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滿鳥鳥的聲音,我第一時間想到,莫非滿鳥鳥這背時貪財的夥計居然撿到寶了,但又樂極生悲,撿來的那寶又不小掉下樹去了,所以才整出這麽難聽的像哭不像哭像笑不像笑聲音?


    不管怎麽說,滿鳥鳥這鬼哭狼嚎一般的聲音給了我無窮的動力,我心裏明白滿鳥鳥所在的地方就是樹頂,隻可惜由於霧汽太濃的緣故,我始終沒看清他的身影,隻知道他的聲音是從上麵傳下來的。


    我揮舞著手想趕開眼前的霧汽,力圖找到一條路上去,卻依稀看寄爺和覃瓶兒已經順著樹幹在向上爬了。


    下卷.梭欏神樹 第三十七章 香爐石


    我的眼睛現在已經基本可以摔開眼鏡了,但霧汽蒸騰中,看見寄爺和覃瓶兒垂直向上爬,我還是吃了一驚,這一老一少莫非具有特異功能不成,居然能在筆陡的樹幹向上爬,這變化也太大了吧?——沒辦法,長期受各種匪夷所思的問題困擾,一般人都會變得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變得神經兮兮——等我靠近後得知,那樹幹上居然有一道梯子,雖然不是十分規則,但完全可以供人向上攀援。


    我在心底狠狠鄙視了下自己。


    滿鳥鳥那破鑼般的聲音還在繼續傳來,一聲接著一聲,也不曉得他哪來那麽大的肺活量。這種聲音刺激著我的神經和意誌,我現在迫切想知道滿鳥鳥究竟是什麽原因變得這麽瘋瘋癲癲,他這個人一輩子就愛點財好點色。現在我基本明白了,他為什麽要先我們奔向梭欏樹頂,恐怕這梭欏樹頂真有什麽他想得到的東西,能得到什麽東西呢,無外乎是能換錢的東西罷了,他小時候窮怕了,這點愛好情有可願。


    想明白這層道理,我早已把他棄我而去的憤恨拋到九霄雲外,人常說江山易改,秉性難易,任何人都有自己的**,沒什麽大不了的。滿鳥鳥就是這麽一個人,狗改不了吃屎這話,話粗理不糙。


    我在心底一邊笑罵滿鳥鳥愛財如命,一邊順著那著不成規劃的木梯爬了上去。


    這就是樹頂了。說是樹頂,實際比通常了解的樹頂還是有相當大的差別,最突出的地方就是這棵梭欏樹頂不像普通的樹那樣越到上麵越細越尖,而是一個十米見方的圓台,顯然是人為把樹尖砍去而形成的。第一眼看見這個平台,我心中有一種很古怪的感覺:一般來說,按當地的迷信說法,樹子是不能砍去它的樹頂的,特別是青年人更不應該做這件事,據說砍斷樹尖之後暗示著人要走回頭路,這回頭路說得直白點就是暗示著砍去樹尖之人將會短命。我是新時期的新青年,當然不相信這樣的理論,但從小耳濡目染,老班子口耳相傳,這些唯心的東西多少會在我的心裏留下一絲痕跡。


    我有這種想法是有道理的。按說我們當年最原始的祖先來這裏繁衍生息,自然希望這棵樹生活得好好的,一來這是他們賴以生存的家園,二來這是他們精神的寄託,無論如何也不應該把一棵大樹的樹尖砍去而留下這樣一個平台,如果按照唯心的說法,按照老班子那些迷信的說法,這不是明晃預示著自己的後人將會短命麽?這與他們當年的世界觀格格不入啊!


    不過我現在根本沒時間去仔細想明白這個問題,因為霧汽朦朧中,我依稀看見滿鳥鳥長跪在地上,雙手向天,腦袋也向天,那陣高亢、激越、悲愴、懊惱、仇恨……各種成分混合在一起的聲音一陣緊似一陣,那樣子,完全有點像他以前那種得到寶貝卻又失去寶貝的瘋癲狀態。


    滿鳥鳥的前麵,是一堆奇形怪狀的岩石,岩石如一匹馬那樣高那樣長,有點像廟裏燒香的那種香爐,隻不過這香爐裏冷冷清清,星火全無,顯然最初絕不是用來燒香敬佛的香爐。


    我心裏有點好奇,難道這塊像香爐的石頭就是我們要把血魂碑安放的地方麽?太神奇了,這塊石頭看上去除了形狀有點奇特之外,它終究不過是一塊石頭。不過我轉念一想又有點疑惑,這樹上怎麽可能有這麽一堆岩石呢?我們的老祖先們,為什麽要不辭辛勞把這麽一堆破石頭從樹下運到樹頂呢?他們有可能一輩子生活在樹上,洪災已讓他們產生了恐懼,害怕在地上生活,但還是把這堆石頭運到樹頂了,在那個生產力不發達的遠古時期,能讓他們這麽做的原因無疑是某種宗教信仰,而這種信仰,在那個年代無疑就是巫術。“重巫祀,信鬼神”已經為他們的心靈深深打上了烙印。


    這樣一想,我對這堆出現在梭欏樹頂的岩石也就見怪不怪了!


    我們的到來並沒引滿鳥鳥的注意,先期到達的花兒也靜靜站在滿鳥鳥身後,偏著腦袋看著勢若瘋癲的滿鳥鳥,迷濛的眼神中夾雜著它對滿鳥鳥慣有的兇狠。


    寄爺對滿鳥鳥的神態好像在意料之中,爬上樹頂之後就那麽靜靜看著他。覃瓶兒明顯感覺萬分好奇,一如我心中的那份好奇。她剛想上前問問滿鳥鳥到底怎麽啦,誰知寄爺死不鬆手,把覃瓶兒向前的身軀往後拉得一個趔趄。


    我暗地好笑,寄爺這是怎麽啦?難道滿鳥鳥還會覃瓶兒吃了不成?


    滿鳥鳥哭笑一陣,隨之嗚嗚咽咽起來,其間似乎夾雜著某種咬牙切齒的咒罵。


    我到此時還沒意識到到底發生了什麽,一步走上前,拍拍滿鳥鳥的肩膀,“哭個卵啦哭,有麽子好哭的,就是撿到一個價值連城的寶貝又啷格?你命中不該吃卵,你稱肉就不會搭豬莖,你在這裏哭有那個……裏雞拉巴用?”我這句話實際上罵中含有很親昵的成分,一般情況下,滿鳥鳥一定會大大咧咧“日絕”我幾句,然後滿腔的沮喪在短時間內變會煙消雲散。安樂洞中他曾經多次有過這樣的表現,我早就習慣了,一般來說,他**一翹,我就知道他會拉什麽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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