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這位麵相憨厚的半人馬族長眼淚瞬間下來了,他的夫人淚眼朦朧的,感恩莫及,青葉眼睛微紅,咧嘴笑了起來:“魔王陛下還掛念著我們一族,真好。”“謝謝小殿下這麽辛苦的送過來。”族長緊緊握著西洛伊的手:“還請小殿下回去的時候告訴魔王陛下一聲,我們半人馬一族絕對會用心飼養這些月露草的幼苗。”“我會轉達的。”西洛伊點點頭。剩餘一些注意事項,由修斯告訴了這位族長。吃完午飯之後,族長就召集長老以及族人們發表了一頓演講,月露草幼苗自然是重中之重,每個半人馬在演講結束都充滿了熱情和幹勁。午飯過後,族長就帶著一群半人馬浩浩蕩蕩的去種植月露草了,西洛伊跟在他們身後,青葉和開花兩個好朋友形影不離,開花今天頭頂戴了一個較大的花環,草葉把他的眼睛都遮住了,他樂此不疲的吹著額頭上垂落下來的葉子,青葉對他這種幼稚的行為嗤之以鼻,他手裏拿著一隻大弓,後背掛著鼓囊囊的箭袋,黃金在空中盤旋,跟隨著青葉。這群浩浩蕩蕩的半人馬好像在春遊,興致勃勃的談論等會怎麽栽那月露草,他們走在寬闊的後山道路上,一路走來都是菜園花地,道路兩旁的籬笆也是整潔漂亮的很。到了目的地,不用族長說一句,這些勤勞的半人馬就開始幹活。青葉幹了一會就耐不住性子跑到西洛伊這邊,舉起手裏的弓箭:“小殿下,我們這裏有一種鳥叫金腹火雀,等會我去射幾隻下來,到時候晚上吃烤鳥。”“你就在這裏射?”西洛伊看了一眼忙的熱火朝天的其他半人馬們。“當然不是,我偷偷的跑到山上。”青葉聲音小了許多,看起來也怕被族長發現。“那我和你一起去。”“好啊。”青葉悄悄看了一眼開花,發現他也沒注意,就帶著西洛伊他們趕緊跑路了。“哈哈哈。”山上風大,青葉隨手從箭袋裏抽出一隻箭,搭在弓箭上,手臂肌肉鼓起,隨著黃金的一聲尖唳,幾隻鳥驀地出現在山頂高空處,黃金盤旋在旁邊,青木眼眸一眯,驟然鬆手,箭嗖的一下竄出去,幾片羽毛飄落,兩隻鳥被那隻箭射成了一個串,掉落下來,在半空中被黃金抓住,然後黃金乖順的落在了青葉的肩頭。“小殿下,我箭術怎麽樣?”青葉扭頭問道。西洛伊伸出一個大拇指:“不錯。”聽見誇獎,青葉反而不好意思起來,撓了撓頭,又射了幾隻箭,十幾隻的鳥雀被他裝在背後的箭袋裏,滿載而歸,西洛伊在一旁和他閑聊,對昨晚出現的俄浦爾蝶很是喜歡,他還沒見過自動歌唱的發光小精靈。青葉眉梢微揚,聽見小殿下這麽說,自豪驕傲之色怎麽也壓不住:“那是當然了,俄浦爾蝶隻有我們密林才有,深淵其他地方根本見不到俄浦爾蝶,那些小家夥也挑剔的很,隻在大堂附近轉悠,從不去其他地方。”“為什麽?難道大堂那邊有禁製不讓它們出去玩?”忒爾迪斯側頭問道,手裏還有幾顆路上摘的野果,給小殿下當做零食。“當然不是,我們怎麽會做出禁錮俄浦爾蝶的事情。”青葉搖頭:“大堂樹樁那裏是俄浦爾蝶的家,它們不能離開樹樁太遠,太遠的話它們會消失。”“這些都是老爸和我說的。”“但是為什麽會消失,我也不知道原因。”其實青葉也不明白。後來,西洛伊又從這個單純的半人馬套出了關於俄浦爾蝶的事情,包括了每百年就要喂一次俄浦爾蝶,到了那天,半人馬族所有的族人就會割出一碗鮮血倒在那樹樁上,俄浦爾蝶紛紛湧進那個粗大樹樁裏,吃飽了就出來。