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長蘇半張著嘴,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中。方桌上的空盤疊得整整齊齊,他伸出顫抖的手指,一盤,兩盤,三盤……元九淵吃了他十七盤白鬆露,一盤一萬多,光是吃白鬆露吃了他十七萬。算上按斤吃的魚子醬,金箔做的蛋糕,這頓飯的價位至少在二十五萬左右,穆長蘇雖然不差錢,但錢也不是這樣花的。他心裏在滴血。偏偏元九淵吃相很斯文漂亮,慢條斯理的進食,一直沒停下節奏,沒有給穆長蘇任何阻攔的機會。“那個……你不撐麽?”穆長蘇嚐試開口阻止他再吃下去。元九淵咽下嘴裏白鬆露,沒有理會穆長蘇,拿著刀叉,又優雅地連幹三盤。穆長蘇忍不住了,“你要不喝點水?光吃這個不幹得慌?”元九淵斜睨他一眼,緩緩放下筷子,拿起紙巾擦擦嘴角,“若是無事,我先回家了。”“你……”穆長蘇急火攻心,咬著牙從牙縫擠出一句,“你就這麽走了?”元九淵偏過頭,冷冷端詳他一遍,“我為何不能走?”穆長蘇有苦難言,避開他壓迫性的眼神,“我已經在樓上開好房間了,要不你去洗個澡?”“不必。”元九淵站起身,淡道:“我不能與他人共處一室,更不能在外沐浴。”穆長蘇愣住:“為什麽?”元九淵沒有理會他,此人竟然不知男德條例,他在手機上查過,男德條例的第七條,不可與他人單獨共處一室,第十一條,不可在外沐浴,以免給惡人造成可乘之機。此人不但寒酸摳唆,請人吃飯隻有白蘑菇,和魚卵,比起溫故做的美味佳肴,堪稱雲泥之別,若不是腹中饑餓,他早已拂袖而去。而且不守男德,竟然穿著短褲出街,衣領更是不整,若是溫故回來,他定要叮囑溫故,切勿與此人來往。隻是,何時……他才能再見到溫故?第二十九章 不想和你做朋友作為當紅男團的主唱,穆長蘇私下聊天很放得開,但和人約在酒店這件事是第一次,沒想到花了這麽多錢,什麽都沒撈著。一直被誇帥得驚天動地,他對自己的魅力非常自信,現在,他很懷疑自己的魅力,元九淵從進門一直盯著吃的,從來沒正眼看過他。穆長蘇咽不下這口氣,大步追到門口,伸手攔住要推門而出的元九淵,“你究竟到底是不是彎的,我這樣你都不滿意?”元九淵睨眼他撐在門框的手臂,不悅地問道:“何為彎的?”穆長蘇覺得他有點奇怪,但以前和溫故不熟,不知道溫故什麽樣,就當他入戲太深,咬著牙道:“我雖然是gay,但我也是有尊嚴的,你不能這麽耍我!”“我管你是蓋還是瓶,與我有何關係?”元九淵捉住他的手臂輕輕一推,穆長蘇隻覺得手腕之處酸軟,一點力氣都使不上。穆長蘇震驚地扶住自己的手腕,“你剛幹了什麽?”元九淵向外走去,不鹹不淡地說:“下次若再敢攔路,我廢了你的手。”穆長蘇抱住手臂,疼得深深呲著牙,心裏很畏懼,他能真切感覺到,元九淵說的是真的。走了幾步,元九淵驀然回過頭,凝神問:“你還未回答我,何為彎的?”穆長蘇嚇了一跳,結結巴巴地道:“彎就是……兩個男人互相喜歡。”原來如此,元九淵若有所思,溫故那個姘頭,就是個不守男德的男子。修真者的壽命長於普通人,千年百年來偶有男子結為道侶,並不稀奇,所以元九淵沒有把溫故的性取向當一回事。十來歲之時,家族為他訂下一門門當戶對的婚約,他一心求道,對找道侶的事沒什麽興趣,早就想過若有時機,便退了這門親事。