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肯定不是他的問題,才剛剛接手元九淵的身體,什麽都沒有做。那一定就是元九淵了。剛剛他們都在大澤裏麵,似乎也沒有什麽發生什麽事情嘛。溫故很純潔無辜的。第六十八章 “互相幫助”“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風無起,波瀾不驚……”溫故閉著眼睛默念靜心訣,摒棄一切雜亂的思緒,緩緩調整呼吸吐納。眼前一片漆黑的靜寂,注意力更集中在身體的不適上,熱燙的氣息在血脈裏流竄,匯集一個部位,隱隱有燎原之勢。靜心訣對他根本沒有用。溫故眼睛睜開一條細縫,飛快瞄了一眼,又立即閉上眼,幾乎能聽見自己胸膛裏的砰砰地心跳聲。他摸一下發燙的耳朵尖尖,指腹下移摩挲到冰涼的耳垂,鼻間同時嗅到了手腕上很淺的沉鬱的清幽氣味,來自衣裳上的熏香。元九淵當了魔尊,身為十九重城的主人,不能再穿著玄月宗的衣裳,今日換上了青藍羽衣鶴氅,裏衣柔和的絲質綢緞光滑水潤,嚴絲合縫的貼在身上,隻要微微一動,便能覺察到絲綢滑擦過身體的舒適感覺。溫故敞開腿,膝蓋抵著矮幾,竭力製止這種古怪的感覺,臉頰的灼熱一直蔓延到呼吸裏,每一次呼吸都能覺察到身體輕微的變化。此刻他想到總裁文裏的名句:你點的火,你自己來滅。溫故緩緩吐出一口氣,取出留影鏡照了一下,果不其然這張英挺的臉白裏透紅,眼眶中瞳仁似有火星在其中燃燒,催出一種深沉的焦赤色,在泛黃的鏡中蒙上一層金沙,出乎意料的好看。動情的時候眼睛就會變成紅色,那豈不是在床上……咣鏡子落在地毯上,溫故單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既然事已至此,自己這麽難受,再忍下去對身體也不好,不如就再幫元九淵一次?反正這是元九淵的身體,手也是元九淵的手,算他自己弄自己,和我溫故有什麽關係?於是乎,溫故托起燈罩,吹滅了矮幾上的燭火,大殿的一角陷入黑沉沉的幽暗,他閉上眼迅速地解開衣帶,精準無誤地開始動作。良久,良久。手腕酸軟得舉不起來的溫故陷入了再一次的驚詫,元九淵,你真的是人類男性嗎?魔族人,真有你的。白日的清晨,慵懶的溫故推開大殿的門,立在高達一百零一階的黑石階梯上,蒼莽遼闊的魔宮在輝耀的朝陽下一覽無餘。妙真纖弱的身後背著一把劍,立在台階上朝他微微一笑,“小九。”“師姐。”溫故正欲躍下階梯去找妙真師姐,眼前忽然閃過一道人影。大祭司身穿素白的僧袍,手中握著一根降魔杵,早已等候多時,上前深深地拱手說道:“屬下見過魔尊,恭迎魔尊。”怎麽一天沒見,從魔君變成魔尊了?“……你有什麽事?”溫故雙手負在身後,淡定地點點頭,既然元九淵要留在十九重城做魔尊,那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鍾,魔尊就要有魔尊的樣子。大祭司畢恭畢敬抬起頭,雙目灼灼地望著他,“屬下昨日一夜未眠,無時無刻不在想魔尊的金玉良言,這些年我一直苦於族中人才凋零,青黃不接,當年極天魔君鼎盛時期我們魔族有百萬精甲,一聲令下三界為之顫抖,如今卻隻剩下三千靈童,蝸居在這西域蠻荒之地……”說著說著,大祭司長歎一口氣,“幸好天佑我族,在我有生之年能看到魔族振興的希望!”溫故再次點頭,眯起眼睛故作深沉地望著大祭司。不止大祭司一夜沒睡,他昨晚一夜也沒睡,折騰到天亮,已經沒有任何睡意。大祭司被他肯定的目光打動,備受鼓勵地說道:“屬下今日便向十九重城各個地方張貼招生公告,年滿六歲即可報名參加……”“你確定能招到人嗎?”