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求死之心,隨便找個樓跳下去不就得了。


    我們來到大壩的上方,蹲在邊緣處小心往下看,紅衣人已經來到水庫的下麵,小如螞蟻。


    水庫繞著大水一周修著水泥台階,紅衣人看到有工人爬下來,知道是為自己來的。他撒腿就跑,速度還挺快,瞅樣子應該像是男人。


    他跑的方向是遠處一個巨大的隧道山洞。


    工人爬在半空,拿著電喇叭朝下麵喊:“跑什麽,站住!”


    紅衣人跑得更厲害,步子邁得極大,嗖嗖的。


    我正看著,程工人拍拍我:“小齊,那邊的人是找你的嗎?”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到來了一輛大麵包,車門拉開,小雪和一些人走了下來。


    我站起來,領著李非衣的父母還有程工人,走了過去。


    小雪看見我招手,她帶來人裏我比較熟悉的有解南華,二龍,還有圓通和尚,其他人以前有過一麵之緣,都不太熟悉,應該是八家將的其他成員。


    大家彼此寒暄。還有人不知道這裏的情形,我便把從李非衣失蹤之後的事,以及程工人做夢看到陰兵借道的事說了一遍。


    高人們議論紛紛,來到大壩上方,有人拿出羅盤勘測周邊風水。


    這時,解南華看到大壩下麵幾個工人正追著紅衣人跑,頗有興趣,問那是怎麽回事。


    我把事情原委說了,解南華看圓通:“和尚你怎麽看?”


    圓通沒有打哈哈,指著紅衣人逃跑的方向,那處深邃的隧道說:“風水煞氣十足,點睛之處就是那條隧道。”他搖搖頭:“這個水庫成形的年代早,修得也有點太亂了,傷了天和,破了風水。聚集煞氣,截斷水脈,這地方不亂才怪呢。”


    聽他說的這麽專業,李非衣的媽媽趕緊說:“小師父,你說我女兒有沒有危險?”


    圓通看看她,沒說話。他們這些高人心裏都有數,我都能推斷出李非衣已經凶多吉少,更別說他們了。


    解南華忽然問:“水庫幾點放水?”


    程工人趕緊說:“中午十二點。”


    解南華朝水壩邊緣的樓梯走去:“還有半個多小時的時間。剛剛夠,我下去看看。”


    圓通和二龍也道:“一起下去。”


    八家將幾個人來到樓梯邊緣,解南華縱身跳到樓梯上。這條樓梯是靠在壩壁上的鐵梯子。直上直下,有恐高症的人根本不敢走。


    解南華戴上手套,雙手抓住鐵梯邊緣,腳一鬆,整個人順著梯子開始往下滑。我在上麵看的目瞪口呆,真敢玩,這麽高的大壩,一旦失手摔下去,那就是屍骨無存。


    圓通和二龍讓我們站在上麵別動,他們兩個也跟著下去。三人速度很快,像坐直上直下的電梯,很快來到大壩底。


    他們三人順著紅衣人去的方向,一路飛奔,也跑向那處隧道。


    一共三撥人,前前後後都進了隧道。這條隧道橫截麵特別高,極其深邃,遠遠看過去,像是從山中鑽出來的一條巨蛇,橫臥水上,張開大嘴,想要引水入腹。


    那種氣吞山河的感覺特別強烈,而且這條蛇似乎是從異世界鑽出來,帶著濃濃的煞氣,果然像圓通所說,這片水庫最煞之地,就是這條隧道。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叫過程工人:“程大哥,你還記得在夢裏看到日本陰兵出現的地點是在什麽方位?”


    程工人想了想說:“當時我就藏在那裏。”他用手一指,在隧道對麵很遠的地方,“按照方位估算,日本陰兵出現的位置,應該離隧道不遠。”


    我和小雪互相看了看,我們同時都想到,這條隧道太陰,有古怪,很可能陰兵就是從那裏出來的。


    壩下的人都進了隧道,我們不知道裏麵發生什麽情形,都緊張起來。有工作人員用對講機和手機向下麵的人聯繫,可進了隧道,所有信號都屏蔽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眼瞅著到十一點五十分。眾人待不住,想下去看看,被負責的老師傅攔住,他麵色凝重:“十分鍾根本不夠下去再上來……唉,實在不行,我向上麵打申請停止放水。”


    他步履沉重,走向值班室,能想像出來,作為這裏的總負責人,出了這麽大的紕漏肯定脫不了關係。


    就在這時,程工人大喊一聲:“出來了!”