為美色所困這件事不會發生在元九淵身上,不論是男色女色,在他眼裏不過是一張皮囊,所以性取向這件事,他從未認真思考過。元九淵深深思索這個問題,他壓低鴨舌帽,戴上墨鏡向附近的地鐵站走去,溫故和他說過,出門一定要遮住臉,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自從穿過來,出門幾次都是徐姐開車帶著他,搭乘地鐵出行還是元九淵從溫故留下的書上看來的。酒店樓下停車一輛閃亮跑車,韓昭剛參加完一場商業宴會,坐在車裏養神休息,遠遠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從正門出來,直奔地鐵站的方向。韓昭不太確定,推開車門,“溫故。”果不其然身影偏過頭,往他的方向睨了一眼,帶點審視的不善意味。韓昭走過來,抱著手臂笑吟吟地看他,“啊?你怎麽坐地鐵了?”元九淵神色自若,不耐煩問道:“你有何事?”韓昭靠近他,暮色夕陽下“溫故”的臉泛著淡淡橘黃,烏濃的睫毛軟軟的,溫和乖巧,不過眼神沾著三分狠勁,但在這張臉上,威勢大減,看上去不過是奶凶奶凶的感覺。韓昭不由多看了幾眼,才道:“你還敢問我?我看不出你心眼還挺多,上次在秦導麵前說那番話,遠山傳媒直接把我換了,你心裏很得意吧?”“是麽?”元九淵輕輕一笑,“喜事一件,我該謝謝秦光。”韓昭不氣反笑,驀然湊近他,低聲曖昧咬字:“聽說你和商則掰了?”元九淵嗅出不尋常的意味,斜睨著韓昭近在咫尺的臉,心中很不爽,溫故身邊怎麽這麽多亂七八糟的人?“你別老這麽看著我。”韓昭目光描繪他的眉眼,“小溫故,比起你冷著臉,哥哥更喜歡你掉眼淚的樣子。”元九淵隻關心一個問題,單刀直入問:“你喜歡我?”韓昭頓住,冷嘲熱諷地一笑,“喜歡?我覺得你這幅慫包樣挺有意思的,就喜歡惹得你掉眼淚。”一般狗血渣賤小說都是這樣寫的,那個一直刁難嘲諷主角的男配,心裏竟然暗自喜歡主角,好似個小學生扯喜歡女孩的小辮子一樣,企圖引起對方的注意。當然元九淵不知道,他隻覺得不悅,不喜歡韓昭談起溫故的言辭,淡道:“很巧,我也喜歡看你掉眼淚。”“哦?你要怎麽看我掉眼淚?”韓昭笑了,伸手去捏他清瘦纖細的下顎,元九淵謹記男德條例第三條,不能與他人發生肢體接觸,順勢抓住韓昭的手,這一次不再像對穆長蘇那樣手下留幾分薄麵。韓昭隻覺手臂被往前猛地一帶,元九淵用他那雙修長纖弱的手指扣住他的肩膀,穩穩地把他整個人拎起來,像抓著一塊垃圾似乎往上一拋!砰石磚地上一聲巨響,周圍聽得車輛紛紛滴滴鳴叫,韓昭四仰八叉平躺在地上,呆滯地望著天邊的紫霞,短暫地麻木後,劇烈的疼痛逐漸升騰。現在好像一輛車碾過身體,碾碎了他的五髒六腑,骨頭經脈,他分不清什麽地方更痛。周圍走過的路人看呆了眼,紛紛拿出手機拍攝。元九淵揉揉手腕筋骨,居高臨下地望著韓昭,從韓昭的角度看過去,他清晰的輪廓融入到夕陽裏,眼神出奇地冷淡,還帶著點嫌惡。“便是這樣。”他沉聲靜氣地道。韓昭臉頰溫熱,也顧不上疼出的眼淚,掙紮著想從地上爬起來,可連抬手的簡單動作都不能做到。“都別拍了,別拍了。”司機見狀況不對,立即跑過來,說著去扶韓昭起來,手指剛碰到韓昭的脖子,就聽到一聲高亢淒厲的慘叫“啊!”韓昭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在劇痛和可能癱瘓的恐懼麵前,公眾形象根本算不上什麽,他竭盡全力地喊:“快幫我叫救護車!”