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那女嬰剛出生,所以她的軀體還是呈粉紅色。強烈的陽光透過玻璃照在她身上,那女嬰周圍便出現了一圈五彩斑斕的光暈。


    沒人說話,除了鮮血滴到地上的滴嗒聲,周圍一片沉寂。


    良久,那老頭揮了揮手,一個人上前小心翼翼地去旋轉那個玻璃瓶,此人正是那個棕發碧眼的男人。


    隨著玻璃瓶轉動,身著白衣的那些人倏忽間驚恐地睜大眼睛,麵麵相覷,而那老頭卻麵露驚喜,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就在這幾個人心態各異,一動不動盯著那個巨大的玻璃瓶時,一頭高大威猛的黑色獵狗挾裹著一團強烈的旋風,閃電般從開著的窗戶直射進來,猝然推倒那個裝著女嬰的玻璃瓶。瓶子倒在桌上,嘩啦一聲摔得粉碎,不明液體流得到處都是。獵狗絲毫不停,張開血紅大嘴,一口叨住那個小貓一樣的女嬰,扭身雙腳一蹬,呼的一聲就消失在窗外,整個過程在電光石火之間。


    室內大亂。老頭氣急敗壞,抬手扇了棕發碧眼的男人一耳光,迅速衝到窗前,伸頭看了一眼,轉身拉住緊跟而來的一個白衣人,順勢一推,就把他從窗戶上推了下去,緊跟自己也跳了出去。


    其它的白衣人驚慌失措,跌跌撞撞朝門口狂奔而去。棕發碧眼的男人捂著臉,也向門口奔去,沒想到卻猛然撞倒了手術床,轟然一聲響,床上那死去多時的女人翻倒在血泊中。手術床在倒下的過程中,拌倒了棕發碧眼的男人。那男人慘叫一聲,收勢不住,也跌倒在血泊中,醜陋的臉不偏不倚,正對著那女人慘白的臉。男人滿臉汙血,抬頭就見到那女人對他咧著嘴,森然一笑,嚇得他狂呼一聲,拖著腿,朝門口跌跌撞撞奔去。


    一時間,腳步聲、叫嚷聲、喝斥聲大作。原本幽靜的山穀霎那間紛紛揚揚喧鬧起來,人工湖裏的野鴨不明所以,嚇得亂飛亂撲,連那和煦的陽光也仿佛被嘈雜聲撕扯得支離破碎。


    老頭從窗戶跳出去,把那個先跳下去的白衣人踩得慘叫一聲。老頭惱怒地一瞪眼,狠狠朝那白衣人腦袋踢了一腳,腳下絲毫不停,朝那左轉右饒的獵狗狂追而去。


    那黑色獵狗奔跑起來,勢如閃電,嘴裏叨著女嬰,絲毫沒影響它的速度。老頭眼看追不上了,快速從上衣裏掏出一支手槍,惡狠狠地向獵狗瞄準,“呯”的一聲,子彈擦著女嬰打在一塊石頭上。黑色獵狗並不理會,哧溜一聲,鑽進茂密的草叢中不見了。


    此時其他的白衣人也跟了上來,跟上來的還有幾個全副武裝的人。棕發碧眼的男人一瘸一跛跑到老頭身邊,還沒站穩,老頭又狠狠扇了他一耳光,打得他一個趔趄,險些栽倒在地。


    老頭看看地形,朝這群人一揮手,呈扇形向獵狗消失的地方包圍過去。原來那獵狗消失的地方正是一個凹形山口,三麵是刀削般的絕壁。老頭見此情形,舉手示意那些人仔細搜索。


    此時,原本晴朗的天空慢慢布滿了烏雲,天色也漸漸暗下來,瑟瑟秋風掃著草木,天地間呈現出一種蕭殺的氣氛。


    天色越來越暗,天空中有隱隱的雷聲。


    這群人停停走走,不放過每一個角落,慢慢向前搜索著。老頭看看沒有結果,示意他們停下來,側耳細聽,可除了風吹草木的唰唰聲和空中隱隱的雷聲,哪有一絲女嬰或獵狗的動靜?


    眼看就要搜索到正對著出口的絕壁了,仍然沒有絲毫的跡象證明一嬰一狗的存在。老頭大急,催促著一群人快步向那絕壁而去。


    伴隨著一道閃電,他們看見那黑色獵狗仍然叨著女嬰,前腳趴在絕壁上,徒勞地向上爬著,在一道道閃電照耀下,可以看見獵狗的前爪在絕壁上摳出了一條條觸目驚心的白印。


    黑色獵狗意識到危險臨近,更加瘋狂地向絕壁上攀爬著,一道道腳爪印伴隨著令人膽寒的吱吱聲,不斷在堅硬的岩壁上出現,腳爪印中夾雜著絲絲縷縷的血跡,觸目驚心。


    黑色獵狗眼看無法爬上絕壁,叨著那女嬰,猛退幾步,拚力仰著頭,後腿一蹬,高高躍起,象閃電一般向絕壁上撲去,四腿用力,向上攀爬了四五米。可那絕壁雖然有一定坡度,無奈太過光滑太過陡峭,又無任何地方可以借力,所以黑色獵狗又慢慢地貼著岩壁滑了下來,但它依然沒有放棄,一次又一次地向那絕壁上撲去,不久就在岩壁上留下了一道道濃濃的血痕。


    老頭見狀大喜,示意手下慢慢向獵狗圍攏。獵狗見此情景,放棄向絕壁攀爬,轉過身來,眼神中透出憤怒和傷悲,無聲麵對著幾個黑洞洞的槍口。


    老頭示意手下人別開槍,估計是怕傷著女嬰。那幾人隻好倒握槍管,眼裏閃耀著猙獰凶光,逐步向獵狗逼近,打算對獵狗予以致命一擊!


    伴隨著又一道耀眼閃電,黑色獵狗猝然奔向老頭,頭一低,從老頭的襠下如閃電般鑽了過去,再一次消失在沉沉的夜幕中。


    老頭低頭的一瞬間,他看見那女嬰睜著圓溜溜的雙眼,咧開小嘴向他報以冷冷一笑。一個白衣人見此情形,下意識地摳動扳機,轟的一聲,子彈尖嘯著鑽進了他自己的身體。


    而此時瓢潑大雨終於鋪天蓋地地下來起來……


    洞外電閃雷鳴,洞內油燈如豆。


    嚴格說來,這隻是一個樹洞,一個三尺見方的樹洞。


    一個衣衫襤褸的老和尚背對樹洞出口盤腿坐著,一盞微光如豆的小油燈放在旁邊。瑟瑟秋風夾著冷雨不時灌進來,把油燈吹得欲熄未熄。不知何故,秋風雖然勁猛,那油燈居然一直沒被吹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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