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剛出生的嬰孩是他兒子?誰生的?他不記得同哪個女子有過肌膚之親,難道是有人趁他重傷昏迷將他給采補了還給他生了個兒子,然後把他們扔在了這荒山野嶺中?想到這裏寧不為的臉一陣扭曲。到底是哪個喪心病狂的女子,破了他修了五百年的無情道!?可仔細一想,寧不為還是覺得不對,他把小孩提起來,“你到底是玲瓏骨所化的妖物還是人?”小孩額頭的血脈印記又亮了一下,無聲地回答了寧不為的疑問。玲瓏骨化的妖物可不會有這印記。他不知道自己在這河灘邊昏睡了多久,期間意識全無,便是有人把他給睡了他也不會知曉。這女子簡直是、簡直是寧不為恨恨地想不知羞恥!不隻睡了他,還給他生了個兒子,最後把他們都扔在這裏等死!把這小崽子扔給他一個修為全失的人算怎麽回事?小孩額頭的血脈印記再一次亮了。“行了,我知道你是親生的”寧不為說到一半突然頓住,寧家血脈傳承印記隻有遇到危險或者將死時才會顯露。顯然這會兒沒什麽危險。那就是小崽子快死了。寧不為:“…………”小孩兒被衣服裹著,大魔頭沒有注意到孩子肩胛骨處緋色的血脈印記亦亮了幾下。那處緋色的血脈印記在求救。嬰孩虛弱的哭喊聲逆著奔騰不歇無盡河逆流而上,穿過層巒疊嶂的群山,荒無人煙的沼澤,人聲鼎沸的城鎮,越過無時宗十萬重靈山靈脈,落入了某處高峰洞府正在閉關之人的耳中。霜雪般清冷的人猛地睜開了眼睛。作者有話要說:寧不為:你爹娘是誰?怎麽把你生得這般醜?讓我來把你煉了吧。寧不為:親爹竟然是我自己。長大後的寧修:說起來你們可能不信,我剛出生差點就被我親爹折騰死。第3章 星落(三)寧不為不喜歡小孩,即便是親兒子他也喜歡不起來。而且這孩子來曆不明,親娘都不知道是誰。寧不為生平最討厭和別人扯上關係,在他看來死了正好,省得煩他。可那血脈印記隔一會兒就要亮一下,那閃亮的程度快要把他給閃瞎。寧不為吞了一大瓶丹藥,這會兒勉強能動彈了,艱難地從地上坐起來,爛了的半邊身子骨肉在悄無聲息的愈合,劇痛難耐,呼吸裏都帶著血腥氣。孩子包著衣服從他胸口滑落,正好落在他的臂彎裏,青白著一張小臉委委屈屈地抽噎著,連哭得力氣都沒有了。寧不為摸了摸他的臉,滾燙,然後就被抓住了手指。寧不為這輩子沒幹過什麽好事,生來修得就是無情道,即便是師長親友對他疼愛有加,他對他們也沒多少感情。故人皆落個不得好死,他寧不為深恩負盡,寧家偌大一族如今隻剩他一人,死了倒也幹淨利落。隻是地下無顏再見。大魔頭深吸了一口氣,劇痛讓他身體微微發顫,他一隻胳膊抱著孩子,另一隻胳膊撐地,艱難地從地上站了起來,拖著半根瘸腿深一腳淺一腳地往遠處的山穀裏走去。雨勢漸大,劈裏啪啦地砸在身上,冷風跟刀割一樣刮過臉頰,寧不為低頭看了一眼孩子,發現雨已經把包著他的衣服給淋透了。寧不為下意識的抬手掐訣,掐到一半才想起自己靈力全無,這會兒同凡人無異,黑著一張臉將胳膊擋在了小孩前麵,寬大的袖子遮去了大半的風雨。“你身負寧家血脈,便是活下來,不管走到哪裏都會被喊打喊殺。”寧不為在雨裏沉聲道:“活下來作什麽呢?”不知道他是在對懷裏的孩子說,還是在對他自己說。偌大的天地間隻剩下瓢潑大雨和侵入骨髓的冷,懷裏的孩子動彈了一下,像是在提醒他自己還活著。寧不為歎了口氣。“也罷。”浩瀚無垠的識海中,四處都是清澈的水,隨著和煦的風微漾。識海中央,一人掐訣盤腿而坐,雪色的衣擺覆著墨色的罩紗逶迤於水麵之上,如同化散而開的輕雪隨水麵輕晃。他看上去不過及冠,墨色長發被木簪挽住,膚色白皙如玉,眉如墨畫,鳳目微挑,唇不點而朱,鼻梁又將這過分的美麗生生壓下,平添幾分讓人不敢褻瀆的冷意。似是察覺到什麽,他睜開眼睛,垂眸望向水麵,如同靜止的水墨畫活了過來,長袖一掃,平靜的識海內頓時巨浪滔天震蕩不止,而他依舊端坐在原地,臉上的神情不喜不悲。巨浪化作一隻巨大的手掌,於浩瀚識海中遊蕩一圈,半晌後又乖巧地回到了他麵前,掌心托著一個不足成人小臂長的嬰孩。一個剛出生不久的嬰孩靈識。虛弱得隻剩一口氣,若不施救便很快消散。褚峻微微皺眉。他的識海強橫非常,莫說是個剛出生的嬰孩,便是煉虛尊者進來也休想完整出去可這孩子的靈識不單進來了,還在小聲的哭。