某種意義上,韓昭很幸運,得到了和公安部特大通緝犯閻善一樣的待遇。元九淵壓低帽簷,走出擁擠的人群,深藏功與名。心中冷道,這便是不守男德的下場。地鐵如約將他送回到溫故家中,門鎖損壞,房門一直半開,元九淵不怕盜賊潛入,盜賊來得越多越好,省的他花費力氣抓捕通緝犯。修真的人不用洗澡,洗髓之後便能永保周身幹淨,但現在世界如果幾天不洗澡,身上會發出不雅的味道。元九淵很自覺的每一日為溫故的身體做清潔,兩人皆是男子,並沒有什麽需要避諱。溫熱水淅淅瀝瀝如雨落下,浴室的側麵牆上貼著一麵鏡子,投射出纖柔勻稱的身體線條。元九淵知道溫故長得好看,卻從未思考過到底什麽地方最好看。垂到脖頸的黑發發梢軟軟卷曲,濕透了水黏在白皙的脖頸,掩住耳朵尖尖,元九淵撥開耳朵上的頭發,露出整張幹淨又細膩的麵孔。明明身量不矮,卻給人一種秀秀氣氣的精致感,似是整個人都不盈一握,元九淵手掌撐住鏡子,詳細端倪片刻,最終確認問題出在溫故的臉上。溫故的眼尾弧度以一個巧妙的弧度下垂,看上去很無辜又可憐,任誰對著他這張臉,心都要軟上三分。元九淵的指尖輕輕撫過鏡麵,指尖水漬落在溫故的眼眶下,像是一滴晶瑩剔透的淚水。他出神地盯著那一滴“淚水”,水珠順著光滑的鏡麵緩緩滑下,滾落到一個曖昧的位置。元九淵隨之低下頭,然後……他沉默了。自從開始修行之後,有靜心咒的加持,他心無雜念,很多年沒出現過這種狀況。元九淵緩緩眯起眼,擦幹淨玻璃上的水霧,心中低聲自問:“元九淵,你真的隻想和他做朋友麽?”……聖墟之城。鬼羅漢、銀漢與徐複三人共同上陣,碧蓮不愧貴為十九重城中的聖君,與三人打得平分秋色。溫故看得心裏著急,這種級別的反派不都是到後期才出來送經驗麽?一上來就打高難度的小boss,這種劇情一點爽點都沒有,設置出這種虐主角的劇情,難怪他從沒有聽過元九淵的小說。突然,一直交戰的佛音和道聲戛然而止。天地之間寂靜無聲,仿佛是被摁下終止鍵,正在打鬥的四人皆是一怔,不約而同的停止攻勢,看向廣場上的神廟。漫天的金光漸漸熄滅,與他對戰的紫光同時式微,似乎兩人終於達成了和解。緊接著天搖地動,聖墟中的房屋赫然同時坍塌,震耳欲聾的聲音如同狂躁的海嘯襲來,白玉金碧的廣場從正中間裂開一條深邃漆黑的縫隙,裏麵似有一隻無形大手,將周圍一切房屋全部揉進肚子裏。溫故漆黑的瞳孔放大,黑夜裏一個巨大的旋渦出現在廣場上,卷起山崩地裂的氣流,所過之處寸草不生。“快走!”溫故反應過來,聖墟啟動自毀程序了,他立即架起雪鶴遙,朝著三人飛過去。碧蓮聖君又不是傻,見到這個狀況,留下一句經典反派狠話,“元九淵,我一定會回來的!”然後化成一簇黑霧溜之大吉。白鶴巨大的羽翼扇過三個人,將他們扇到自己背上,動物的感覺比人更敏銳,它也知道再不跑就得死在這兒,一個漂亮的翻越,如流星一般青雲直上。萬物有靈,山澗密林之中萬獸狂奔,月色的照映下如同洶湧洪水流動。溫故心有餘悸地摸著懷裏的葫蘆,心中難免自責,如果不是他偷拿葫蘆,這些動物或許不會無家可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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