木頭房子,就像是小人國住的。在木頭房子裏,伸出一隻黃鼠狼的腦袋,衝著我唧唧焦急地叫著。


    看到這小木頭房子我咯噔一下,這房子特別眼熟,認出來了,正是畫皮鬼在幻境中的老巢,那林間小屋。


    大概猜出怎麽回事,我們進入的林間小屋其實是畫皮鬼在藉助黃鼠狼寐人釋放出的幻覺,林間小屋真正的樣子,就是眼前這個小木頭房子。


    看到這麽多黃鼠狼。而且還有黃鼠狼在小屋的小門裏來回穿梭,看得我麻蘇蘇的,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我硬著頭皮走到小房子門口,蹲下身往裏看,小屋裏的設施竟然和我在幻境中的林間小屋一模一樣。圓木錯落而成,小桌子上還有小油燈。這時,我看到在小屋的中間,堆著很多幹糙,上麵趴著一隻沒有睜開眼粉嫩嫩的小耗子。


    應該是黃鼠狼的幼崽。


    一群黃鼠狼焦急地叫著。我猶豫一下,趴在小門前探手進去,拽住幹糙,一點點把那小幼崽拖出來。我小心翼翼捧在手心,一拿出來就驚住了。難怪這些黃鼠狼叫的這麽急。這小崽子瞎了一隻眼。左眼血肉模糊,稍有些呼吸,奄奄一息快不行了。


    我把外衣脫下,把幼崽裹在裏麵,抱著它到前麵的水池旁。一群黃鼠狼簇擁著我,我用手蘸著水放在小崽子的嘴邊。它動著小鼻子嗅了嗅,然後舔了舔水,似乎有了一些活力。


    我知道這些黃鼠狼是有靈性的,便和它們說:“這隻小崽子放在這裏就是個死,必須找獸醫來處理傷口。要不然我就把它帶出山?”


    我指了指山外。


    其實我也不想這麽麻煩,可看到這小動物奄奄一息的樣子,還有這些黃鼠狼焦急的動作,覺得能救就救吧,不過是舉手之勞。等它傷好了。再把它送回山裏。


    那些黃鼠狼唧唧叫著,居然都在點頭,像是聽懂了我的話。


    我站起來,用衣服裹住小崽子往外走,走了兩步我想起什麽,對這些黃鼠狼說:“你們以後不要再寐人了。”


    黃鼠狼們眨著小眼睛看我。


    我心內苦笑,它們畢竟是畜生,要真能聽懂我的話,還成精了。行啊,寐不寐人自有天道因果,也用不著我說。


    我抱著小崽子出了山坳,我沒急著出山,而是大步流星順著原路回到離境觀。


    進到大殿裏,血腥充斥,老森、龍吉和雨佳三具屍體還在這擺著。聞到血腥氣,我懷裏的小崽子似乎聞到了,探出頭,用小腦袋使勁嗅著,好像精神狀況也好了一些。


    不知為什麽我有些膽寒,不敢確定這小東西能不能救,看這嗜血的樣子如果真要長大了,不知還會變成什麽樣。


    而且那些黃鼠狼把小崽子當成寶一樣養著,住在小房子的單間,可能這小東西有點來歷。


    我檢查了一下背包,把吃的喝的能找到都拿上,打了個背包,抱著這小東西出了離境觀,開始往山外走。


    來的時候我們一大幫子人,現在走的時候隻有我自己,內心不知是什麽滋味。


    回去的路已經走了幾次,比較熟悉,就算不認識也有現成的山路。我走的很輕鬆,回頭去看,所有的一切都留在這座大山裏。


    算起來,被困山中不過兩三天。卻恍如隔世,如同大夢一場。


    正走著,我忽然看到前麵的林間空地上躺著一個人,走過去看正是大強。他把外麵衝鋒衣脫掉,蓋在身上。凍得縮成一團,嘴唇都紫了。


    我用腳踢踢他,大強一哆嗦,像是條件反射一樣跪在地上磕頭:“別殺我,別殺我。”


    我咳嗽一聲:“是我。”


    大強抬起眼看我,好半天才緩過來,一把抱住我的腿:“老ju啊,是你嗎,不對,不是你。”


    他像是神經病一樣躲開:“你是畫皮鬼,老ju一定讓鬼殺了。”


    我無奈笑:“我就是老ju,畫皮鬼已經……不在了,走吧,咱們出山回家。”


    大強看看我,哆哆嗦嗦從地上爬起來。還是不敢看我。我也沒理他,我在前麵走,他在後麵跟著。


    走了很長時間,周圍的風景不同,大強樂的差點蹦起來:“出來了,出來了,法陣開了。”


    我們又往前走了一段,來到空地前,站高望遠看到下麵有很多推土機還有其他的機械,正在清理路麵,泥石流堵塞的道路已經恢復暢通。


    “大強,你想沒想過咱們出去怎麽辦?”我說。


    他愣了:“什麽怎麽辦?”


