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她不想給我,不給就不給唄。”“美杜莎的心髒,我可以再培養一個。”黑山羊凝視著滾滾血河,忽然大笑起來,這才是深淵的小殿下。舊的不去,新的不來,西洛伊心態一直很陽光,當然,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那麽做的。………“殿下,您太魯莽了,黑山羊魔王還未完全站在你這邊,萬一他和血腥女王說了你的那些話…”修斯壓低聲音,點到即止,他朝外麵看了一眼,阿藍魁梧的身影正站在門外守護著他們。血河浴的事情發生沒多久,血腥女王就帶著一大堆美杜莎將小殿下接回了屬於她的宮殿,奇怪的是,血腥女王完美的接待了西洛伊他們,晚上還有一個盛大的宴會邀請西洛伊參加。西洛伊趴在浴池裏,熱水將他的臉蒙上了一層濕漉漉的水汽,他抹了一把臉,望著愛操心的修斯,懶懶的說道:“放心吧,黑山羊不會說的。”修斯還是有點憂慮,隻要這些魔王一天沒有獻上心髒,他就無法完全相信他們,哪怕獻上了,他也會保留自己的警惕。“小殿下,洗完了嗎,晚宴時間快到了。”阿藍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馬上就好。”修斯隨口應了一句。穿衣服的時候,西洛伊看著鏡子中的自己,黑發黑眸,還挺帥氣的,他不禁回想起了血腥女王明明異常惱怒仍然努力裝作鎮定的樣子,也許她沒注意她的蛇發砰的炸起,小蛇們對著空氣嘶嘶吐氣,明明就是氣的不行。修斯單膝跪地將紐扣弄好,又把一個胸針配在西洛伊的衣服上,路德維亞送的東西早已被修斯打磨成了一個漂亮的胸針,正配西洛伊,一切準備妥當以後,修斯忽然發現小殿下的心情很好。“我就喜歡別人看不慣我又幹不掉我的樣子。”西洛伊感覺自己此刻像個無賴。修斯雖然不知道小殿下為什麽突然說這句話,但眉頭已經皺了起來:“有我在,沒有人可以傷害你。”西洛伊走出房門,身後跟著修斯和阿藍,跟著侍從們來到了晚宴的地方。血腥女王穿著鮮紅長裙搖曳生姿的走了過來,水晶燈下她的容顏更加美豔的不可方物。“小殿下,晚上好。”血腥女王彎下腰,笑意淺淺,經過一下午的休養,她的心情已經平息了,青紫色的蛇發乖巧的垂落在豐腴上,一舉一動都帶著風情。“晚上好,美杜莎姐姐,你長的越來越好看了。”西洛伊讚美的話隨口就來。血腥女王嬌笑不已,牽著西洛伊的手就讓他坐在主位,其餘的位置則坐著四位女性貴族美杜莎,皆是容貌出眾,眼神奕奕,在西洛伊未入座之前,這四位根本不敢入座,等西洛伊在主位坐下,她們才坐下來。血腥女王順勢坐在西洛伊的左側,西洛伊發現她的對麵,也就是他的右手側位置沒有人坐。略一思索,西洛伊就猜到了座位主人。果不其然,血腥女王剛給西洛伊倒完酒,來人就對著眾人致歉。“抱歉,因為一些事耽誤了,小殿下和女王應該不會介意吧。”黑山羊的體型變小了一些,但仍然比在坐的都要大,他走過來,如同一位紳士入座,彬彬有禮。血腥女王皮笑肉不笑:“遲到可不是一個好習慣,不如自罰一杯。”西洛伊被酒杯裏的酒氣熏的有點暈,他可不喜歡喝女王的酒,鮮紅似血,也不知道是用什麽釀的,可惜,桌上就這一種酒,他總不能讓修斯給他拿果汁或者牛奶吧。幾乎在女王話音一落,西洛伊順手推舟把紅酒杯遞給黑山羊:“那就喝這一杯吧。”黑山羊歎了口氣,似乎很為難。血腥女王坐下來,眼睛閃過一絲惡意,很樂意看見黑山羊吃癟:“黑山羊,怎麽還不喝,莫非是小殿下送的酒不喜歡。”“當然不是。”黑山羊端坐在高椅上,似是頗為苦惱:“隻不過我酒品不好,到時候你們不要笑話我就行。”血腥女王嬌笑一聲:“你放心,我不會笑話你的。”西洛伊心裏暗自猜測該不會是一杯倒吧?這可不妙,血腥女王的晚宴肯定要說今天在血河發生的事,以目前黑山羊對他的態度來說,可以算是一個暫時的幫手,若是醉了,還怎麽幫?黑山羊果然將一杯酒喝完了,西洛伊看了他好幾次,發現他安安靜靜的,搞的他也不知道黑山羊究竟醉了沒有。