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五十多歲的中年人,穿著工作服。一雙線手套扔在茶幾上。是個棗紅臉,麵相忠厚,一看就是出苦力的工人,我對他忽然生出幾分好感,覺得這樣的人應該挺實在的。


    那人看著我們,很直率:“我來不是為了圖你們家錢財,李非衣的事我在報紙上看到了,看的時候特別心疼。後來做夢夢到她,她在呼救,我覺得這個夢太真實,所以就通知了你們。你們信也好,不信也罷。我說完對得起我的良心就行。”


    這番話很實在,讓人心裏踏實,我們互相看了看。


    “還沒請教你貴姓?”李非衣的媽媽問。


    那人說:“我姓程,在市自來水公司工作,是個工人。可別看咱工種賤,人品在這。你們不信可以去我的單位打聽打聽,問問他們我是不是撒謊的人。”


    我咳嗽一聲說:“程大哥,做夢很正常吧,你怎麽能把一個夢當真呢?”


    程工人看我,似乎動了氣,平穩一下說:“等我說完你們就知道了,這個夢相當真實。”


    他說了起來,他在自來水公司工作,因為工作需要,經常到市郊的水庫去工作。前幾天,他就到了天門水塘大水庫去檢查維修機器。


    當天幹的太晚,那裏有值班室,就在裏麵休息。當地工作人員告訴他,晚上盡量不要出門,聽見聲音也不要好奇出去看,老老實實在屋裏睡一宿就好。


    他好奇問怎麽回事。工作人員神秘兮兮地說,這個水塘有點邪性,建國以前這裏是一片墳場,後來引水成庫。自打建水庫起,這片就不安寧,晚上經常聽到有東西在喊,還有女人哭,尤其是到了六七十年代,挨了批鬥的,家破人亡的,想不開的,紮堆在這裏自殺。以前看水庫的老頭見天拿著竹竿撐著小船,在裏麵撈屍首。這麽多年過來了,水庫周圍進行了大開發,那種沉沉死氣還有種種詭異現象都得到了改善,可有時候偶然還會冒出來。


    這裏形成了規矩,晚上不巡夜不出門,老實在值班室呆著。


    把同事送走,程工人沒當回事,他是唯物主義者,不相信鬼和神。不過他有一點好處,不信是不信,但絕對不會主動觸黴頭。


    晚上他查了一遍機器,回到屋裏休息,那天晚上下著大雨,喝了點小酒,迷迷糊糊睡著了。


    睡的正香,忽然聽到外麵有呼救聲,好像一個女人在大雨裏喊。


    他一個激靈醒了,這裏可是水庫,是不是誰失足落水?他趕緊起來,透過窗子看,外麵風大雨大,陰森呼嘯,樹枝子都被吹起來。


    他沒有拿傘,披了件雨衣出來,順著河堤一路前行,一邊走一邊聽。手電的光完全淹沒在大雨中,根本看不到誰呼救。


    就在這時,他看到遠遠的水壩上站著一個白影,這白影佝僂著身材,好像拄著一根拐棍,看上去應該是個人。


    他心裏納悶,打算過去看個究竟。剛走過去,那白影忽然動了,拄著東西,彎著腰,一瘸一拐往大雨裏跑。


    這團白影動作又僵硬又怪異,饒是程工人膽子再大。這時候也有些犯嘀咕。他眼皮子直跳,總覺得今晚要出點什麽事,轉身想回去,還沒走兩步,忽然從遠處又傳來女人的呼救聲,一聲聲急切,悲慟絕望到讓人心都碎了。


    他一咬牙,仗著膽子繼續往前走,看到那白影站在大壩口,突然一縱身,人沒了,看那架勢好像是跳下去。


    大壩下麵是水庫,跳進去就是個死,他嚇了一身冷汗,這要在他當班時候死這麽一口子,雖說上麵不會拿他怎麽樣,但傳出去好說不好聽。


    程工人心善,畢竟是條性命,能救就要救。


    他趕忙來到大壩口,大雨滂沱,他扶著欄杆往下看,手電光斑照不到那麽遠,隻見大雨落下,下麵是白花花一大汪深水。別說是個人了,就算掉下去一輛卡車也不可能看到。


    他暗罵一聲晦氣,正要走,忽然看到水庫的深處,大雨之中亮起了一盞燈。


    這盞燈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大概巴掌那麽大,可要是估算距離和透視關係,這盞燈本身相當大了,而是夜深雨大,光亮卻非常充沛,透過雨簾照過來。


    由此推斷,這盞燈很可能是某種探照燈。但又說不過去,下麵是水庫,再遠點是隔岸的一些小島,這大半夜的怎麽可能有探照燈呢?


