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成了小母豬,王爺會娶別的女人進府嗎?”薑淮姻抬起頭,羞答答地發出一問。


    蕭霖使壞,故意不答:“你猜猜。”


    “男子三妻四妾是最為尋常的,”薑淮姻也壞,明知道他的心意還做弄他,她幹巴巴地說道,“何況王爺身居高位,府裏隻有一個女人,也確實太不像話。”


    蕭霖眯起眼,她這意思是要把他往外推?


    薑淮姻話說到一半,瞅了瞅蕭霖,然後忽然整個人往他懷裏拱去。


    她依偎在他的胸膛裏,懶懶一笑道:“不過,滿滿不會長成小母豬的,我喜歡王爺,好不想王爺有別的女人。”


    “若非得有胖胖的那一天,”薑淮姻腮幫子鼓鼓地,她紅了笑靨,極小聲地說,“隻會是在,滿滿為王爺孕育子嗣的時候。”


    蕭霖黑眸加深,他伏下身,炙熱的呼吸流連在薑淮姻一雙嫵媚的杏眼上。


    “滿滿真乖。”他沉聲說。


    繼而不知不覺落了許多滾燙的吻在她臉頰側邊,薑淮姻抱著他強壯的腰,生生受著。


    過了一時,蕭霖粗粗的喘氣聲才停下。他幫薑淮姻整理好略顯淩亂的頭發,開口道:“今日麵聖,皇兄說想見你,幾日後,我會帶你進宮一趟。”


    “皇上……”薑淮姻的神色些許複雜,她垂下眼道,“皇上知道我的身份了嗎?”


    蕭霖:“本王會護著你的。”


    薑淮姻有點扭捏,她歪著頭,試探性地問:“可以不去嗎,滿滿不想”


    “不可以不去。”蕭霖的語氣開始變嚴肅,“君父君父,他既是君,也是我的長兄。於情於理,你該去見他。”


    薑淮姻委屈道:“王爺凶巴巴的。”


    被女人指控,蕭霖隻好放緩了聲音:“帶你進宮,也是為你著想。日後這王府的應酬往來,都需要你親自走動,你沒有誥命在身,即使有本王的麵子在,別人也少不得要給你為難。若能得皇兄的喜歡,身份什麽的,便不重要了。”


    “我知道皇上不喜歡我,”薑淮姻的睫毛輕顫著,“因為我爹。”


    蕭霖板起臉:“胡說。”


    “皇兄那邊,我會一力護著你,姓氏又能有多重要。”蕭霖用自己的大手攥著她的小手,“你對本王,這點信任都沒有嗎?”


    薑淮姻抬起一雙亮晶晶的眸子注視著他,見他表情那樣認真,她微微垂首道:“滿滿隻是害怕。”


    “不怕。”蕭霖抿了抿唇,將她的小腦袋擁進自己懷裏,安慰般地摸了摸。


    ——


    進宮那天,翠柳和拂花早早地便喚薑淮姻起了床。


    主子有些賴床的毛病,總像一隻慵懶的貓咪一樣,半宿的日子都用來打盹。可今天王爺格外吩咐過,不允許出任何錯。


    翠柳挑了件鬆花色的衣服替薑淮姻穿上。


    宮裏那地方最注重禮儀,身為妾室,著紅色定是不適合的。寶藍、絳紫這類顏色又太過老氣,薑黃太亮,倒不如鬆花,既嬌豔又沉穩。


    鬆花配桃紅最是好看的,拂花轉身便替她戴上一個桃紅的手釧。


    待薑淮姻打扮好了,蕭霖也正好練完劍沐浴完,兩人用完早膳,便坐上馬車入了宮。


    此時,蕭乾還未下朝,蕭霖正打算坐在正德殿內等著,宮人卻已聽了成貴妃的令要將薑淮姻請去儲秀宮。


    正德殿一向不允許女子進入,這規矩蕭霖知道,所以倒也沒反對。隻是在薑淮姻被宮人請走之前,他在眾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地親了一口薑淮姻的臉。


    瞧見此舉的宮人的臉都紅了,薑淮姻也臉紅,她濃密的睫毛半垂著,像一朵即將可采摘的牡丹花。


    進了儲秀宮,很快有人把剛才的事情告之與成貴妃聽。成貴妃心裏門兒清,這是並肩王在給她下馬威呢。


    看來要改改策略了。


    薑淮姻給她行完禮,成貴妃吩咐人上座,眉目淺笑:“早聽說王爺有美妾,如今見了果然不一般。”


    薑淮姻是受過良好大家教育的。


    雖然不想進宮,但是既然來了,她也不至於畏手畏腳,貴妃給她臉麵,她很快作答:“娘娘謬讚了,您才是國色天香,堪為天下女子之表率。”


    成貴妃頷首:“知道你是個教養不差的,王府裏的那些雜事,處理起來可還得心應手?”