血腥女王拍了拍手,侍從端著餐盤魚貫而入,晚宴的菜品很是豐富,西洛伊一邊吃著,眼角餘光不忘觀察黑山羊。“沒有我的食物。”黑山羊突然出聲,他的餐盤裏是一塊煮熟的肉類以及一碗濃鬱香甜的肉湯。血腥女王撩起自己的蛇發,愈發嫵媚,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西洛伊,才說道:“生吃心髒是一件多麽殘忍的事情,黑山羊,我的領地裏可沒有心髒可以給你吃。”“作為一個女王,不管是美杜莎們還是生活在我這片區域的魚獸鳥蟲,我都懷著愛護的心態。”“所以這頓飯隻能委屈你了。”西洛伊此刻十分佩服血腥女王昧著良心說話的本事,上位者似乎都有這個通病,坐到了高位之後,他們不再是同一個物種。“是的,女王這麽多年真的辛苦了。”其中一個貴族美杜莎說道。“小殿下,也許你會覺得女王讓那些平民泡偏河裏的水不公平,但這都是有原因的。”有貴族接著說下去。“聖戰的時候,我們這些會石化術的美杜莎出了很多力,戰場之上,死的幾乎都是我們貴族。”西洛伊心中冷笑,說的好像普通美杜莎沒有傷亡一樣。“血河收價昂貴,一方麵是因為血河也需要休養生息,另一方麵是因為一旦開戰,那些平民們的幼蛇也不需要上戰場,留在深淵就行,資源有限的時候自然要把它留給戰鬥力更加強大的美杜莎。”西洛伊聽著最後一位侃侃而談的貴族美杜莎,覺得她們就差沒把最強大的美杜莎刻在腦門上了,這群貴族,用戰爭的幌子遮擋自己的私心,聖戰都過去多久了,也好意思用,估計是看他小,糊弄他呢,但也止步於此了,再過分的她們也不敢做。西洛伊心裏明鏡似的,就要開口說話,黑山羊突然站了起來,他似乎醉酒了,走到了最後一位貴族美杜莎那邊,高大的身軀側彎,一動不動的望著她。聲音戛然而止。黑山羊拿著新鮮出爐的食物,放到了自己的銀盤裏,對麵的血腥女王臉色鐵青。銀色的刀刃薄而利,倒映出黑山羊黑的純粹的眼睛,他的蹄子搭在潔白的餐桌上,血腥氣混合著馥鬱的酒香,讓他微微眯起眼睛,似是醉酒般,輕聲喟歎了一句。“一顆心髒要找準正確的位置,才不會變成食物。”西洛伊則有點恍惚,這是威脅吧,這肯定就是威脅吧,黑山羊比他想的還要強大,在他眼裏,血腥女王的心髒也能是他的食物。明明血腥女王也是七魔王之一。黑山羊這個家夥,有億點點可怕。西洛伊開始認真想,要不要攻略他的心髒了。第34章 “心髒品鑒大師。”【西洛伊魔王記事簿】“酒品不好,女王不會介意吧。”黑山羊側頭,看向對麵的血腥女王,他們隔著一個新鮮的心髒,視線相交間,西洛伊在主位很容易就看見了血腥女王氣的發顫的紅唇和驟縮的蛇瞳。西洛伊心中打鼓,他們是不是要打起來了。血腥女王的眼睛死死盯著黑山羊,眼白漸漸染上紅色,對麵的黑山羊仍然不急不慌,他優雅的切割了一塊新鮮心髒的肉片,一時之間,隻能聽見他輕微的咀嚼聲音,而其他三位貴族美杜莎早已身形顫抖,連直視凶手的勇氣也沒有。西洛伊默默觀察屋內形式,直到一口完畢,血腥女王怒氣蓬勃卻不知為何仍然沒有發作。“當然,不會。”血腥女王開口,一字一句說道。“那就好。”黑山羊禮貌點頭稱讚:“畢竟我醉了,做出一些失禮的事也是情有可原的。”出了這事,桌上再無人敢議論血河。一頓晚宴下來,隻有黑山羊乘興而來,乘興而歸,走的分外瀟灑,西洛伊都有點佩服了,其他三位貴族美杜莎鵪鶉似的也走了出去。“小殿下。”美杜莎喚住想離開的西洛伊,美豔的容顏在燈光下有種陰沉之感,眼白已經完全被紅色取代,發著淡淡紅光,蛇發四處嘶鳴,她伸出手,雪白細膩的手背青筋凸出,指尖劃過繪著鮮豔花紋的餐布,露出了木製餐桌,像是一把刀劃過,深可見骨,與她眼中掩藏不住的恨意驚懼一模一樣,輕柔的嗓音如毒蛇吐息在耳邊嘶嘶做響。“小心與虎謀皮,反被虎傷。”西洛伊拿起一塊銀叉叉了一塊水果送進自己口內,點點頭:“我知道了,美杜莎姐姐,不過我有很奇怪為什麽黑山羊在的時候,美杜莎姐姐不說這句話?”