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鈴雙手合十,那盞古燈的燈杆架在他彎曲的手臂彎兒處。合十後。他也變掌,猛然出擊。和二龍掌心相對,正擊在一起。


    一掌之後,兩人分開,解鈴看著他,欣慰一笑:“二龍,你變強了。”


    二龍伸出舌頭,上清宗的玉牌此時已成粉末。他縮回舌頭,喉頭動了動,居然把玉牌粉末都咽進肚子裏:“師父,不好意思,我竊取了上清宗祖師爺的神通,還有道家南宗的秘典,如今江湖同道中無出左右。師父,請你理解我。八家將太小了,原來的二龍太小了,我想不當二龍,想換種活法。”


    解鈴並未答話,眼神飄過二龍。看向後麵的王時瑋:“你把孩子放下,一切都有回頭的可能。”


    王時瑋舉著刀笑:“你先過了你徒弟那關再說。”


    “放下屠刀,此刻佛門仍開。過了這一念,你再想放下就晚了。一念間,立地成佛,一念間萬劫不復。”解鈴看著他說。


    王時瑋笑:“我對佛不感興趣,我隻對成仙感興趣。我這一刀下去,聖嬰便以身擋劫,父親熬過最大的天劫便突破關口成仙在望,到時候你們全都得死!”


    解鈴走向他,王時瑋大吼:“二龍擋住他!”


    二龍攔在解鈴身前:“師父,莫往前走了,再走一步我就要出手。”


    解鈴緩步向前沒有停下的意思:“二龍,你就像孩子突然長大,一個人成熟的標誌就是會思辨‘我是誰’。你現在已行至修行的關口,此關名為‘胎動’。你對原來的‘你’和以後的‘你’都感覺茫然,不知‘我是誰’,不知我該怎麽辦。修行,僅靠師父傳法是不行的,弟子本人的機緣和悟性更重要。你行至此關,能過去便是修行大成。你可知道突破此關口的關鍵是什麽嗎?”


    解鈴向前走,二龍向後退,兩人步履緩慢,氣氛劍拔弩張。


    這種緊張到的時刻裏,解鈴竟然一邊走還一邊為徒弟傳法。


    “關鍵是什麽?”二龍問。


    “每個人行至‘我是誰’的成長關口時。所麵對的情況都不一樣。你現在的情況如同小兒無意中拾得黃金萬兩。”解鈴說。


    二龍有所動,眉頭挑了挑,他站住,把雙掌立在胸前:“師父,你莫要往前走了,我要出招了。”


    解鈴沒有停下腳步,依舊向前,兩人相距不過兩步。解鈴邊走邊說:“世人常有這般機緣,突然暴富得萬貫家財,突然暴名一朝大紅,突然暴得美人青睞,和從來不敢想像的女神談了戀愛。這時候你該怎麽辦?是秉持本心,還是向美人向錢財卑躬屈膝?”


    二龍身體在發抖:“我隻想做出成為符合我神通的身份,做出符合我神通的行為。”


    “因為得到了槍,你就要殺人?二龍。槍,不是這麽用的。”解鈴道。


    “至少先讓我明白槍能幹什麽,再談其他的用途。”二龍緊緊盯著解鈴:“我以前的格局太小了,自從那次李大民用幻境惑我,我在迷幻之境經歷種種,包括見到師父你,我忽然有所啟悟,覺得自己應該換種活法。”


    解鈴看他:“這說明你現在仍在幻境中而不自知。”


    “那你就讓我任性一回吧,等我破幻出關的那一天。”二龍說。


    “可惜這裏不是幻境而是現實,你做過的每一件事都沒有後悔藥。如果你有回頭那天,恐怕身後隻剩下一片廢墟。”解鈴道。


    “那我該怎麽辦?”二龍問。


    解鈴走到他的麵前,兩人離王時瑋隻有一步之遙。


    王時瑋舉著刀沒紮下去,他低頭看著濟慈轉世的聖嬰,此時嬰兒沒有哭沒有鬧,反而蹬著小腿瞅著王時瑋咯咯樂。


    王時瑋手裏的刀重似千斤。動了幾動,始終沒有捅下去。他不是猶豫的人,可這時候不知怎麽了,全無平時的殺伐果決。


    此刻天台上所有的聲音都沉寂下來,這一刻猶如畫卷般凝固。


    冥冥之中,王時瑋動了,他猛地朝著嬰兒下了刀子。解鈴幾乎同時也動了,直撲王時瑋。


    解鈴一動,二龍像是下意識一般雙掌發出正打在解鈴的身上。


    就看到解鈴的黑色古衣陡然膨脹起來,像是被大風鼓動,而後突然破碎,上衣在空中化成無數黑色蝴蝶般的碎片,隨風飄舞。


    我看到解鈴的上半身布滿了密密麻麻的金色紋身,活靈活現栩栩如生。映著月光,我終於看清這些紋身是什麽了。


    他身上紋著地獄受難圖。


    能看到閻王殿,無數的刀山劍樹,熊熊一片大火,天空中飛舞著卍字形墨點的黑煙和火花。無數的罪魂在地獄中受難,被卷在濃煙烈火中,受到鬼卒的虐待,種種慘絕人寰,種種痛苦嚎叫,都在解鈴的身上。