    薑淮姻笑道:“妾隻是一妾室,哪能插手王府庶務。如今府裏的大小事還是魏管家管著,王爺雖有讓我學管家,但妾明白自己身份。何況待日後王妃進府了,也不好因為此事,讓王爺為難。”


    還挺聰明,知道不鑽套。


    成貴妃笑著打量她。


    這胚子長得確實不錯,肌膚柔嫩,一雙眼睛仿佛總裝著一汪水,說話的時候,顯得十分溫柔。


    可細細瞧起來會發現,其實還有幾分與眾不同的倔強風骨在,難怪啊。


    成貴妃閑閑地喝了一盞茶。


    真正聰明的女人,是不會去為難另一個聰明女人的,人生本就艱難,何必再苦苦樹敵。


    反正老皇帝也沒幾個好日子過了,成貴妃並不想吊死在一棵樹上。


    兩個女人相坐無言,隨意聊了些閑散的養花的事,氣氛比薑淮姻想象中的要輕鬆不少。


    狼牙道:【這女人不簡單那,幸好進宮了一趟,否則豈不是在陰溝裏翻了船。】薑淮姻:【怎麽了?】


    【她也是穿來的,而且,綁定的是皇後係統。】狼牙慫人聽聞道。


    雖然不太明白皇後係統是什麽,但聽起來確實厲害,薑淮姻皺緊眉頭:【皇後係統,比你要棒嗎?】狼牙:【怎麽可能!我能看出她是穿來的,她卻看不出你。誰好誰差你看不出來?】【那你說那麽嚇人。】薑淮姻虛驚一場。


    狼牙道:【沒我厲害,也有我的一半了。主要是,這女人是個變數,她現在還沒和蕭長勇勾搭上,但若發生了苟且,她必會幫助齊王!】薑淮姻道:【就算她助齊王一臂之力,來日齊王還能封她為後不成?那可是亂/倫。】【曆史上亂/倫的事很少嗎?唐高宗與武氏,唐明皇與貴妃楊氏,不過是進個寺廟就能解決的問題。】狼牙有恃無恐道:【以齊王和謝晉之的關係,再以齊王的為人,若他登基,無論是你,還是王爺,日後都會不好過。】狼牙歎道:【到時候沒準你又會輾轉在他身下,而王爺,也逃不過馬革裹屍的命運。】薑淮姻默然,她分明地想到上一世曾受到的欺侮,心跳不由都加快了。她緊抿住唇,一雙眼重新對上上首的成貴妃。


    成貴妃一味淺笑,眉目中還帶著少許驕矜。


    這樣的女人,會看上蕭長勇?


    薑淮姻皺起眉頭,正當她打算說幾句刺探的話時,成貴妃身旁的宮人忽然彎身道:“娘娘,陛下下朝了,正往咱們宮裏來呢。”


    成貴妃淡笑,瞟一眼下座處變不驚的女人,開口道:“準備一下,將陛下愛吃的果子端上來。”


    宮人忙去拿了。


    薑淮姻還從未見過皇帝,見成貴妃她不緊張,但是麵聖,她卻難免心生忐忑。


    皇上,那是蕭霖的兄長,也是下令斬她父親的君王。


    想到狼牙出的計策,薑淮姻小心髒撲通撲通地,她不由捏緊了掌心的手帕。


    第22章 皇上


    既然被蕭霖納進府, 薑淮姻便成了並肩王的人, 雖不是正妻,但是也能算蕭乾的半個弟妹。


    曆來的各朝代裏,這種招待王室女眷的事情, 都由太後或者皇後主持。然而本朝太後早逝,加上如今後宮無主, 召見薑淮姻, 這才落到了位分最高的成貴妃頭上。


    其實這種事根本用不著蕭乾出麵, 臣下的女人,皇上多加關注也於理不合。


    不過畢竟是唯一的弟弟, 娶的又是薑知行教養出的女兒, 不親自來看一眼,蕭乾是真放不下心。


    讓滿滿孤身麵對皇上與貴妃,蕭霖同樣也放不下心, 他硬是一聲不吭地跟到了儲秀宮門口。


    蕭乾挑眉:“後宮的規矩,你知道, 朕許你在門口候著。”


