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石板隻有半截,不曉得“毒煞通霄”四個字後麵是什麽,當然更不可能知道是什麽含義。


    “這是‘毒煞通霄’,不是您家說的‘王母熬通宵’,王母熬通宵做麽子,打麻將嗦?”我痞笑著“日絕”滿鳥鳥。


    寄爺一介農二哥,認知更有限,起初還驚詫莫名地看著石板,等我念出“毒煞通霄”四個字,雙腳象被誰*一棍,跳起來嘶聲吼道:“天王爺爺,我啷格沒想到呢?……我曉得了我曉得了……天,我啷格沒想到呢?”


    我們被寄爺如此嚴重的失態弄得如墜五裏雲中,他老人家到底是沒想到什麽又曉得了什麽,怎麽癲成這樣?


    “我曉得了!我曉得了!鷹鷹,我們闖過了生煞和毒煞……”寄爺猛搖幾下我的肩膀,又猛拍一下自己的腦袋,自言自語地說:“背時砍腦殼的喲,我啷格沒想到呢?”


    什麽什麽“生煞毒煞”?三個年青人愣在當場,莫名其妙看著瘋子一般的寄爺。


    寄爺好一陣嘰裏咕嚕自怨自艾,才漸漸恢復常態。他從我手中接過石板,嚴肅地說:“老班子說得沒錯,安樂洞不安樂,是極兇險陰暗的煞地,是人為布置的——我現在百分之九十的相信,安樂洞確實有塊令牌碑。”


    三個年青人從未聽說過“生煞”“毒煞”這類詞,根本接不上嘴,寄爺的話又牛胯扯馬胯,跳躍性很大,更讓我們摸門不得。


    寄爺看見我們的神情,索性一**坐在地上,“幹脆歇下腳,我慢慢給你們解釋!”


    “唉!從進卡門時我就應該想到,安樂洞之所以以兇險出名,並不是簡單因為洞中地勢雄奇險要,更主要的恐怕是有人在洞中布置了奪人魂魄的各種機關,讓安樂洞成為讓人聞風喪膽的煞地。隻不過,這個煞地很少留有人為的痕跡,基本上都是依勢利導,巧妙地藉助地形或生物構成‘煞’……”


    我打斷寄爺,“您家一再說到‘煞地’,究竟是麽子意思?有麽子講究嗎?”


    “‘煞’本意是指凶神,‘煞地’就是指凶神呆的地方,不是經常稱某人‘犯煞’嗎,就是指冒犯衝撞了凶神,要遭到凶神的報復或蠱惑。當然,這是迷信的說法,但是,我們土家族歷來是信奉鬼神,崇拜祖先,這其實是一種宗教信仰,不能簡單地歸納為迷信。人分三六九等,神也有善惡之分,人們便將惡神稱之為‘煞’。安樂洞中的‘煞’其實是引伸含義,表示窮凶極惡之地所長之物。”


    這倒不難理解,凶神惡煞嘛!


    寄爺繼續說道:“先前鷹鷹曾猜測卡門中的魔芋樹及地牯牛,是‘莫留,退’的意思,並未引起我的警覺,現在想起來,可能真是這層意思。你們想想看,從卡門一直到陰陽樹,都見過哪些比較特別的東西?”


    “魔芋樹、地牯牛、龍橋、娃娃魚、藿麻草、竹蓀、癢癢石、陰陽樹……”我扳著指頭一一數完,寄爺說:“據我所知,設煞應該是設單不設雙,所以‘陰陽樹’應該不是‘煞’,而是起著轉承作用,連接不同類型的‘煞’。所以,從卡門到陰陽樹,共是七‘煞’,七個‘生煞’。”


    “為麽子叫‘生煞’?”


    “這裏的‘生’有兩層含義,其一是‘煞’依附各種奇特的生物,其二是這些‘煞’雖然讓人魂飛魄散,卻並不會要人性命,並且在‘煞’尾會給誤闖進煞地的人留一條生路,你們想想,陰陽樹不正是一條生路嗎?”


    “不對啊安哥,”滿鳥鳥問道,“那堆怕癢的石頭並不是生物,啷格也算‘生煞’?”


    “問得好。其實應該想得更寬一些,這裏的‘生物’應該是指具有生命特徵的物體,而且是不常見的物體。你想想,你在其它地方看見過怕癢的石頭嗎?”


    “那……滿鳥鳥和瓶兒看見的白鬍子老漢呢,不符合您家講的特徵啊?”我接嘴道。


    “這個……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也許……”寄爺看了滿鳥鳥一眼,突然轉移話題,“從生漆潭開始,一直到這裏,就是‘毒煞’。包括鷹鷹中的漆毒、覃姑娘中的魂毒——我想起來了,蛋清變成赤紅正是傳說中的‘魂毒’——骷髏蝙蝠的聲毒以及蚊王蜂毒。不是這塊石板,我是啷格也不會想到安樂洞居然是‘煞地’。”


    “照您家所說,我們再往前麵走,還會經過三個毒煞之地?”我內心震驚不已,誤打誤撞闖過四個毒煞,幾乎把小命都玩脫了,如果再來三個不知是什麽的毒煞,哪再經得起折騰喲!


    “不,毒煞之地已經結束了!”


    “結束了?您家不是說煞地成單不成雙嗎?”我大惑不解,暗道寄爺如此前言不搭後語,是不是又在信口打哇哇,故意危言聳聽?


    “毒煞也是單數啊,你忘了?那隻癩殼包!!”(癩蛤蟆,當地人稱“癩殼包”)


    “癩殼包?就是和花兒相鬥並被花兒咬死的那隻癩殼包?”我大驚失色,萬萬沒想到我們還沒進入安樂洞,就已遭遇所謂的“毒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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