“你不覺得這個做法很詭異嗎?”阿藍隨口問道。“是有點奇怪,但是也沒發生什麽事,反正這麽多年就這樣過來了。”青葉笑道:“你們不知道,剛吃飽出來的俄浦爾蝶沒有現在這麽漂亮,反而醜的很。”“小殿下見了,肯定不喜歡。”“要是可以見到就好了。”西洛伊現在對俄浦爾蝶很感興趣。“等三十年之後就是俄浦爾蝶吃飯的日子,小殿下若是想看,到時候可以再來密林啊。”青葉一點也不憂愁,反而樂觀無比。晚上的時候,西洛伊坐在大堂主位上,望著歡快歌唱的俄浦爾蝶,慢悠悠的吃著飯,眼角餘光看見路德維亞偶爾也會出神望著那些俄浦爾蝶。西洛伊故意吃的磨蹭,等其他半人馬都走了,長老也離去的時候,看向雖然很辛苦但仍秉持待客之道,沒有把他拋下而是陪著西洛伊一頓飯吃到了深夜的大風族長。“殿下。”族長打了個哈欠,眼睛都快睜不開了:“還吃不吃了。”西洛伊終於放下碗,搖了搖頭:“不吃了。”他之所以吃的這麽慢是因為路德維亞也沒走的緣故,西洛伊想知道路德維亞想幹什麽,反正不管幹什麽肯定會和俄浦爾蝶有關。族長整個身體明顯放鬆了下來,大風族長轉頭看向一晚上不動如山打路德維亞殿下,頭有點疼,委婉表達:“路德維亞殿下,您需不需要休息?”路德維亞終於將視線從那俄浦爾蝶上收了回來,他從袖口裏拿出一個不過巴掌大的銀白色鏡子,鏡子做工精致,因此可以很清晰的看清上麵俄浦爾蝶的形狀,它們翩躚飛舞,圍繞著鏡子,可惜鏡子布滿了裂縫,分成了無數細小碎片。西洛伊眨巴著眼睛,估計路德維亞手中的就是俄浦爾蝶鏡子,不枉他等了這麽久。“路德維亞殿下。”大風族長皺著眉:“先前我就告訴過您這個俄浦爾蝶鏡已經壞了。”“我知道,這個鏡子壞了。”路德維亞指尖輕觸鏡麵,鏡麵突然蕩起層層幽綠漣漪,他長睫微垂,凝視著這個破碎的不成樣子的俄浦爾蝶鏡,聲音輕啞:“它好的時候,族長也不會給我觀看,現在在我手裏也不過是為了讓我死心。”“這個神奇的俄浦爾蝶鏡,它第一次出現就是在密林,很久以前,密林還不是你們半人馬一家獨大的時候,千麵惡魔,裂口惡魔,死屍鬼和你們一起爭奪密林的所屬權。”“後來突然有一天,原本在密林勢力中並不突出的你們擁有了這個俄浦爾蝶鏡,每次爭奪地盤的時候,你們就會將鏡子照射在那些惡魔或是死屍鬼上,那些被鏡子照到的惡魔仿佛靈魂被吸進了鏡子裏,呆滯無神,當場就瘋了幾個,再後來他們懼怕這個詭異的俄浦爾蝶鏡,就陸陸續續的離開了密林。”“我花了很長時間才查到一些線索,隻要被鏡子照到之魔就會陷入無窮無盡的痛苦之中,仿佛靈魂被分裂至無數碎片,奇特的是,這個鏡子裏呈現的世界居然是艾澤瑞克,那些惡魔明明在陽光明媚的艾澤瑞克,卻在生受著淩遲靈魂的酷刑,據他們所說,他們的靈魂仿佛被困在了艾澤瑞克裏,無法逃離,最恐怖的是,他們覺得鏡子裏的艾澤瑞克世界是真實的,曾經有個裂口惡魔忍著劇痛走了好幾個城鎮,後來清醒過後一一記錄了那些城鎮名稱。”“我來自艾澤瑞克,我知道那些城鎮是真的。”西洛伊看了一眼臉色發白,額頭冷汗滴落的大風族長,心裏也大受震撼,他覺得自己還是小瞧了深淵裏的東西。路德維亞拿起那個鏡子,袖袍被夜風吹的鼓蕩,大堂內燈光全部熄滅,隻有樹樁上的俄浦爾蝶睡得正香,毫無知覺。