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來了,莫要驚慌。”有個道士喊。


    他們七個人,輪番向空中噴火,桃木劍揮舞。那兩個神秘出現的怪人,一個無頭人一個老頭,身形若隱若現,每一次出現的位置都發生變化,像是在黑暗中遁走的妖精。


    這麽一幕大戲,如果是在電影院看電影,那就慡死了,可現在是現場,驚悚感直逼心髒,讓人汗毛乍豎。


    我的世界觀被完全顛覆,難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以前也遇到很多怪事,可從來沒見過鬼,頂多是無法理解的超自然事件。現在,眼前活生生出現的這一幕,用現有的知識體係已經完全無法解釋了。


    我的雙眼花了,隻看到火球閃動,人影徘徊,一陣眩暈。


    這時,有人喊了一聲:“開燈!”聽聲音是玉師傅。


    頓時大廳裏燈火通明,在黑暗中呆得時間太長,光亮大作,眼睛受不了。所有人都用手掌捂住了眼睛。


    等適應下來,我們看到蓮花爐裏的火已經熄滅,眾道士放下桃木劍,拿起木魚法鍾等物,團團圍坐,叮叮噹噹敲著。有一位道士站在中間,用怪異的發音吟誦著聽不懂的經文。


    玉師傅摘下道冠,拿起幹淨毛巾擦擦頭上的汗,說:“斬鬼王結束,陰魂已收,明日超度。”


    他拍了拍供桌上一個毫不起眼的黑色罐子。


    阿榮湊過去問:“老爺子在這個罐子裏?”


    “嗯。”玉師傅點點頭。罐子口用道符封住,上麵插著一根未燃的長香。


    “現在你們在做什麽?”阿榮問。


    玉師傅道:“這叫打醮,是道家的一種儀式。我們做的打醮比較特殊,又叫施幽給食。簡單來說,剛才作法的時候,開啟了地獄門,引來很多孤魂野鬼。既然來了,我們就不能讓它們空口而歸,總的吃點東西,布施布施,這也是普度眾生。”


    有人提出告辭,想趕緊離開這裏。玉師傅道:“大家給老爺子上柱香吧,為他明日的超度積攢念力,上完香就可以走了。”


    地上擺著一個大香爐,旁邊有香火,來的這些賓客自覺排起隊,挨個上前敬香。


    道士們也不管我們,他們圍成圈做著打醮的儀式。喃喃聲不斷,木魚法鍾敲個不停。


    有人上了香要走,門口懸掛的風鈴又開始鈴鈴作響,而且響得特別厲害。


    玉師傅不參與打醮,他坐在一邊的太師椅上休息,對我們說:“大家莫要驚慌,這是孤魂野鬼前來打食,和你們沒有關係,該走就走。記住,走出這道門,莫要回頭,徑直出院門,回家去吧。”


    話是這麽說,可一些人堵在門口就是不敢開門,女孩們互相依偎著,怕的不行。


    我看著大門口,心裏著急,這是多好的機會。如果我在就好了,第一個把門打開,然後做個紳士一般請的手勢,把這些女孩護送出去,說不定還能泡到一兩個姑娘。能來這裏弔唁的,那肯定非富即貴,要是能泡到哪個大老闆的千金就妥了。


    正意yin著輪到我們上香,王庸排在我前麵。他脫下手套,從香爐旁撿起一根長香,香頭在火盆裏蘸了蘸,點燃後,默默念叨了兩句,然後把香插在爐子裏。


    他把手套戴上,我匆匆一瞥,忽然發現不對勁。他的手掌漆黑一片,好像抹了什麽東西。


    正要細看,他已把手套戴好,來到門口要出去。


    輪到我了,我撿起香點燃,正要往爐子裏插,突然玉師傅一拍椅子把手:“不好!”


    大家都愣了,他站起來,衝著阿榮說:“關門!一個都不能放!”


    阿榮不知怎麽回事,還是他大哥反應快,一個箭步竄到大門前,把門關上。


    賓客們都不幹了,尤其那些女眷,本來就怕得要命,這時候還不讓走,她們的情緒焦躁到了極點。


    阿榮問玉師傅怎麽了。


    玉師傅沒有說話,默默捧起供桌上封著老爺子陰魂的黑罐子。罐口貼著道符,上麵插著一根香。


    那根香不知怎麽的,居然自燃起來,以極快的速度往下燒。


    玉師傅探出二指,想去從中間絞斷長香,手指還未探到,香頭處已燃的香灰突然掉落,落在道符上,嗤嗤燃了起來,把道符腐蝕出一個細小的黑洞。


    從這個洞裏嗤嗤往外噴白煙。


    玉師傅臉色凝重,放下黑罐子,環視大廳一周:“哪位高人隱在此處?請現身說個明白,何必藏頭藏尾。我們全真七子來的倉促,沒有拜會貴地高人,是我們的錯,事後必備厚禮。請不要同道反目,罪及陰魂。”