    “咱們五個人上的山,還有兩個人後來加入隊伍,現在就剩下咱倆,到警察那裏怎麽說?”我說:“出去肯定是要報案的,這種事躲不了。”


    大強也開始深思:“你說咋辦吧。”


    我和他研究出一套說辭。照實說什麽畫皮鬼,肯定沒人相信,我們可能還會作為嫌疑人審查,送進精神病院。我和大強統一了說法,就說我們出去打水,等回來的時候,大殿裏發生了火拚,人都死了,至於怎麽個過程我們沒看到。


    我留了個心眼,離境觀死的這些屍體我都沒有動,屍體保持原狀,受傷的創口還有兇器留在原位,我們不可能編一個特複雜的劇情,警察和屍檢的法醫不是瞎子,根據留下的線索就能反推出過程。我和大強就說什麽都不知道,出去打水了,愛怎麽地怎麽地。


    我們從山上下來,路邊有很多人正在清理剩下的泥石流,看到我們特別詫異,一起圍了過來。


    我看看天空,陰雲密布快要下雨了,解鈴告訴我,巨大的危機已經迫在眉睫。


    第四百零二章 不知五


    從山裏回到城裏,我們先和家裏還有朋友們報了平安,我把黃鼠狼小崽子送到傻活佛那裏,傻活佛應該有辦法。緊接著下一件事就是報警。


    進了警局我和大強被隔離審查,警察進山發現了幾個人的屍體,老黃從此下落不明。


    幸虧有廖警官在其中周旋,我和大強才得以準許可以回家,不過未洗脫嫌疑前不能遠行,要隨叫隨到。


    整件事在驢友圈乃至更大的朋友圈算是一石激起千層浪,引起巨大的轟動效應,許多人都在轉發這樣的消息,幾個驢友上山之後發生神秘火拚,死了好幾個人失蹤一人。


    死者裏有老森,我才知道他在驢友圈裏的影響力有多大,他也算是圈裏的一個小領袖,自己還有私交甚好的小圈子,探險的小家族。


    他死在深山,轟動效應持續發酵很長時間。我和大強雖然暫時沒事。可走出警局,外麵有很多人都在找我們。尤其驢友圈,諸多高手在人肉我和大強。他們一定要知道老森的死因,不能這麽死得不明不白。


    我和大強惶惶不可終日,我雖然有點小能耐,可處理這種社會事務還是沒有經驗。


    八家將都知道這裏發生的真正原因。我把所有的事一五一十都和他們說了。姚君君算是後備幹部也在聽我的故事,她想想說:“現在你們隻能低調了,什麽事也不要做,也不要公開發表什麽,等這件事自然平落就好了。網絡就是有這個特點,什麽事來的快,去的也快,故事傳著傳著就成了段子。”


    八家將在其中斡旋,廖警官是知情者,也在幫忙。我把在山裏發生的事都和他說了,他聽後好長時間都沒說出話,被山裏這段匪夷所思的經歷給驚住了。他答應我。既然我是無辜,他就要想辦法幫我洗脫罪名。


    期間我和大強又被傳訊好幾次,反覆對口供,沒有發現什麽漏洞。而且我聽廖警官說,法醫驗屍後,推理出了當時的情況,和我說的差不多。後來這件事越傳越厲害,居然掛到了某門戶網站的新聞首頁上,號稱深山版的“遠洋漁船2682號”,據說還有人興致勃勃想把這件事改編成網劇。


    很多人抱著各種目的在尋找我和大強。我嚴厲警告大強,一定要藏好自己的行蹤,低調再低調,否則真出什麽事誰也兜不住。


    執屍隊的哥幾個都知道我和老黃去玩,具體去哪他們也不知道,看我一個人回來,詢問老黃的行蹤。我實在沒法說,隻好胡亂編個理由說老黃不想回來了,想改變生活,借上山的引子直接走了。


    據我所知,老黃三十來歲,父母都不在了,自己還沒結婚,老哥一個,他如果失蹤了不能有人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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