太過的銀會變成銀藍,西洛伊望著路德維亞的銀藍色長發,散發著比月輝更皎潔的光輝,比他銀發更亮的是他的眼眸,幽暗處,那雙暗金眼眸亮的駭人,猶如永不熄滅的金色火焰,毀滅與希望,瘋狂與理智在他的眼睛裏同時存在,路德維亞的聲音輕的近乎呢喃。“這個俄浦爾蝶鏡可以讓那些惡魔以靈魂之體行走艾澤瑞克。”西洛伊咽了咽口水,這一刻的路德維亞給他的感覺好危險。第49章 “真話?假話?”【西洛伊魔王記事簿】諾大的大堂死寂的掉針可聞,就連一直在暗處不說話的修斯阿藍等人也是齊齊瞪大眼睛望著路德維亞手裏的那個小巧鏡子。昏暗光影裏,那個憨厚的半人馬族長擦了擦臉上的汗,撮著手,顫聲開口:“路德維亞殿下,不是您想的這樣,這個俄浦爾蝶鏡並沒有那麽大的魔力。”“不管您信不信,我說的是真話。”“而且這個鏡子在我們成為密林之主的時候,它就已經壞掉了,這麽多年也就是留個名頭和念想。”路德維亞好像沒有聽見那些話,他走到大堂樹樁那裏,盯著樹樁上呼呼大睡的俄浦爾蝶,神色難測。大風族長有苦難言連忙走到他身邊,頭卻轉向了西洛伊的方向:“小殿下。”竟是隱隱哀求之意。路德維亞伸出手,隔著白色的光暈輕輕點在這群俄浦爾蝶上,柔和的光亮讓這隻手越發修長如玉,仿佛玉石雕刻而成,眼看那指尖就要碰到那些俄浦爾蝶,大風族長心裏一橫,就想伸手阻止,這些俄浦爾蝶是那人的,他們受那人恩惠這麽久,怎麽可以讓那些俄浦爾蝶受到傷害,沒想到另一隻手提前擋住了路德維亞。大風族長心底鬆了一口氣,感激的望向小殿下。西洛伊擺擺手,讓族長先走。然後讓修斯和阿藍他們也離開,不過修斯和阿藍也沒有離開很遠,隻不過在屋子外麵,隔了道門,修斯始終推劍幾寸,露出雪亮的劍身,阿藍笑著無聲道:“好大的劍氣。”修斯瞪了他一眼,阿藍雙手舉起,示意自己投降,而後一起關注裏麵的動靜。西洛伊放下手,撓了撓頭,歎了口氣,對如何勸說路德維亞也有點犯難,如果執念可以那麽容易消除,那路德維亞過的這麽多年是白過的嗎?“路德維亞,我先和你說一件事,說完之後,你再做決定。”西洛伊搬來兩個椅子,一人一個,兩人一起望著樹樁上的無憂無愁的俄浦爾蝶。“我知道,你為了查這個俄浦爾蝶鏡花費了很多心思和時間。”西洛伊看著路德維亞,眼睛清澈明亮:“但是,這個俄浦爾蝶鏡是誰的,怎麽來的,為什麽突然出現在了密林半人馬的手中。”“我也許會知道一點答案。”路德維亞轉頭看向小殿下。西洛伊醞釀了一下措辭,緩緩說道:“來這裏的時候,黑山羊告訴我,半人馬一族暗地裏和拜厄的關係一直很好,所以我聽完你的話就有了一個猜想,你也說了,本來半人馬在密林勢力中並不是絕對的優勢,突然出現的俄浦爾蝶鏡很有可能就是拜厄給他們的。”路德維亞暗金的眼眸終於出現了漣漪,他眉頭微皺,然後望著手中的俄浦爾蝶鏡,仍是不願鬆手。“這個鏡子,你要留著就留著好了,反正都壞了,如果想修好的話,不如先問問拜厄,雖然我也覺得俄浦爾蝶和這個俄浦爾蝶鏡有很大的關聯,但是鏡子隻有一個,多做一個準備,保險一點也是好的。”西洛伊盡量從路德維亞的立場出發,想知道他在想什麽。所幸,結果不壞。“索拉。”路德維亞朝屋內最黑暗處喚了一聲,索拉僵硬的走到了主人身邊。“你去將拜厄請過來,就說我有事和他商量。”