    解鈴的胸前是清晰的雙掌掌印,那是二龍的致命一擊。這一掌,正印在地獄的紋身上,金色中鮮紅一片,猶如火海無邊。


    第三百六十七章 隨我修行


    二龍這一掌雖然驚天霹靂,可也沒有阻止解鈴的前行。解鈴到了王時瑋的身前,伸手擋在嬰兒的身上。


    王時瑋這一刀正紮在他的手背上,穿手而過,刀尖從手掌下方透出,離著嬰兒的右眼不過一寸的距離。


    王時瑋一鼓作氣使勁往下紮,解鈴也在用盡全力抵擋。刀越紮越深,而解鈴的手越抬越高,王時瑋也算個狠人,可此時此刻他往下紮了幾下,沒有碰到下麵的嬰兒,居然膽寒了,從來沒見過解鈴這樣比他還狠的狠角色。


    他看向二龍:“你愣著幹什麽,再給你這個師父一掌啊!”


    二龍站在解鈴的身後,解鈴全神貫注擋刀。把後背完全亮給他。可以說二龍打出多大的勁,解鈴就要承受多大的勁道。


    二龍沒有出這一掌,也沒有去幫解鈴,突然雙膝一軟跪在地上,低垂著頭。


    王時瑋氣急了。大聲罵:“二龍,你個窩囊廢!要麽就死扛到底,要麽一開始就認慫,你這算什麽!”


    二龍一句話沒說,規規矩矩衝著解鈴磕了三個頭。


    此時解鈴無暇顧及背後的二龍。王時瑋拚力往下紮,他在拚力用手掌阻擋,兩人在生死絞力。


    解鈴手掌的血,一滴滴下落,落到嬰兒的臉上。嬰兒非常可愛,還在嘻嘻笑著,而滿臉血汙。


    王時瑋情急之中,手一抖鈴鐺落地,他用腳接住,輕輕晃了一晃,鈴鐺發出脆音,聲音清脆,整個天台似乎都有回音。本來被黑霧糾纏的二叔,聽到鈴聲,一聲非人的吼叫,衝破黑霧,以極快速度沖向解鈴。


    解鈴聚精會神對付王時瑋,他側了側頭應該是知道二叔過來了,可無暇分身。他吸了口氣,把後背鼓起來,看樣子是準備全力抵抗二叔即將到來的致命一擊。


    二叔很快殺了過來,以雷霆萬鈞之勢跳起來,兩隻手成拳砸向解鈴的後背。


    王時瑋看得仔細,此時此刻他血脈噴張,竟然笑了,笑的無比陰毒,看著解鈴,輕聲說:“怪物,你去死吧。”


    二叔拳頭打在解鈴後背的瞬間,一直跪在地上的二龍突然動了。行若鬼魅,抓住二叔的雙拳猛然一纏,把力量卸掉。他的雙臂纏在二叔的胳膊上,把二叔緊緊纏住。


    他這一動,我的眼皮跳了跳。認出來了,當日藤善被困墓室,有神秘人出手相救,這個人就是二龍!


    我咽了下口水,現在的場麵僵持住,解鈴和王時瑋僵持,二龍纏住了二叔。


    天台竟然陷入詭異的平衡中。我深吸口氣,知道打破平衡的時機到了。我站起來,快步走向他們。


    王時瑋對那些抱頭鼠竄的道士狂喊:“攔住這小子!”


    有幾個道士跑過來想攔住我,我使用天罡踏步快速閃躲,他們全撲了個空,我很快來到二叔和二龍的近前。


    我對二龍說:“你纏住他。”


    二龍看著我,麵無表情,眼神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我打開行囊,從裏麵掏出一根又黑又長的棺材釘,這就是當初藏在停屍間日光燈頂的第十一根棺材釘,也是我手裏最後一根棺材釘。


    二龍看我:“不是隻有十根嗎,那一根丟了嗎?”


    “其實是我藏下了。”我說:“就在咱們沖入天台,你作勢殺死王時瑋的時候,我就開始懷疑。那個內鬼是你。”


    “哦?說說看,我哪裏出了破綻?”二龍纏住二叔,二叔“嗨嗨”怪叫,要咬二龍。


    “當時我隻是懷疑,沒有確鑿,為了以防萬一留下了最後一根棺材釘。之所以讓我疑心,是因為王時瑋看到你的時候說的一句話。”我說。


    二龍看我。


    “當時我藏在樓梯裏沒有出來,你先衝到了王時瑋的近前,他看到你的第一句話就是‘你們’,然後就被你假裝殺了。我馬上起了疑心,他隻看到你一個人,為什麽開口就叫‘你們’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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