溫故打個長長的哈欠,很是隨意地問。大祭司愣了一下,訕笑著道:“魔修道路艱險,需要許多靈才寶物支撐,若不是家底豐厚之人,應是不會送孩子前來報名的。”溫故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再問他:“我們魔族缺錢嗎?”大祭司又笑了,這次卻是得意洋洋的笑,“魔尊有所不知,我們十九重城最不缺的便是錢。”溫故懷疑地望著他。“這事說來話長,極天魔君百年前征戰四方,擄回來……啊帶回來的銀錢和靈石能鋪滿十九重城,而且我們身處西域,地理位置得天獨厚,周邊全是寶石礦坑,家家戶戶都能用羊脂白玉做碗碟,平時將寶石賣給鮫人、妖族,若不是人族不願與我們貿易往來,我們十九重城能更富足。”大祭司笑眯眯地撫著胡須。溫故相信了,如果能讓大祭司早日在魔族樹立威信,他也能早點脫離苦海回到玄月宗,“招生這件事吧,其實我挺擅長的。”“屬下願聞其詳。”大祭司立即昂首聽命。溫故所處的時代有現成的應對辦法,窮困地區的孩子因經濟問題無法上學,家長更希望孩子在家幫忙做家務,上學這件事需要長期投資,家庭負擔不起這項長久的支出,所以由國家政府出麵,食宿學費全免,逢年過節有禮物贈送,每個月還向家長發一部分補貼費用。優點是立竿見影,誰都知道讀書改變命運,但缺點便是花錢如流水,短期內無法看到投資效果,但利在千秋。現在到了魔族這裏,若孩子有修行天賦,靈才寶物不限量供應,若沒有修行天賦,也不用著急,一切全部免費,想修行可以繼續走這條路,不想修行可以隨時回家。並不是人人都像元九淵一樣是少年天才,普羅大眾才是魔族的中流砥柱,隻有這部分人實力強勁,魔族才是真真的強。大祭司眉頭緊皺,若有所思,良久重重點了點頭,看向溫故的眼神充滿敬畏,“屬下便按照魔尊所說去辦。”溫故所說的方法,實行起來並不難,難得是魔尊自掏腰包,上一任魔君醉心修行,每一日服用大量的珍寶奇藥,那都是從十九重城搜刮而來,在魔宮這片皇權領域上,從來隻有銀財往裏流,從來沒有倒著來過。“屬下還有一個問題,若是錢不夠該怎麽辦?”溫故看向一望無際的魔宮,“你剛不是說我們有寶石礦坑嘛,想個辦法賣給人族。”“魔尊高見啊!”大祭司撫須長歎。溫故:“……”什麽都還沒說,這怎麽就開始高見了,這拍馬屁的功夫不亞於還沒開槍就倒下,這不顯得你槍法好嗎?庸俗!大祭司自然是能想到把寶石賣給人族,但人族根本不賣他的賬,可“溫故”不一樣,溫故身後有玄月宗背書,還是一半人族一半魔族,做起這件事情難度降低許多。他敬佩的是這位剛登上魔尊位置的少年郎,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燒的便是自己的金庫,這等魄力並非常人能有,若是他自己做魔君,即便能想出這樣精妙絕倫的方法,也未必能舍得大放血。思及此,大祭司放平手中的降魔杵,雙手鄭重其事地垂立,“屬下剛編了到一首讚歌,不如現在就唱給您聽?”完全忘記了前一日在為魔君之死耿耿於懷,想取溫故等人的性命為魔君報仇雪恨,想必魔君泉下有知,一定會含笑九泉,慶幸自己有這幫忠君愛主的手下。“啊!魔尊!”大祭司才扯開嗓子唱出驚天劈地的第一句,祭司負責魔族的大小喪葬祭典,大祭司經常高歌一曲,嗓子雄厚如鍾,這一聲貫穿雲霄,有雷霆之勢!階梯下的妙真全身一震,立即飛身躍上階梯,捂住溫故的耳朵,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大祭司,拖著溫故躲進僻靜的偏殿。“這老頭一大早的就來哭喪,沒嚇著你吧?”