褚峻伸出二指覆於孩子眉心,探察過後發現確實隻是名普通的嬰孩,而非什麽東西的偽裝。也罷,既然找上他,便是他們二人有緣,搭救一把亦是無妨。褚峻指尖微亮,紅色的熒光星星點點地落於嬰孩靈識之上,誰知片刻後,神仙似的人臉上表情微僵,罕見地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色。這嬰孩靈識上,竟有他的血脈傳承印記。平靜的識海開始震蕩不休,褚峻勉強穩住心神,定睛一看,覆於右側肩胛骨,緋色的血脈印記同他的一模一樣。這嬰孩竟是他的親生骨肉。修清淨道,現已年近千歲,無時宗內輩分最高的師叔祖愣在了自己的識海中。誰給他生了個兒子?而且這嬰孩的靈識看著誕生未超十二個時辰,褚峻閉關已有五百年,這孩子是怎麽來的?然而不等他細思,那孩子的靈識大概是有了氣力,哇得一聲哭了出來。清淨了五百年的褚峻頓覺如魔音繞耳,險些手一抖直接把孩子的靈識打散。幸而關鍵時刻收住了手,才讓孩子保下性命,否則靈識在他識海中潰散回不去肉身褚峻伸手將孩子的靈識抱在了懷裏,想到了這個關鍵的問題。孩子的肉身在何處?小孩的靈識被他抱在懷裏,帶著天然的親近,抓住他衣服上的玉佩開始啃。褚峻:“……”這孩子莫不是餓了?隻可惜他懷裏的是靈識,他至多隻能讓孩子靈識強壯一些,卻是無法讓他吃飽飯。他垂眸看著孩子身上裹著的衣物,不像是孩童所穿,反倒像是件被撕開的低階法衣,應當是有人在照顧。莫非是孩子的娘親?想到此處他神色微僵,頓覺懷中的嬰孩重逾千斤。孩子啃了一會兒玉佩應當是沒咂摸出什麽味道,小手抓住他雪白的袍袖,啊啊地哭喊。褚峻抱著孩子的姿勢很別扭,別無他法,隻能將自己的靈力分出細之又細的一點兒,又擔心這一點兒孩子都承受不住,耐心地一分再分,慢慢地渡給了孩子。小孩原本青白的一張臉漸漸有了點血色,抱住他的手不肯放。已然沒有性命之憂。褚峻捏了捏孩子柔軟的小手,而後指尖輕點其眉心,聲音冷冽清靈如山泉,“且去吧。”小孩的靈識被一層強大的同源靈識包裹住,溫柔地送出了識海。廣袤的識海中霎時又安靜下來。褚峻分出了一抹細微的靈識相護送,也是想探查那名女子究竟是何方人物,竟神通廣大到在他全然不知的情況下生下了褚家的孩子。隻是他尚且在閉關中,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這抹靈識極其細微,尚未仔細探查,就被人粗暴地斬滅了。朱雀刀的一枚殘片深深的插進山洞的洞壁之中,一抹極其細微的緋色靈識潰散成點點碎光消失不見。寧不為過去將那殘片拔了出來,在指間轉了兩圈,臭著一張臉道:“什麽髒東西也敢來我的地盤撒野。”雖然寧不為現在的地盤隻是個三人寬的山洞,勉強能直起腰來。朱雀殘片劃過手指,殷紅的血從指尖滴下,寧不為冷著張仿佛被欠了八百萬靈石的臉,將手指塞進了小孩嘴裏。小孩吸吮著新鮮的血液,激動地抱住他的手不放。勁兒還不小。“哪裏學來的破毛病。”寧不為冷哼了一聲,到底是沒抽出手,直到傷口裏再擠不出血來,小孩才鬆開了他的手,打了個小小的飽嗝。寧不為抱著他倚著洞壁坐下,外麵傾盆大雨片刻未曾停歇,混著泥漿的水順著凹凸不平的泥地淌到了他腳下,浸濕了他的靴子。靴子上是厚厚的一層泥巴,還沾著幾根枯黃的雜草,他為了找個能避雨的地方走了不少路,孩子眼看就要咽氣,情急之下他就劃破手指喂了點血,誰知這一喂就沒完沒了。他劃得很豪放,手指上的傷口縱橫交錯,看著有點恐怖。小孩吃飽喝足,臉色十分紅潤,不知道什麽時候睜開了眼睛,水靈得如同紫葡萄般,好奇地望著他。過了這麽幾天,小孩的皮膚不像剛開始那麽又紅又皺巴,變得白皙又滑嫩,五官逐漸有了模樣,整個小孩兒都漂亮得不像話,如果不是這幾天他一直帶著小孩,都快懷疑一開始那隻沒毛小耗子被人掉包了。尤其是那雙眼睛,有點像微翹的丹鳳眼,睫毛長得有點過分過分地漂亮,寧不為的眼睛狹長冷酷,很顯然不是隨的他。孩子他娘長得應該挺俊。寧不為腦海裏閃過好幾張合歡宗妖孽美人臉,頓時一陣惡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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