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行瞪著他,土哥也回看著他。兩個人眼對眼看著。土哥常年搬屍,身上自有一股煞氣,還真就不輸給霍行。


    霍行恨恨地說:“我說話不好使嗎?”


    土哥道:“行有行規,公司也有公司的規定,我是執屍隊的負責人,怎麽安排我說的算,官司打到林總那,我也不怕。”


    霍行點頭:“好,好!我看你們怎麽安排。”


    土哥沒理他,讓我們繼續擲骰子,怎麽這麽寸,點數最小的兩個人,正是我和麻杆。麻杆苦著臉,可也沒有辦法,趕土哥說話,這就是規矩。


    霍行嘿嘿笑,抱著肩膀在旁邊看熱鬧。我和麻杆簡單商量了一下,取過屍袋準備下坑。


    我們戴上頭燈,我第一個下去,扶著樓梯,一步步往下走。麻杆在上麵,也是小心翼翼。樓梯走起來都打滑,我加緊小心,一步踩不實掉下去,肯定摔個半死。


    好不容易來到最下麵,我一腳踩在水裏,這時麻杆也下來了。我們把手電拿出來,四下裏照。看到了屍體的位置。


    因為大家戴著口罩,說話不方便,麻杆指指屍體,示意過去。


    我們踩著水,一步步走過去,空氣裏瀰漫著濃烈的腐臭,就算戴著口罩都沒用。熏得我迷迷糊糊。眼都睜不開,這個臭味達到了什麽程度,猶如實質,已經不是味道了,而是充斥在空氣裏的一個個固體。


    我們來到屍體旁邊,這具屍體果然是個男性,穿著黑色的t恤衫。下身是一條牛仔褲,因為屍體腫脹得太厲害,褲子都撐破了,裏麵黑黝黝的也不知是什麽東西。整個人像死豬一樣,趴在水麵上,隨著水波輕晃。


    我和麻杆把屍袋撐開,麻杆力氣小,他負責撐口,我抬起屍體,猛地往上一抬,屍體的重量真是出乎我的想像,就像一塊浸滿了水的海綿,我沒有做出預料,差點岔了氣。


    幸虧在古學良那裏學了些真功夫。我咬著牙,搬著屍體往屍袋裏送。屍體是整個屍臭之源,臭到無法想像,我憑著巨大的毅力,把這麽一大坨東西,硬塞進了屍袋。


    我們把屍袋封口,我和麻杆把屍體一前一後抬起來,來到樓梯邊。麻杆示意先把屍體放下,剛一放下,他就氣喘籲籲滿頭虛汗,聲音從口罩後麵發出來:“老ju,我不行了,又沉又臭。”


    我看看樓梯,說道:“這樣吧。你在先上去,在上麵拉,我在下麵托著,你能省點力氣。”


    麻杆沖我伸出大拇指,然後爬上了樓梯,我抱起屍袋遞給他,他拉住袋口,我在下麵托著底部,我們一上一下開始爬樓梯。


    屍體太沉,壓得我肩膀疼,而且死人在裏麵不老實,晃得特別厲害,不停撞擊屍袋。我們像攀越珠峰一樣,每一步都要付出極大的艱辛。走一走停一停,我體力算好的,就這樣還得緩好幾口氣。


    眼瞅著爬到樓梯中間,還有一半的路程,上麵麻杆停了,沖我擺動手臂,示意加油。我在心裏大罵,趕緊走得了,啥時候了還灌雞湯。


    這麽一錯頓,麻杆走得快了一些,我在下麵沒動,屍袋被拉長,屍體在裏麵倒著。就在這時,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屍袋下方突然破裂出大口子,我沒反應過來,裏麵大量的屍水突然泄了出來。我正站在下方,屍水像瀑布一樣澆了滿頭滿身。


    我張著嘴,水瞬間就進了嘴裏,我喘不上氣,咕嘟咕嘟喝了好幾口。


    喝完才明白是什麽東西。胃裏一緊,喉嚨發癢,我哇一聲吐了。這一吐手上沒了力氣,上麵麻杆拽不住,屍袋整個壓在我的頭上。我下意識抬頭,用手去舉,這一抬頭正看到,屍袋的fèng隙處露出一張臉。這個死者是大頭朝下裝在屍袋裏,現在角度恰好,正好臉和我對上。


    屍體的腦袋泡到腫大,一張臉肥的像豬臉一樣,五官變成平常的兩倍,可偏偏眼睛沒變,小眼睛擠在厚大的眼皮下方。死不瞑目,正盯著我看。


    這一瞬間,這麽說吧,我就像中邪了似的一動不動,眼睛直勾勾和他對視,我說不出話,也動不了地方。全身僵硬,像是被中了定身法。人被徹徹底底嚇懵了。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屍袋被緩緩提起。土哥從上麵爬下來,他和麻杆用非常困難的姿勢,一人把住一邊欄杆,拽著屍袋往上走。我回復神智,雖然現在噁心的要死。怕的要死,還是盡職盡責,在下麵托著屍袋,用力上推。