溫故心有餘悸地點點頭,瞧見她笑吟吟,開心地喚:“師姐師姐師姐……”妙真心裏頓時甜滋滋,許久未見到討喜可愛的小九師弟了,“小九小九小九,快讓師姐掐掐你的臉。”“……那你要輕一點。”溫故偏過頭,把臉乖乖地湊過去。妙真啞然失笑,輕輕地擰了一下,“你不知道我在玄月宗有多擔心你這個小王八蛋,早說了那個徐複靠不住,你就跟著他到處亂跑,現在你在這想跑都跑不了。”“也不能怪徐複師兄,他也很擔心我的。”溫故小聲地為徐複辯解。妙真秀麗的眉頭一豎,沒好氣地說:“下次你要是再被徐複拐跑了,我和師父可在也不管你了!”“知道了。”溫故重重地點點頭,好奇地問道:“師父去哪兒了?”妙真遲疑一下,神色不大好看,壓低聲音說道:“若不是你突然失蹤,師父已經去東海之濱閉關修行,等待度過雷劫,如今他為你來到十九重城,心緒大亂,不易於修行,今日正在閉門休息。”“師父……近日要渡雷劫了?”溫故頓時緊張起來,雖早知道重真人要渡劫,從未想過時間如此緊迫。妙真輕輕歎口氣,微微閉上眼睛又睜開,“此事我本不想與你說,師父大劫在即,我在飛舟上旁敲側擊問了紫衣真君,他隻道有無相生,一切皆在命數之中。”重夷道若是順利渡劫,便踏入合道期,舉手投足之間可令群山崩裂,海翻沸騰,距離大乘期一步之遙。可古往今來,無數的能人誌士倒在了這一步,幸運者像紫衣真君,能保全修為苟活於世,不幸者便萬雷轟頂,直接灰飛煙滅,死得窩囊憋屈。妙真當初想和重真人一同前往東海之濱閉關,其一是不舍溫故,其二便是真的擔心師父……萬一趟不過雷劫,總能見到師父最後一麵。有相無生,一切皆在命數之中。經曆過商則的洗禮,溫故最不相信的便是命,若是命該如此,那更不應該服從命運的安排,他定定望著妙真愁眉不展的臉。既然現代的招生辦法,能用到魔族的環境之下,那現代人趨利避害的辦法,同樣也能用到修真世界之中。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比如說避雷針!中學物理課本上學過避雷針的原理,製作避雷針的大部分材料修真界全都有,主體是焊接起來的鋼鐵,周身渡上一層錫,古代很早便有了錫礦,何況現在身處魔族,唯一不缺的就是礦。但鍍在避雷針尖的鋅卻是十六世紀才被發現,大規模使用也在近代,修真界根本沒有這玩意。溫故咬住嘴唇,隨即重重地吐出一口氣,放鬆一笑問道:“師姐,封敖回去玄月宗了嗎?”修真界確實沒有鋅這個元素,這世界上唯一的鋅元素,存在於溫故身穿時帶來的手機裏麵,還是已經經現代工業加工過的鋅合金。如果能成功做出來避雷針,不止能讓重真人順利渡劫,將來元九淵也能趟過九天雷劫,未來玄月宗裏千千萬萬渡雷劫的人,都要感謝他的神奇發明。……酒店房間燈火通明,壁掛電視機中喧嘩熱鬧,色彩斑斕的畫麵倒影模糊在玻璃窗上,一角的沙發上小鯊魚睡衣堆疊整齊。偌大的客廳空無一人,浴室裏水聲嘩嘩響動,元九淵單手撐在盥洗台上,鬆鬆垮垮的浴袍交疊在胸口,脖頸之上白的發光的皮膚令人挪不開眼。溫燙的水蒸氣熨的臉頰泛紅,烏黑清透的眼底霧蒙蒙,在燈光下像蒙著一層半透明的弧光。元九淵凝望鏡子許久,呼吸漸漸發沉,自從幹過這種事之後,已經學會輕車熟路的幫溫故解決問題。他對這件事本沒什麽興趣,可一想到這是溫故的手,原本枯燥無趣重複性的動作,卻有了不一樣的意味。許久,他扭開水龍頭,仔仔細細重新洗一次手,扯張麵巾紙,回味無窮地一根根擦拭修白纖細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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