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行動一滯,腦子卻旋轉開了,你哄我喲,閃電都停了,水中哪還有電?我又不是沒學過物理,這點起碼常識應該有吧?不過通常說,小心行得萬年船,粗心大意要挨磚,既然寄爺這老傢夥發話了,還是先看看情況再說。


    我是有時間,可滿鳥鳥沒時間啊,這夥計此時正腦袋朝下匍匐在水中,身體周圍盪起一圈圈漣漪,其人本身卻一動不動,不曉得還在喘氣沒有?看看滿鳥鳥並沒有被寄爺想像中的電打得一抽一抽的,我毫不遲疑,咚地一聲跳進水裏,力拔山兮氣蓋世般向他撲過去。


    世間最遠的距離,並不是我離滿鳥鳥有多遠,而是我撲到離滿鳥鳥還有兩米不到的地方時,又一道耀眼的閃電從天而降,其速度之快,已經沒有詞語可以來形容。那閃電尤如一把利劍擊在我和滿鳥鳥之間,生生攔住了我的去路。閃電剛逝,那震破耳膜的雷聲又在耳旁炸響,狗日的,那噪聲蠻大的拖拉機又去而復返了!我**的兩個*被嚇得一個勁兒往我腹腔縮,生怕出現三長兩短讓它們將來英雄無用武之地。


    我雖然不能控製我那兩個兄弟,但我的思維尚算正常,我在第一時間想到,媽那個巴子的,按說這閃電擊中水麵,水又是導電的,剛剛那摧毀的一擊,我怎麽就沒電擊的感覺呢?當然,我此時不可能去想更多,趁閃電剛剛消失,迅捷無比撲到滿鳥鳥身邊,撈起他的衣領,像拖死狗一樣拉著他拚命向淺水處劃拉。


    還好,在這短短的幾十秒鍾時間裏,雷公電婆並沒再次發威,我好不容易把滿鳥鳥這百十來斤的軀體拖上了岸。


    我正在大口喘氣哩,天空驟然一亮,又一道閃電從眼前急逝而過,轟地一聲擊中迴廊上某個背時的東西,一塊巨大而烏黑的玩意兒蹦起三丈來高,伴著轟響的雷聲咚地一聲砸在離我和滿鳥鳥不遠的水裏,激起的浪花澆了我和滿鳥鳥滿頭滿身。無意一瞥,看見天空中如煙花般綻放著無數銀白的水銀珠。


    原來那塊烏黑的東西居然又是另一個銅鼎的殘肢斷軀!


    我是農村人,對閃電響雷基本習以為常,親眼看見被閃電擊死的人一個都沒有,隻是偶聽傳聞某某被雷打死了,生前不孝順糟蹋糧食之類,或者就是某大樹裏長有一妖孽招雷擊這些虛頭八腦的故事,親身體驗實在少得可憐,但此時這幾陣雷聲卻讓我心裏生出百般的恐懼,倘若確實是雷雨天氣也還罷了,偏偏是萬裏晴空,那太陽還在頭頂明晃晃地照著,而且天地間除了雷聲之外,又沒有其它的聲音,這事兒就太不簡單了。


    此時當然無暇去想其它,趁雷聲稍弱,拖起滿鳥鳥就走。滿鳥鳥這夥計在水中飄了那麽半天,居然屁事都沒有,此時睜著兩隻牛卵子眼睛,癡不癡呆不呆地看著我,意思是問我怎麽辦?


    怎麽辦?跑唄!


    想都不想,架起滿鳥鳥找到一個可以上迴廊的地方,朝寄爺奔去。寄爺這老傢夥早已在我去拖滿鳥鳥時,就已躥上了迴廊,此時正朝我們抓腳舞手吼著什麽。可惜,他那破鑼嗓子發出的聲音與雷聲相比,實在是太孱弱了,根本不可相提並論,所以我並未聽清他在喊什麽,隻一個勁兒的沒命奔跑。


    你說怪不怪?我們一路跑,那一道道閃電就在我們**後邊緊跟而來,那雷聲也一陣緊似一陣,到最後,我倒聽不見那雷聲了,隻感覺耳朵裏嗡嗡亂響,眼睛也開始發花,隻照著寄爺模糊的影子奔過去。當然,這是下意識的舉動,我當時並沒想到即使跑到寄爺身邊又怎麽樣了,寄爺雖然貴為梯瑪,但與自然界的力量相比,他老人家還不是一樣相當於拿起胳膊去擋車?


    眼看快跑到寄爺身邊了,背後一道刺目的亮光迸起,隨著轟隆一聲,我感覺腳下忽然一抖,身子也飛到了半空中。等神智稍稍清醒展目一瞥,媽那個巴子,腳下那條彎彎曲曲的迴廊居然翹了起來,半截墜入水裏,另半截升到空中,成了一座斜橋。寄爺站的那個地方剛好是迴廊另一頭的斷裂處,此時這老夥計正在雙臂如風車般劃圓,極力想穩住身形,他那背時的八幅羅裙獵獵作響,看起來居然有種飄飄欲仙的感覺。而我和滿鳥鳥處在斜橋之下的三分之一處,差點像倒幹柴般向後倒去,幸好那迴廊麵上雕有奇形怪狀的花鳥蟲魚,不是十分光滑,其傾斜度又不是十分的大,我們才不至於滑下去。盡管如此,我還是急忙使了個傳說中的千斤墜,接著向前一撲,帶得滿鳥鳥跟著撲到在斜橋上。


    我正想回頭看看迴廊是怎麽斷裂的,**後麵突然冒出一團火花,另一道閃電又來了。我哪裏還敢回頭,準備撇下滿鳥鳥獨自去逃命,緊急關頭,我還是自然而然地撈起滿鳥鳥的手臂,拖著他奮力向斜橋上爬。


    滿鳥鳥呢?此時當然不敢奢望能好好喘口氣,借著我的力道往前一蹦,爬得比我還快,那一道道閃電就在我腳後不時*下來,那意思是說,格老子的,你們不趕快爬,老子電死你們,嘎嘎……


    我當然不敢跟雷公電婆來硬的,雖然這對夫妻並沒打死我,但我的膽子幾乎快要被他們嚇破了,手腳並用爬得比啥子都快。這種場合,動作不麻利隻有死路一條,阿彌陀佛!


    等我和滿鳥鳥爬雪山過草地爬上寄爺所站的地方時,這老傢夥卻不見了。我心裏一突,難道他掉進水中去了,正待俯身去看水中,滿鳥鳥卻一把扯住我,指著對麵朝我狂喊,可惜因為雷聲,雖近在咫尺,我仍沒聽清這夥計在嘰咕什麽。但是我的眼睛卻看見了,寄爺此時正站在那隻鳥頭的嘴裏,旁邊站在一個俏生生的人兒——不是覃瓶兒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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