    屍水不斷從裂口湧出來,灑在我頭上,我眼睛幾乎睜不開,還是咬著牙。


    走到最後幾乎麻木了。終於把屍袋推了上去,老黃和王庸過來幫忙,我們幾個合力把屍體拉上來。


    警察想過來道謝,可屍臭太濃,硬是把他們頂回去,老警察捂著鼻子站在遠處說:“哥幾個,謝了啊,有機會聚啊。”


    他一說這話,我想到滿桌子大魚大肉,胃裏一陣翻湧,我跪在坑邊哇哇大吐,吐得苦膽都出來了。


    現在他們也知道我出什麽事了,看我衣服濕透,滿頭滿臉都是屍水,在場的人麵麵相視。我看到霍行一臉厭惡,又是一臉嘲笑的站在旁邊,他看到我出糗了,轉身走了。


    那哥幾個捂著鼻子誰也不願上來扶我。我吐得差不多,站起來搖搖晃晃朝他們走過去,王庸捂著鼻子:“老ju,你積點德吧。別過來。”


    現在我成臭狗屎了,往哪走,哪邊的人就像避瘟神一樣躲開。


    土哥苦笑:“老ju,你歇歇,剩下的活不用你幹了,一會回去洗個澡,好好搓搓。”


    他們抬著屍體往外走,我深一腳淺一腳跟在後麵,等走出暗門,來到大堂,這裏聚集了好多看熱鬧的老百姓,議論紛紛:“出來了,屍體撈出來了。”


    隨即是捂鼻子,每個人都臭不可當,紛紛讓開,整個大堂都是強烈的屍臭。


    屍體運出去,我在後麵跟著出來,又是一個臭味源,在場所有人都用極為厭惡的表情看我,我聽到有個小女孩對媽媽說:“媽,這個叔叔怎麽這麽臭。”


    第一百八十三章 惡臭隨身


    出了小區,上了車,我本來想坐前麵,讓他們幾個攆下去,讓我到後車廂看屍。用王庸的話說,你們兩個臭一塊了,誰也別嫌誰。


    我們先到了公安局,死者是撈出來的,還需要確認死因和死者身份。放下屍體出來,開著車回公司洗澡,樓下有個洗浴中心,公司和洗浴中心有業務往來,我們執屍隊的人都有vip卡,進去洗澡,隻要不幹別的,隨便刷,免費。


    我剛走進洗浴中心大堂,差點沒讓保安轟出去,身上實在是太臭,經久不衰,頂風臭八百裏。


    我的鼻子現在已經麻木了。可是外人受不了,用大堂經理的話說,你上這裏洗澡,我們還做不做生意了。


    土哥比較負責,給林總打電話說了這件事,林總又和洗浴中心負責人溝通。他們決定開放一個單獨的小浴池,專門給我自己洗。


    我在裏麵洗了將近兩個小時。水泡臭了,洗浴液用去一瓶,可那股味還是洗不掉,聞著就噁心。我真的有點慌了,這味道不會以後就跟著我了吧?那我就慘了。走哪都帶著屍臭,這玩意比狐臭還厲害,狐臭抹點藥穿衣服厚一點,還能遮掩遮掩,而這股屍臭幾乎成我體味了,不管換什麽衣服,洗多少遍,味道都在。


    洗了澡出來,他們幾個正在休息室喝著茶看電視,我走過去。他們還沒看見我。麻杆就捂鼻子:“我靠,怎麽這麽臭,是不是老ju來了。”


    周圍很多人齊刷刷轉過頭看我,濃烈的臭氣熏得整個休息室充滿了味道。


    工作人員捂著鼻子進來,幾乎都要哭了:“這位大哥,要不你出去活動活動?”


    所有休息的客人都在捂鼻子,議論紛紛:“這人怎麽這麽臭,是不是掉糞坑裏了。”過來好幾個人:“兄弟,要不你先出去吧,你在這我們也休息不好。”


    我就這樣被攆出了休息室,我悻悻來到更衣室把衣服換好,走出了洗浴中心,大堂的工作人員幾乎都鼓掌相送。


    今天天也熱,我身上的屍臭愈發濃烈,而且這股臭特別奇怪,不像臭魚爛蝦的味道,也不像臭腳大便的味道,有一種很獨特的陰鬱死氣在裏麵。第一鼻子聞上去,是臭不可聞,第二鼻子聞上去,又生出一種淡淡的哀傷感。


    眼瞅著到中午,我飢腸轆轆。對臭味已經麻木了,再加上抬屍的時候吐了很多東西,肚子是空的,想吃點飯。飯店是不敢進了,進去就要被攆,沒辦法,我在路邊買了四個包子,坐在露天的塑料桌上幹啃。


    我這一坐,周圍的食客全跑光了,不少人看著我議論,說這人太臭,是不是撿破爛的。


    我麵紅耳赤,低頭吃著東西。包子裏的湯不少,流了一手。我低頭找餐巾紙。這時,一隻白皙的小手拿著餐巾紙遞到我眼前,我嘴裏含著肉餡,愣住了,緩緩抬頭,看到了賈佩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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