    第三十一章 孽障


    玉師傅這麽一說,大廳裏寂靜無聲,眾人麵麵相覷,不知道他這麽說是什麽意思。


    按照他的說法,賓客裏藏著高人,這個高人偷著使壞,破壞了儀式。我下意識看向義叔,義叔瞪我一眼。我心裏狐疑,應該不是義叔吧,義叔是江湖老油條,和自己沒關係的事從來不惹是生非,這種蔫損壞的事確實也不是他的風格。


    銅爐裏插滿長香,此時所有的香同時熄滅,香灰落在爐子裏。玉師傅麵色凝重,環顧大廳,沒有人敢說話,連聲咳嗽都沒有。


    其他六個道士打醮的聲音停下來,有個道士走出圈子和玉師傅低聲說著什麽,兩人用閩南土話快速交流,我們大陸人完全聽不懂,隻能幹瞪眼。


    在場的賓客裏不乏一貫趾高氣昂的社會精英,他們起鬧:“還讓不讓走,軟禁啊?!阿榮,給個說法,趕緊開門!”


    玉師傅的氣質全變了,不再是溫文爾雅,此時變得獨斷專橫,說一不二。他厲聲道:“現在大廳裏除了我們人類,還有很多阿飄,都是孤魂野鬼前來打醮。有人破壞了儀式,這些鬼徘徊在客廳裏不走。這扇門如果一開,孤魂野鬼便會無所顧忌,到別的地方去,它們會跟著你們一起回家。”


    大家都害怕了,可又半信半疑,有人說:“你們整的這叫什麽事,現在怎麽辦?”


    玉師傅臉色陰沉:“你們這些人裏藏了一個高人,蓄意破壞。不把他先找出來,整個儀式沒法進行。”


    阿榮在旁邊也說道:“道士告訴我,本來找到家父的陰魂可以超度,就因為有人破壞,放走鬼王,鬼王帶著家父的魂魄就藏在靈堂裏,它們在找機會逃走,門暫時不能開!”


    氣氛壓抑,誰也沒有說話。這種怪異的場合,大家都沒經歷過,一時沒了主意。


    “你們想怎麽找?”有人問。


    玉師傅道:“在場的女人走到客廳左邊,男人走到客廳右邊。”


    為了洗清嫌疑,一個小夥子主動走到右邊。有一個動的,其他人也都動了,男女分別在客廳兩側站立。


    我低聲對義叔說:“今天這事怎麽辦?”


    “看看再說。”義叔臉色陰晴不定。王庸道:“叔啊,他們不會懷疑到你的身上吧?”


    “清者自清。”義叔說:“現在這事不簡單。如果這些道士想找背鍋的,找到咱們爺們身上,說不得今天要大鬧一場。”


    “對!”王庸說:“幹他媽的。”


    玉師傅提著桃木劍站在女人們麵前,冷冷說:“今天是哪位女士的經期?請你站出來。”


    女人們歲數都不一樣,老的有五十來歲,小的有十七八歲,都是穿著光鮮,不是千金就是貴太太。被道士這麽問,大家都不說話。


    玉師傅回頭對阿榮說:“我和你交待過,賓客裏不能放經期的女人進來。”


    阿榮說:“都說了,她們進門的時候,我們工作人員還專門問過,有經期的都不讓進門,直接打發走了。”


    玉師傅麵色凝重,對著女人們說:“既然約法在前,如果你們隱瞞經期不報,那就是故意搗亂。現在說,既往不咎,放開大門,自行方便。如果一會兒查出來,就不是現在的態度了。”


    有個貴太太被女孩們推出來,她歲數最大,非常不高興:“阿榮,你們是不是也太不講人權了,這是我們女人家的私事,怎麽好給他們這些臭男人知道。我要找老太太,讓她處理。”


    阿榮不愧是歷練出來的富家公子,此時態度非常堅決:“阿姨,我知道你不高興,我爸爸現在落到這樣的下場,我更不高興!超度老爺子現在是我們集團、我們家族首要的大事,大家多理解理解,擔待擔待。等這件事一完,我們集團會帶著厚禮看望今天每一位捧場的朋友,我阿榮挨個鞠躬給你們請罪!”


    貴太太一看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隻得嘆口氣,回頭對女人們說:“哪個妹妹今天經期來了,趕緊說一聲,別耽誤大家時間。”


    女人們嘰嘰喳喳,說什麽都有,就是沒人承認自己來大姨媽。


    氣氛這麽緊張,我忽然聽到旁邊有人偷著捂嘴樂,是王庸。我暗暗踩了踩他的腳,示意他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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