路德維亞掌心突然出現一個凝成實質的幽綠魂火,遞給索拉:“這是請他的禮物。”索拉點了點頭,對西洛伊露出一個笑容,然後離去。路德維亞收起俄浦爾蝶鏡,臨走之前,深深看了小殿下一眼,看的西洛伊有點莫名。路德維亞離去後,西洛伊重新回到座位上給自己倒了一杯果酒喝了下去,嗯,甜滋滋的。沒過一會,大風族長就急匆匆的推門進來,先是看了一眼樹樁上的俄浦爾蝶,發現一個沒少,頓時喜上眉梢:“小殿下,多謝多謝。”西洛伊手托著下巴,微醺:“不客氣。”“就是那個鏡子?”“路德維亞還想留幾天,你們暫時就別想了。”此後的幾天,風平浪靜,西洛伊趁著這段時間逛完了密林周圍,不少半人馬對那月露草十分上心,幾乎天天跑到後山那邊忙和。這一天,西洛伊叫住大風族長。“小殿下,有什麽事嗎?”西洛伊手裏拿著一本薄薄的本子和筆,對著大風族長說道:“我想記錄一下半人馬的總人數,大風族長介意嗎?”族長愣了愣:“殿下記這個做什麽?”而後不等西洛伊回答就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是不是想提前記一下,等和艾澤瑞克打仗的時候就能估摸著讓我們一族派多少半人馬出去了,是不是?”看不出來啊,大風族長居然還有一顆馳騁沙場的心,深淵裏的居民咋那麽喜歡和艾澤瑞克打仗呢,明明他問的問題和八竿子也打不著一塊。“我自己去記,族長您先去忙吧。”西洛伊帶著忒爾迪斯和阿藍修斯他們在半人馬族地裏從頭逛,遇到有半人馬在家的就敲門問一下家裏幾口人,如果沒有半人馬在家,問問隔壁鄰居也行,也不進去他們的房間,這些半人馬都沒什麽心機,反而對西洛伊記錄的東西很感興趣,遇到年老的半人馬長輩,西洛伊更是禮貌,讓那些爺爺奶奶輩的笑的合不攏嘴,走的時候,口袋被他們塞得鼓鼓囊囊,都是一些曬幹的果幹零食。阿藍將一顆野果幹扔向高空,然後仰頭一接,精準入嘴,嚼著酸甜滋味,笑道:“我們小殿下的人緣可真不錯。”“吃你的吧。”修斯道。忒爾迪斯湊過去看著小殿下手上的本子,問道:“殿下,現在多少人了?”西洛伊手搭著眉,朝遠方眺望,那裏隱約有烏雲聚集,似乎要下雨了,一邊回道:“四百二十五。”“那剩下的我來記吧,還有好大一段路呢。”忒爾迪斯說道。“嘿,你這小傻瓜。”阿藍斜了一眼忒爾迪斯,笑道:“你還真以為小殿下的目的除了記錄人數就沒有了,他是想從那些老一輩的半人馬口中知道一些大風族長不願意告訴我們的事情。”修斯接著說道:“至少我們知道了那俄浦爾蝶每次吃飽再出現的時候,它們的身體會變成鮮紅色,而且翅膀有裂紋。”“等到它們渾身都散發紅光的時候,它們就會如同玻璃砰的炸開,據剛剛那個老爺爺所說,那副場景滿地鮮血四溢,然後血團緩緩蠕動再凝結一起恢複成本來的樣子。”西洛伊手托著下巴,沉思:“這麽一想,總覺得那些原先可愛的俄浦爾蝶也不那麽可愛了。”“走吧,我們再多記錄幾個。”等到西洛伊記完這一小地方,天空已經下起了蒙蒙細雨,陰沉沉的天際電閃雷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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