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他又不大確定道：“當然，也有可能隻是嘴饞了？” 方承行火速趕到水果店，還沒進門，就聞到一股香甜的味道，奶香中混著果香，叫人忍不住吞口水。 他一眼就看到，在原本擺放菠蘿的位置，如今整齊擺放著一塊塊精致小巧的鳳梨酥，色澤金黃，香味濃鬱。 他無意識舔了舔嘴唇，直勾勾地盯著鳳梨酥，下意識伸出手…… “這位同學，你還沒付錢呢。”即將到手的鳳梨酥不翼而飛，方承行一個激靈抬頭，正好對上玄初幽深的目光。 “抱歉抱歉，實在是這鳳梨酥太香了，害我情不自禁。”他幹笑著解釋，忙掏出手機掃碼。 他想，這小老板外表看不出來，手速可真夠快的，他剛才甚至都沒看清對方究竟如何出手。 “您的錢包已到賬，30元。”甜美的電子女聲隨即響起。 玄初臉上再次露出無可挑剔的笑容：“承蒙惠顧，請享用。” 方承行迫不及待將鳳梨酥一口塞入嘴裏，忍不住發出滿足的喟歎。 鳳梨酥口感柔和溫潤，酥皮酥軟細膩，內陷香甜微酸，甜與酸的比例正正好，既不會太過甜膩，也不至於酸倒人牙。 方承行曾去某菠蘿產地旅遊過，吃過當地許多知名牌子的鳳梨酥，當時覺得已足夠好，但直到今天，方知什麽才是頂尖水準。 唯一美中不足，一塊鳳梨酥分量著實太小，隻夠他嚐個味道。 沒關係，他還有鈔能力。 他立刻打開手機支付功能：“老板，再來十塊！” 不久後。 “老板，我覺得我還可以再吃五塊。” “老板，嘿嘿，我還想……” “嗝！”方承行滿足地抹了抹嘴，感覺身心得到升華。 他也曾吃過不少米其林餐廳五星飯店，沒想到竟是在一家水果店獲得了那種無與倫比的、讓靈魂戰栗的絕妙進食體驗。 他徹底放下心：這樣的鳳梨酥，一定能讓小楹喜歡。 遺憾的是，這家店的包裝有些簡陋，鳳梨酥隻是用普通的食品紙袋裝著，看起來略寒磣。 他忍不住提議：“老板，你這鳳梨酥如果能換個好看點的展示台和包裝，肯定賣得更好。” 他家是做生意的，從小耳濡目染，也學會了不少生意經。同樣的商品，放在地攤上與放在商場專櫃裏，給人的感受截然不同，人們願意為此付出的金錢也不一樣。 “哦，是嗎？”玄初低頭看了眼放著鳳梨酥的塑料盤，一臉受教的神情，回身往店裏走。 方承行：“？” 玄初很快就去而複返，手裏還捧著什麽。 待他走近，方承行才看清，那是幾盞造型頗為古樸的高足盤，盤身是工筆勾勒出的繁複紋飾，材質似瓷非瓷，似玉非玉，瑩潤細膩，表麵似有浮光湧動。 在方承行震驚的目光中，玄初淡定地將高足盤一一擺好，把隨意堆在塑料盤上的鳳梨酥夾到微凹的盤口內。 隨後，他又取出一遝微黃的紙和一卷紙繩。紙的材質有點類似牛皮紙，紙質挺闊，卻比尋常牛皮紙輕薄，色澤淡雅，表麵隱約可見天然紋路。 方承行嗓子發緊：“老板，這個是……” “哦，你不是說包裝太簡陋了？我換個包裝。” 玄初嫻熟地將紙折疊成小袋狀，又徒手掰斷一截紙繩，也不知怎麽弄的，沒借助任何外物，三下五除二，便把紙繩與袋口連接在一起，形成一隻束口袋，每個紙袋恰好能裝下一隻鳳梨酥。 方承行歎為觀止，一方麵震驚玄初的行動力和動手能力，但更多是把注意力投向那幾盞畫風明顯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高足盤。 他老爸愛好收藏古董，潛移默化之下，他對此道多少也有些了解。 這些高足盤形製有些奇特，看不出來是哪朝哪代的款式，但可以肯定的是，製作技法很是高明，即便不是古董，也具有很高的收藏價值。 他忍不住湊近看，還小心翼翼摸了摸，觸感溫潤光滑，像嬰兒的肌膚般細膩。 他屏住呼吸，生怕大點氣就把這些精妙絕倫的工藝品吹倒，連語氣都染上幾分小心：“老板，這些高足盤哪裏買的？” 玄初撓頭：“啊，你說這些盤子啊？不是買的，是我師——我一個朋友自己做的。” 他不是很能理解方承行的激動。這玩意他多得是，都是師兄師姐們送他的，平時也沒什麽大用，全隨意堆在袖裏乾坤裏，要不是方承行提醒，他差點都忘了還有這回事。 那紙也非凡紙，是用普陀山特有的植物製成，聞起來有一股淡淡的草木香，用來包裝食物能讓食物變得更美味。 說話間，陸續有人圍了過來。 正如方承行所言，換了包裝，鳳梨酥的檔次一下子就提高了不少，當即就有人下單。 方承行半開玩笑道：“老板，你看我買了這麽多鳳梨酥，又幫你引來這麽多客人，你是不是要給我打個折啊？” 