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今暮義正言辭地說:“我想借溫故少俠的心頭血一用,小侯爺也肯借麽?”說白了,就是挑軟柿子捏,若要取心頭血便要開膛破肚,他雖瞧不上封敖,但若殺了封敖會惹來大麻煩。溫故就不一樣了,無名無姓,無門無派,在元今暮眼裏,殺一個這種人,和屠一條狗沒什麽區別,根本不會有人來追究。封敖怒火中燒,將溫故擋得嚴嚴實實,“你們元家欺人太甚!你們這樣草菅人命和魔族有什麽區別?你連元九淵都比不上!”聽到元九淵的名字,元今暮臉色驀然陰沉,“我不及他?他算個什麽東西,他連姓元的資格都沒有,拂曉山莊再三逼他改姓,可他連爹姓什麽都不知道,隻能賴著我們元家,這樣一個孽種,你竟敢說我不如他?”封敖手臂背到身後,感受溫故抓住他手臂,緊緊地扣住,像是很害怕的樣子,他頓時豪氣萬丈,“元九淵可是根正苗紅的元家人,你不過是過繼而來的,若不是他倒黴,能輪到你現在風光?”“閉嘴!”元今暮鎮定神情繃不住了,被人掀起了不能提及的逆鱗,顧不上顏麵嘲弄道:“你何必幫一個孽種說話,他娘寧可自盡都不要他,這樣的人你竟用他來貶低我,你該不會也是魔族人吧?”封敖輕輕“嘶”一聲,溫故纖細的手指扣得更近,捏得他手臂發疼,他用另隻手輕輕拍拍溫故手背,示意讓不用害怕,“你口口聲聲瞧不上元九淵,卻扮成他曾經的樣子,改用不順手的重劍,你才像是個魔族人!”元今暮惱羞成怒,“你竟敢如此侮辱我,將我與元九淵那個畜生相提並論,我今日饒不了你!”“你才是畜生。”一道溫和堅定的聲音說,攥著封敖手臂的力量鬆弛,他詫異回過頭,溫故烏濃的睫毛濡濕,眼眶泛著一圈潮紅,襯得漆黑的眼眸明亮如星。溫故從封敖背後走出來,麵對人多勢眾的元家人,他毫不畏懼,一字一頓地說:“元九淵不是孽種,你們元家不要他,有的是人要他。”“你們不讓他姓元,那他就跟我姓,元九淵才不♂瘋推文稀罕你們拂曉山莊!”溫故盯著元今暮,字正腔圓,語氣堅定認真,有種難以言喻的力量感。封敖後知後覺,原來溫故不是害怕,是再壓抑怒火。元今暮又被他給怔住了,嘲弄地道:“你口氣到很大,玄月宗都避之不及,什麽人都容留他?”溫故沒有任何猶豫道:“我要他。”元今暮被他逗得哈哈大笑,端量溫故一遍,口不擇言道:“我聽聞魔族人荒淫無度,在床上極為強悍霸道,你該不會看中他這一點了吧?”“你胡說八道。”溫故咬緊下嘴唇,白淨細膩的臉上沁出誘人的緋色,雪白交領上的纖細脖頸同時染上氣憤的紅暈,若是多瞧他幾眼,便能叫人心猿意馬。“我是不是胡說八道,你也沒機會試了。”元今暮揮動手臂,示意武將上前擒住溫故,“我本於心不忍,但你竟然為魔族人說話,我殺了你也是為民除害。”封敖臉色發白,明白敵眾我寡,溫故這次在劫難逃。武將剛剛走了幾步,突然一起停住腳步,目光詫異地望向隧道入口的洞穴。咻利劍飛速破空的聲音由遠至近,霎時間,一柄雪亮長劍迭出,攜帶氣焰淩厲的寒光,急速地擦過武將的肩膀,將身上的鐵甲輕鬆劃開,劍尖精準無誤懸停在元今暮的眉心之處。這柄劍的模樣奇怪,從中間分為兩半,一半明亮通透,一半像被火燒過般烏黑。“徐複師兄……”溫故漆黑地瞳孔圓睜,驚喜輕聲道。元今暮額頭上流下一滴冷汗,禦劍之術如此精湛,必然是一名道行高深的修士,他看向洞口,一個長身玉立的男子走出來。身穿鬆綾錦袍,袖口與中衣的領口滾了銀邊,繡著一彎上玄月,正是玄月宗門的衣著。