血腥女王被氣了個仰倒,她站起身,遊走到西洛伊麵前,紅唇輕啟:“殿下,你年紀還小,不知道黑山羊這個魔王最喜歡惡意玩弄人心,這一刻你們還是好朋友,可是下一刻他就可以毫不猶豫的背棄你,聖戰的時候,他可是挑撥離間了一整隊聖騎士,讓他們互相內訌,好好的人被他玩的生不如死。”西洛伊來了興趣,他還是第一次聽見黑山羊的事跡。“他吃了多少心髒,誰也不清楚。”“人類的,精靈的,矮人的,甚至是巨龍的,他都吃過。”那現在可以添上一份美杜莎的心髒了,西洛伊暗自想道,黑山羊是不是有心髒收集癖。“那個家夥可不是好容易相處的,小殿下,你應該選擇我而不是他。”血腥女王眼波流轉,看來剛剛黑山羊的一番舉動讓她以為黑山羊站到了他這邊,西洛伊用銀叉輕輕抵住唇角,微微歪頭,其實他可以說嘛,黑山羊至今都是中立態度。“看來美杜莎姐姐很看好我。”西洛伊看向血腥女王,認真說道:“那我也不能讓姐姐失望。”血腥女王彎腰,唇角露出一絲笑容,意味深長道:“我們美杜莎一族一直都是魔王的簇擁者,以後,也會一直如此。”“我和黑山羊不同,黑山羊在魔王中是個異類,我很小的時候,黑山羊就存在了,等我坐上了王座,他仍然還在,活了很長很長時間。”“是個很危險的家夥。”血腥女王想起從前的事情,指尖掐住掌心,喃喃自語。“美杜莎姐姐,我這次來是因為父親聽說了你這邊有個宴會就讓我過來見識一下。”西洛伊坐正身體:“所以我就在你的領地玩了幾天,然後發現了血河分水而浴的事情,我覺得同是美杜莎,他們也應該有權利泡真正的血河。”血腥女王坐下來,已經知道小殿下想幹什麽了,她有點無奈:“小殿下,剛剛那些貴族說的原因就是我的理由。”“反正也不是什麽大事,殿下為什麽如此執著呢,我又不是不給那些平民泡血河浴。”隻不過收大量魔幣且對其他美杜莎吝嗇到了極點而已,西洛伊在心中為血腥女王補充了幾句。“既然美杜莎姐姐覺得也是小事,不如就大方一點,開放血河資源給全族用。”西洛伊嘴皮子利索,趁著血腥女王還沒拒絕就一口氣快速說道:“我覺得一年一次太少了,不如改成一年兩次,這兩天專門免費給幼蛇泡。”血腥女王聽到免費兩字,臉頰抽動。“至於長大的美杜莎可以三月一次,他們則要交魔幣來泡。”“不行。”血腥女王想也不想的拒絕道:“三月時間太頻繁了,血河裏的賜予是有限的,不可以這麽頻繁的使用。”“那就六月一次。”西洛伊順利改口,他這次主要的目的也不是那些成年的美杜莎,而是那些幼蛇,基礎打好了,不愁她們長不大。血腥女王臉色陰晴不定。“而且我聽說那些貴族美杜莎們泡血河浴居然是免費的,這樣不好。”西洛伊搖頭,握住血腥女王的手,誠懇說道:“一個平民美杜莎才有多少魔幣,那些貴族才是有錢人,你想想,一個平民泡一次最多交幾十的魔幣,六個月才泡一次,可是貴族就不一樣了。”“你建造一個貴族專用浴池,在裏麵放點水晶軟泥啊,或者是岩石巨魔那自動發熱的泥土,泡一次可以收取一百多甚至更多,而且浴池裏的血河水還可以循環使用,少了就往裏麵添一點清水也可以,他們有錢,天天泡,這魔幣不就嘩嘩來了嗎?”西洛伊看血腥女王怔怔出神,繼續說道:“你作為女王,每天那麽辛苦,整個領地都是你的,那些貴族們的魔幣自然也應該是你的。”血腥女王呼吸急促了一會,眼眸裏的紅光變成了另一種狂熱。最後,西洛伊心照不宣的和血腥女王碰了碰酒杯。裝作若無其事的回到了自己屋內,西洛伊在盆栽裏吐掉嘴巴裏鮮紅的酒液:“真難喝。”喉嚨裏一股鐵鏽味,西洛伊嫌棄的擦了擦嘴巴,修斯沒想到一向矜貴的小殿下做如此孩子氣的動作,沒喝酒而是含在嘴巴裏,等到了沒人的地方再吐掉,他的眼睛閃過笑意。阿藍鼻子嗅了嗅,也是嫌棄無比:“辛苦小殿下喝這麽難喝的酒了,聞著就一股怪味,聽說艾澤瑞克的矮人除了擅長打鐵鍛造兵器外,還擅長釀酒,哪天要是可以抓一個就好了。”西洛伊還未說話,忽然聽見了蹄子輕踩在地磚上的聲音,輕而脆,修斯和阿藍警惕的望著身後。黑山羊從暗處走出來,身上隱約有酒氣纏繞。“黑山羊魔王。”修斯行了一個禮:“這麽晚了,女王沒有為您安排房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