玄初沉默片刻，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鄭重道：“既然這樣，那我就給你打個九五折。” 方承行：“……咳，算啦，老板你要是能把那個做高足盤的朋友介紹給我就好了。” 他本來沒報什麽希望，不料卻聽玄初飛快道：“原來你想要這盤子啊？那送你吧。” “？！” 方承行難以置信，心想這小老板怎麽回事，讓他打個折都像是要他命一樣，這會兒怎麽又這樣大方？ “還是說，你想更想要打折？”玄初表情僵硬，上揚的嘴角肉眼可見一點點垮了下來。 方承行：“？” “沒，沒，我就要那個盤子，謝謝老板！”他忙不迭道。 玄初笑容滿麵地將方承行送出水果店，揮手熱情道別：“承蒙惠顧，客人下次再來喲。” “……” 老板好奇怪哦。 *** “今天是個好日子……”方承行哼著歌推開宿舍門，臉上笑開了花。 方才在圖書館與小楹見麵，她果然對鳳梨酥讚不絕口，兩人還約定下次一起去買水果。 感恩鳳梨酥，感恩漂亮老板，感恩奇妙水果店！ “兄弟們，我回來啦！”他大聲道，“哥兒們今天心情好，走，我請客，咱們出去搓一頓。” “咳。”一個室友重重咳了聲，衝他使勁眨眼睛。 “你咋了？眼睛不舒服？”方承行還沉浸在狂喜中，沒有及時會意。 室友還沒來得及提醒，一道幽怨的聲音從角落傳來：“你們去吧，我暫時走不開。” 方承行這才發現張潮正對著電腦屏幕，表情格外猙獰。 “老張這是怎麽了？”他嚇了一跳，悄聲問室友。 室友捂著嘴，壓低聲音：“老張在論壇發了個帖子，結果被打成水軍，這會兒正與對方辯呢。” 網絡時代，營銷當道，流量稱王。 在這樣的背景下，一種特殊的群體應運而生，他們像幽靈一樣飄蕩在二進製編碼世界，依靠流量與熱度而活。 他們有個共同的名字，水軍。 大多數網民都對水軍深惡痛絕。因為他們收錢辦事，在網絡公共空間大量發布某種特定信息，人為營造信息繭房，對普通用戶正常接收、篩選信息造成種種負麵影響。 同大家一樣，張潮平時也厭惡水軍，但他萬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會被誤認為水軍。 事情源於他在“天海一線”上發的那個名為《震驚！那家曾嚇跑無數人的商鋪又開業了，倒黴蛋竟是……》的帖子。 因為擔心奇妙水果店會因“詛咒”而倒閉，他思來想去，決定自發宣傳水果店。 他把目光瞄準校內論壇“天海一線”，這論壇流量大，是本校師生最常用的網站之一。 他誠心實意想安利水果店，誰料帖子一發出，很快被人舉報為廣告帖，自己也被罵成廣告狗。 在眾網友中，有個名為“一貧如喜羊羊”的用戶最是可惡，此人一口咬定他是水果店派來的水軍，還瘋狂@版主封號刪帖。 怒了，爹今天非與你論個清楚不可！ 張潮擼起袖子，把鍵盤敲得劈裏啪啦響，正打算大幹一場時，收到係統通知： 尊敬的用戶，您好！因有用戶投訴，您涉嫌發廣告，現將您封號10日處理。 張潮：……？！ 方承行得知事情原委，也大為惱火，道：“這個‘一貧如喜羊羊’真不是個東西，老張，我賬號借你罵他！” 由於“天海一線”是綁定學號的校內論壇，每人隻有一個賬號。 這時張潮反倒冷靜下來：“別人現在都認為我是水軍，再怎麽解釋也沒用，說得再多，還不如用實際行動來反駁。” “你想怎麽做？”方承行問。 張潮想了想：“方總，還是要借一下你的賬號。” 不久後，論壇上出現一個新帖—— @一貧如喜羊羊，我到底是不是水軍，咱們線下見真章！ 不多時，那個一貧如喜羊羊還真進來了，語氣依然囂張：“線下就線下，爹還怕你不成？” 張潮回複：“明天上午十點，奇妙水果店門口見。” 作者有話要說： 玄初：隻要不打折，高足盤隨便拿！ 方承行：？？？ 關於鳳梨酥的小貼士：當前市麵上流行的鳳梨酥主要分為兩種：鳳梨酥和土鳳梨酥。它們之間的區別在於，前者的餡料除了菠蘿外，還摻和了冬瓜，味道較為甜膩。土鳳梨酥則是全然用菠蘿製成，口味甜中帶酸，纖維感更強。 唔，我個人更喜歡土鳳梨一點=v=第4章 枇杷 上午九點五十五，學生街熱鬧非凡，往來人群川流不息，叫賣聲不絕於耳。 但奇怪的是，在那個l型街角拐彎處，本該是這條街最繁華的地方，卻門可羅雀，門口那麽大一片空地，愣是沒一個攤販願意在門前擺攤。 ——都市傳說，在這裏擺攤會影響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