男子生得劍眉星目,周身氣韻清貴,宛如芝蘭玉樹,他看也不看眾人,直盯著元今暮,“你是元家的人,卻對我小九師弟出言不遜,下次若再敢犯,我便一劍殺了你。”“敢問您是?”元今暮見他是玄月宗的人,很疑惑,玄月宗不都很討厭元九淵麽?男子抬起手,長劍飛回背後的劍鞘之中,惜字如金,“淩霄峰,徐複。”徐複的大名如雷貫耳,若論起修真界青年才俊,他是其中的佼佼者,資質和悟性得天獨厚,在玄月宗門備受師門寵幸。元今暮呆滯地望著他,震驚無比,不明白元九淵何時和徐複關係這麽近,竟然叫元九淵小九師弟!徐複看向墓碑,道明來意,“紫衣真君聽聞金陽門發現雲崇洞中的神墓,便派我前來製止各位,這墓中所葬之人不可驚醒,否則會釀成滔天大罪,請諸位打道回府,改日玄月宗的弟子登門道謝。”“這……”元今暮心有不甘,可他無可奈何,紫衣真君乃當世名門正派的魁首,若是膽敢違背他的話,以後在正道上吃不開,何況他還要參加玄月宗的入門試煉,萬萬不能得罪紫衣真君。徐複冷聲道:“將這位金陽門的女子留下,徐某會親自護送她回去,其餘諸位請回。”那女子長長鬆一口氣,感激地望著徐複。元今暮帶著一眾武將,悻悻地離開了。溫故依依不舍地看一眼徐複,心中感歎師兄和以前一樣神清骨秀,可惜相見不能相識,他跟著封敖朝著洞口走去。“這位……修士請留步。”徐複突然出聲。封敖回過頭,畢恭畢敬地拱手,“在下封敖,不知您有何指示?”“我喚的是他。”徐複看向溫故的後腦勺,瞧見他纖柔的脖頸線條繃緊,慢悠悠地扭過頭來。溫故望著徐複眼睛裏亮晶晶,忍不住發笑,“不知您有何貴幹?”徐複不苟言笑,神色嚴穆,“我聽聞你剛才叫我徐複師兄,我與你非親非故,你莫要信口開河。”溫故眼裏的光漸漸黯淡下去,垂下眼,輕聲喪氣地道:“我知道了。”徐複莫名覺得他這樣很熟悉,像傷心難過時的小九師弟,生硬語氣不由柔一些,“我方才聽聞你為我小九師弟據理力爭,徐複在此代他謝過,但他是我們玄月宗的人,不是沒人要的。”“我……”溫故看一眼徐複,頭低得更低,“我也知道了。”這個樣子更像了,小九師弟在聖墟裏的時候,便是這幅可憐兮兮的模樣,徐複於心不忍,便揶揄道:“你和我師弟倒有幾分相似。”溫故一下抬起頭,眼底光芒死灰複燃,謹慎地問:“真的嗎?”“自然是真的。”徐複頷首,陷入回憶之中,嘴角輕輕上揚,“不過你無法與他比擬,他是雲間月,你是瓦上霜。”溫故抿住姣好嘴唇,師兄說他是雲間月誒!能不高興嗎?徐複見他笑忍著歡暢笑意,頓收斂笑意,冷聲問道:“你有何可笑的?”“我覺得你的小九師弟很好。”溫故眼巴巴望著他。徐複雙手結成法陣,喚出數道金色的封印符咒,以一個弧形列開,他看也不看溫故,淡道:“我的小九師弟,還輪不到你們來評價。”雖然神態很像小九師弟,可小九師弟是雲間月,天上星,是山頂不染凡塵的一抹雪,此人隻是瓦上霜,燈芯火,街頭巷尾融化的一捧雪。若是他用此人和小九師弟比擬,便是對小九師弟的褻瀆。第四十七章 溫故?水鏡峰。天光雲影成一色,清靜的水榭中點著一方小爐,熨著煙霧嫋嫋的春茶,淡雅的茶香四溢。紫衣真君雙指夾著一枚白棋,百無聊賴敲在棋盤上,聽到水榭外渡水而來的聲音,他勉強打起幾分精神,支著下巴望向門前。元九淵走進殿宇中,幹淨利落地拱手道:“真君召見所為何事?”紫衣真君盯著他的臉看幾秒,似在他臉上找另一個人影子,“無事,你最近幾日可好?”“很好。”元九淵道。