    蕭霖的身形不動如山, 他淡道:“恕臣失儀。”


    “怎麽,你還非得要進去?”蕭乾的言語裏已有幾分不悅。


    蕭霖微微彎身:“皇兄恕罪。”


    恕你個大頭,這倒黴弟弟, 有了女人忘了哥!


    蕭乾悶哼一聲, 掀起龍袍踏進了儲秀宮。蕭霖權當他這是默許的意思, 巋然不動地跟著。


    身為帝王, 蕭乾的架子自然大。他進宮之後, 除成貴妃外的所有人,無一例外地跪拜在地上,薑淮姻也伏下身叩頭。


    由於緊張,薑淮姻感覺自己後背的衣襟被汗濕了些,好在衣服顏色深,該是看不出來。


    蕭乾打量她的時間最長,第一次見收服了自己親弟的女人,蕭乾好奇心挺大的。


    瞧了一會兒,他方命人起身。


    薑淮姻滿麵潮紅,皇上沒讓賜座,她隻好幹站著。


    蕭乾這才開口,滿麵威嚴:“薑氏?”


    薑淮姻輕聲應道:“是。”


    “朕聽說自你幼時起,你爹便教你習書。告訴朕,都學過些什麽。”蕭乾緩緩開口,目光片刻不離她,還帶著些許高深莫測。


    薑淮姻低垂著頭,頸項上露出一截細白的膚色,她柔聲回道:“從小妾在父親那裏學的,盡是忠君愛國的道理。他隻教我,如何事君事夫。”


    “忠君?”蕭乾眯起眸子,玩味地笑了笑,“果然是好相貌,好口才。”


    薑淮姻緩慢道:“皇上明鑒,妾說的句句屬實。”


    “聖上常年處在深宮之中,隻有一雙眼,一雙耳朵,會出現上不達天聽的情況卻也正常。”薑淮姻垂下眼眸,仿佛不知道自己說了多麽大逆不道的話。她語氣很輕,說話的時候臉頰微微發燙,明顯是在冒險。


    蕭乾果然震怒,他一挑長眉,意味深長道:“你的意思,是說朕昏聵,錯判了你薑家。”


    “好大的膽子!”蕭乾虎目圓瞪。


    蕭霖忍不住道:“皇兄。”


    蕭乾轉而瞪他:“你住嘴。”


    他又偏頭看向站得筆直的薑淮姻,他淡淡勾唇:“你是覺得,有王爺護著你,朕治不了你?”


    “妾不敢這樣想。”薑淮姻低垂著頭,腰板仍舊沒彎下,她朗朗道,“天下都是皇上的,即便王爺是您的親弟,一樣對皇上俯首稱臣。”


    “何況妾這樣的罪臣之女呢。”薑淮姻臉上有淺淡的笑,形同諷刺,“皇上若想對妾下手,大抵,隻和碾死一隻螻蟻差不多。”


    她平淡的幾句話,內裏卻包含著薑家那幾十縷無處安放的冤屈孤魂。


    薑知行這樣桃李滿天下的府邸,如今,也隻剩下淮姻和姐姐相依為命了。


    年邁的娘、幼齡的弟弟遠走嶺南,尚不知音訊。雖說有王爺一力照拂,到底背井離鄉,做的是供人奴役的活。


    她的家,她本就不多的親人,都毀在了君王一怒裏。


    想著想著,薑淮姻不禁喉頭輕咽,一雙明媚的杏眼泛了紅。她像隻弱小無依的白兔,即使沒有鋒利的爪牙,在風雨麵前,也仍然倔強地不肯蜷起身子。


    蕭霖和蕭乾都少見地沉默了。


    一個是出於心疼。一個則是透過她,懵懵懂懂地憶起了自己的發妻——那個膽大包天,特立獨行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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