    有人陸續從隧道裏出來,我看到了解南華二龍和圓通,他們正架著紅衣人,其他人眾星捧月一樣圍著他們。


    一行人一個不少來到鐵梯前,開始往上爬。終於在十一點五十七分的時候,全部爬了上來。我們趕緊把他們都接上來,這些人一落地全癱軟在地上,大汗淋漓。


    二龍和解南華押著那紅衣人,把他往地上一推:“就是這小子。”


    眾人看過去,紅衣人是個四十出頭的男人,戴著眼鏡,書香氣很重,偏偏穿了一件女人的大紅衣服,不倫不類,讓人不舒服。


    此時他口吐白沫,在地上抽搐,解南華道:“他不老實,我沒辦法,隻好採取特別手段,要不然我們都要死在裏麵。”


    話音未落,大壩上方響起一連串“嗡嗡嗡”刺耳的巨響,聲音非常悽厲,在山間水頭迴響,形成非常獨特的空洞回音。


    一開始我感到莫名其妙,心說是什麽聲音,聽了一會兒才發現這悽厲的聲音原來是警報聲。


    下一秒鍾,如同萬馬奔騰的聲音滾滾而來,轟轟而響,大地都在顫抖。山深處在回音,大壩開啟開始放水,水勢從高到低一瀉而下,滾滾奔流以千鈞之勢向下遊奔去。


    水庫周邊的水泥台瞬間被大水淹沒,眾人麵麵相覷。就連解南華、二龍和圓通這樣的高人臉都在變色。前後差幾分鍾,差點就葬身水底,大羅金仙也難救。


    程工人是個粗人,一股火上來,揪起紅衣男,左右開弓就是兩個大嘴巴。


    別說,這兩個嘴巴下去真把他打醒了。紅衣男迷迷瞪瞪地看我們,捂著臉說:“你們是誰,幹嘛打我?我在哪?”


    “你裝什麽傻,你知道你差點幹了什麽嗎?”程工人大罵,剛才營救的工人都緩過勁,他們剛才生死一瞬,出生入死,差點就回不去家了。


    這個紅衣始作俑者,居然還在問怎麽了。


    一群大漢把他圍在當中來回推搡,有一個出手的,剩下人全上,把他摁在地上拳打腳踢。


    解南華見勢不妙趕緊過去把人分開,喝了一聲:“住手!”


    那人打的鼻青臉腫,哭著說:“你們幹嘛?我要報警。”


    一聽他要報警,工人們更是激憤,全都湊過來要揍他。解南華攔住他們,問紅衣人:“你是誰,趕緊說實話,為什麽到這裏來?”


    那人哭喪著臉:“我是大學裏講師,今天還有課,我怎麽知道會到這裏來。”


    “你不知道?你開著車跑那麽遠你不知道?”有工人氣笑了。


    “我真不知道。”那人說:“我做了個長夢,一睜眼就在這裏了。”


    第二百零六章 前世今生


    紅衣人失魂落魄坐在大壩的台階上,渾身顫抖,受到的驚嚇不輕。麵對凶神惡煞的一群漢子,他現在最信任的人就是看上去還算文質彬彬的解南華。


    解南華問他發生了什麽事。他回憶半天,才說了起來。


    他叫顧天,是交通大學一個普通小講師,平時不顯山不露水,性格比較內向,老實巴交混日子的那種,一輩子沒幹過出格的事。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發生了什麽事他完全不知道,就記得自己做了一個長夢,現在才醒,一睜眼自己就出現在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還挨了一頓揍。


    程工人在旁邊譏諷:“你什麽都不知道?那怎麽穿上紅衣服,還開著車跑這麽遠來這。”


    顧天哭喪著臉:“我真不知道。”


    “那你做了什麽夢?”解南華問。


    顧天的夢境之離奇,令在場所有人都麵麵相覷。夢裏的時間背景有些奇怪,發生在抗日戰爭年代。那時日本入侵民不聊生,他在夢裏的身份是當地一所女校的女音樂教員,人美聲甜,屬於那個年代的禦妹。性格比較內向靦腆,跟出身有關,顧天記得自己在夢裏出身。家庭教育非常傳統。


    當時社會大環境不好,能有一份在女校的工作,非常幸運。女校遠離市區,能來上學的都是那個年代的白富美,不過這些學生一個個都知書達理,不像現在的女生趾高氣揚橫行跋扈的。顧天在學校裏過著世外桃源一般的生活。


    後來有一天她戀愛了。和女校裏的一位男老師。男老師是教國文的,善於寫詩,人長得也書生氣,戴著圓邊眼鏡,有點沈從文的意思。男老師向她發起熱烈攻勢,一天一封情書。每一篇情書都是滿滿的愛情詩。一個情竇初開的女孩,哪能架得住這般狂轟濫炸,和男老師好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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