紫衣真君莫名其妙歎口氣,斜斜地睨著他,“青朝城的雲崇洞發現一個古墓,我本想派你出去曆練,但青朝城是拂曉山莊的領域,你身份不便,我便讓徐複前去了。”元九淵早與拂曉山莊一刀兩斷,自然不會去青朝城,隻是不明白,紫衣真君為何談起此事。“你如今已是元嬰初期,該是為宗門分一份憂。”紫衣真君端起茶抿一口,瞧著元九淵冷冽的麵龐,又歎一口氣,“明日便是新弟子的入門試煉,你去做第一主擂。”元九淵稍怔,隨即道:“謝過真君。”玄月宗的入門試煉分為兩段,第一段是基礎的測驗靈性根骨,來者皆去摸一下靈石碑,若是資質尚可,便可踏上一百二十九階的白玉階梯,前往玄武龜殼廣場參加第二段。廣場上設下十座擂台,由宗門精挑細選出的弟子作為主擂,客擂在上擂台之前,會得到一枚符篆,若是捏下符篆,即是向弟子低頭認輸,比賽立即結束,從而避免受傷喪命於此。第一主擂便是第一座擂台,所選出的十名弟子之中修為最高,實力最強之人,是每年最能出風頭的位置。以前這個位置皆是宗門中最受峰主寵愛的弟子,有意讓弟子在眾人麵前立威。能作為第一主擂,不但實力出類拔萃,也說明此人在宗門內深受寵幸,紫衣真君今年將帥印交到元九淵手中,便是明明白白地告訴這天底下的人“這位人人得而誅之的魔族人現在在玄月宗裏眾星捧月,以後誰想借身份羞辱元九淵,也要衡量衡量能不能得罪的起天下第一宗。”元九淵現在更想知道,溫故和紫衣真君之間的關係了。紫衣真君凝目端詳他,鄭重其事地問:“你最近幾日,是不是痊愈了?”元九淵眉頭皺起,“弟子從未患病,何來痊愈之說。”紫衣真君頓住,換了一種更委婉的說法問,“你可知道我的名字?”“弟子不知。”元九淵如實回答。紫衣真君目露失望之色,懶洋洋地揮揮手,“回去準備明日的事情吧!”自從元九淵不再“發病”,他人生的樂趣消失了一半,紫衣真君可太想念那個好欺負的元九淵了。三日後。一柄長劍飛渡過青山綠水,來到水鏡峰山下,徐複率先躍下飛劍,踏在登山的青石階上,回過頭朗聲道:“自此向上便是第一段試煉,徐某回師門複命,請二位自便。”溫故仰起頭,蒼茫的水鏡峰巍然聳立,馬上就要見到元九淵,師父、師姐,他心中開心興奮,還有幾分近鄉情怯的緊張。封敖雙手拱手道:“謝過仙長,勞煩仙長一路照顧,封某感激不盡。”徐複瞥一眼出神凝望千鶴峰的溫故,當時的情況很複雜,在雲崇洞中,他正欲返回師門,溫故輕聲輕氣叫住他,他冷漠地回過頭,聽到溫故說“你能帶我們回水鏡峰嗎?”溫故眼巴巴地望著他,明亮如白晝的光芒下,漆黑的瞳孔透出琥珀般的光澤,弧線姣美的嘴唇抿成一條淡粉色的線,雙手合十緊緊地捏在一起,削直的指尖輕微地顫栗。徐複別開臉,不看他可憐兮兮的樣,“徐某公務在身,請兩位自便。”“求求你了,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溫故的聲音鬆軟動人,尾音黏一點濃厚的鼻音。徐複看向他,本想狠下心拒絕,可一撞到溫故柔潤弧圓的雙眼,不由怔了一下,情不自禁地道:“好。”這短暫的幾秒,徐複用了三天來回想,最終想明白為什麽鬼使神差地答應溫故。因為溫故當時看他的眼神,太像小九師弟了,他不願看見這雙眼睛失望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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