    程工人告訴我們,他當時想到一種可能,會不會是有什麽機密部門正在這裏做任務。


    他正猶豫時,女人的喊叫聲愈發清晰。很明顯就來自於那盞燈的方向。


    程工人也是好奇,沒聽說上麵跟他打招呼這裏要進行什麽任務,再說那女人哭的也太悽慘了,他不由得就想過去看看。


    大壩是由混凝土修出來的,靠著邊緣有一條鐵梯子直通到最下麵。他咬著手電,爬上梯子。一步步往下走。樓梯沾了水非常濕滑,爬了好半天才到水庫底部。


    那道光還在不停地閃動,一亮一滅有時間間隔,應該有特定的規律。程工人基本上可以判斷出來,女人的喊叫聲就是從個方向傳出來的,應該和燈光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現在要到那個地方。有兩個辦法,一是靠著水庫有個小碼頭,裏麵停著舢板,能夠劃過去。第二個就是沿著水庫邊緣轉,繞一大圈轉到那個方向。


    現在這個倒黴天氣,他隻能選第二種。他打著手電,圍著邊緣走,越走越遠,漸漸靠近發光點。


    他停下來,基本能確定,光源在水裏,依現在的條件根本沒法過去。


    他站在邊緣,使勁往那個地方看,發現事情不太對勁,遠遠的雨霧中,來了一隊人。按說黑燈瞎火,風大雨大,根本看不清楚,但這隊人的影子卻很清晰。


    程工人一看就嚇一跳,這隊人穿著黃色的軍裝,提著老式的槍,那模樣不像是現代軍隊。他心裏咯噔一下,莫不是碰到陰兵過道?


    看眼前的場景還真有點這個意思,這一隊士兵在黑夜中慢慢走,慢慢走,仿佛沒個盡頭。


    程工人跟我們說,他不是沒聽說過陰兵過道這件事,好像科學上有解釋,是什麽特殊的地質情況,他也說不明白。他突然想起來,據說這片水庫很久以前是一片墳場,專門處理在戰爭時期死於非命的人。


    可能陰氣太重,加上風大雨大引起磁場上的共鳴,才導致了這種情況。


    程工人冒著大雨躲在欄杆後麵,這隊人愈來愈清晰,走進燈光裏。他這次看清了,陡然一驚,原來那是一夥日本士兵。


    這些人看不清相貌,在大雨中卻氣勢驚人,有很強烈的陰氣。最怪的是,他們居然還押著一群人,應該是平民百姓,一個個蓬頭垢麵,手全都反捆著。


    日本士兵裏有個當官的,揮了揮手,日本士兵把這些老百姓推到前麵的地上,勒令下跪,所有人都要低著頭,一動不能動。


    就在這時,程工人看到了失蹤的女孩李非衣。


    李非衣被押在老百姓裏,排在第一個,其他人都是模糊的,隻有她從穿著到相貌卻異常清晰。


    她張著嘴不斷呼喊,求救聲穿破雨簾過來。


    程工人認出她。這些日子電台網絡報紙,上麵全是失蹤少女的消息,想不認出都難。


    他揉揉自己的眼,不相信看到的這一切,如果說是陰兵過道,為什麽李非衣會在裏麵?如果是真的,當然不可能,現在都什麽年代了,怎麽會有古老的日本兵藏在這,還公開殺人。


    他緊張地看著,長官做了個手勢,所有的日本兵抬起槍,對著老百姓的後腦。


    這時李非衣忽然轉過頭,雖然距離那麽遠,可程工人還是清清楚楚看到,李非衣臉上的表情是無比的絕望。時間仿佛在這個瞬間凝固。


    下一秒鍾是槍響,所有的老百姓全部立撲在地,包括李非衣,她死了。


    第二百零四章 水庫疑雲


    程工人說到李非衣被日本人槍斃,她媽媽不由自主驚叫,完全走進了他講的故事裏。


    程工人告訴我們,當時的他完全嚇懵了,躲在水庫的欄杆後麵。熬了很長時間,遠處探照燈光沒有了,風雨也停了,他偷偷趴在欄杆往外看。


    隻見那隊日本陰兵正排著隊走過來,像是走在水麵上,來的方向正是他藏身所在。日本陰兵像是罩了一層黑色霧氣,麵目模糊,軍服破爛。帶著一股排山壓頂的戾氣。


    程工人就算膽子再大,這時也崩潰了,直接嚇暈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一個激靈醒了,發現自己竟然睡在值班室裏。


    說到這,他抹了下臉:“你們知道嗎,這個夢太真實了,我起來以後,坐在床上很長時間,一直沉在剛才的夢裏出不來。”


    “程先生,你的意思是我們的女兒被日本陰兵抓走了?”老兩口互相握著手,緊張地問。


    程工人道:“我沒有說瞎話。見到了就是見到了。如果是普通的夢也就罷了,關鍵是這個夢太真實,像親身經歷的一樣。而且……”他頓了頓:“你們繼續聽我說下去,事情沒有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的殯葬靈異生涯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奔放的程式設計師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奔放的程式設計師並收藏我的殯葬靈異生涯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