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希拉著扶桑從另一邊的行廊繞下去,雜亂的腳步聲漸漸逼近,有人拎著斧頭從樓梯下趕上來。


    傅希摁住扶桑的腦袋,迫使她彎腰,生生躲過了亂揮的砍刀。


    他一腳踢在提刀男人的腹部,把扶桑拉過一側,護在身旁。


    接而,快速進行以一對三的毆打,殊不知,突然冒出來第四個人隨手拎起木棍,朝著扶桑的後腦去敲。


    扶桑捂頭尖叫。


    傅希眼精,側過身去,替她扛了一棍,剛好打在了患有舊傷的右肩上。


    尚未愈合的傷口破裂——


    傅希恍了一瞬,粗糲的手掌摟住扶桑的肩膀,才堪堪穩住腳跟。


    扶桑嚇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身側的歹徒見狀,紛紛重拾威風,凶神惡煞地拎著尖刀斧頭,準備劈下來。


    就在這時——


    “傅隊,你們先走!”


    周圍的特戰隊員飛快跳上來,替他們打掩護。


    “注意安全!”傅希吼。


    他護著扶桑,快速逃離寨子,右手穩穩地扶著她的腰,另一手護著她的腦袋。


    周圍刀槍相見的喧囂轟鳴聲中,扶桑聽見他在她耳邊極細極輕地吐了兩個字——


    “別怕。”


    令她被劫持了兩天,緊繃了兩天的心緩緩地卸了一下,不是因為害怕,眼淚卻決堤而出,一發不可收拾。


    扶桑揪緊了他的迷彩服衣擺,兩人拔足狂奔,逃了出去。


    *


    特戰隊這次協助的目的本來就是救人質,擊殺歹匪頭目。


    窩藏了百來人的犯罪窩點,單憑他們九人,彈藥槍械不夠,肯定端不了。


    最後的收尾還是要靠地方的公安去解決。


    原本以為逃離了現場會安全一些的傅希,突然在對講機裏被告知:“隊長隊長,那群家夥玩命一樣,開了輛重卡出去,說你殺了他們的頭兒,跟你尋仇去了。”


    “操!”傅希暗罵一聲。


    他找了處隱秘的草叢,蹲下,把身上的防彈衣脫下,套在扶桑身上,迅速切換對講機問:“地方增援到底還有多久?”


    “呲呲……”幾聲過後,對麵報了個數:“十分鍾。”


    十分鍾!


    傅希雙眼一沉,氣得一把摔下對講機。


    正巧有敵方的子彈掃射過來,傅希眼明手快地摁著扶桑趴下,正好把她摁到土裏。


    消停一陣後。


    扶桑剛伏起身,傅希就開始打她長發的主意,根據判斷,周圍不下有二三十個歹徒在找他們,跑起路來,她頭發太長太顯眼。


    傅希拿起她的頭發,拔出排爆手剪。


    扶桑側目:“你幹嘛!”


    “命重要還是頭發重要?”


    “都重要——”


    “哢擦”一聲,剪了。


    扶桑瞪了他一眼,傅希在她臉上塗泥。


    “走!”


    梵烏山一邊地勢陡峭,一邊平坦,平坦的地方唯一的缺點是樹木稀疏,不好掩藏,剛好他們躲藏的位置正是這兒。


    眼精一點的歹徒沒一會兒就能發現。


    傅希帶著扶桑往密林的方向走,叢林疏動,走了一段就被發覺了。


    歹徒們吹了聲口哨,嘴角蓄著笑,顛著家夥開始往這邊趕。


    扶桑手腕上的血一滴滴地在流,體力逐漸耗盡,傅希沒轍,隻能靠賭。


    把她掩在一個地方,旋即轉身,闊步邁去,將所有人往另一個方向引。


    扶桑被埋在草堆裏,黑暗得不著邊際,意識逐漸耗散,四周槍聲彌漫,但她的心卻出乎意料的平靜,耳邊清晰地回響著父親扶誌國生前的那句——


    “我是中國人民武裝警察,忠於黨,忠於國家,誓死保衛人民!”


    黑暗掩蓋在她的周圍,如一張無形的網,把她牢牢抓住,掌控著她的生命,冰冷無溫,沒有一絲光亮。


    她以為她要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嗯,男主是硬漢型的~


    開新書了,先敲黑板說一下咱們男主的設定:中國特警,武警的一種,主要職責是嚴守邊防,救援人質,反爆排爆反劫持。


    非典型別後重逢文,沒有太多的虐戀情深。


    因為軍旅文比較難寫,我也做了很多功課,希望我的一次次努力,會成為你們的驚喜。


    看文愉快;)


    【開文前三天評論區隨機掉落紅包!!!】


    第2章 02


    半個月後。


    桐城天氣晴朗,正值暖春,馬路上瑩白的車身在太陽底下閃閃發亮。


    被攆出家門,剛搬到北京的扶桑前段時間碰巧遇上了以前大院裏的幾個兄弟。


    正好今天周五,人人有空,沒空也要抽著空出來晚上酒吧嗨一番,慶祝當年的大院小魔王再次回歸。


    扶桑開著車從公寓趕過去,剛好撞上了下班高峰期,冗長的高速公路,堵滿了一輛輛車型旗鼓相當的私家車。


    “嗶嗶——”聲不絕於耳。


    扶桑滑下車窗,灌了些暖風進來,吹散了她捋在耳後的齊耳短發,露出瑩白精致的小臉,薄唇自然泛粉,鼻子挺翹,杏眼微彎,像是天生含著笑,漆黑的瞳仁,明亮又清澈。


    頗有一種從漫畫書裏走出來的女主人公的既視感,盯上幾眼,也就挪不開了。


    扶桑纖細的指尖在方向盤邊沿打轉,高速路塞車,小車像烏龜那樣移動。


    她隨手打開手機,開著免提,給自己的發小江眠月撥了個電話。


    兩人瞎扯一通,談天談北,說到頭發這件事情的時候——


    江眠月驚呼:“什麽?他居然把你頭發給剪了?那怎麽辦,你回家外婆還不得瘋了啊?老人家有老年癡呆症,就靠這頭發認著自己的孫女呢。”


    扶桑的外婆是一個純純正正的江南美人,從小生活在水鄉,處事溫柔輕緩,愛穿旗袍,年輕時留著一頭秀發。


    老了,便也希望自己唯一的親孫女也有如瀑的青絲。


    前幾年,扶桑覺得頭發太長,不方便,剪了。


    可一回家鄉,得了病的外婆見她的秀發不在,死活不認她,還嗚嗚咽咽地躲在房間裏哭訴自己的親孫女不要她了,老是不愛回家。


    扶桑愁啊,從此不敢再剪。


    “所以,我根本就進不了家門,被我媽攆出來啦,剛搬來北京,人生地不熟的,很多東西都沒收拾呢。”


    江眠月侃道:“得了吧,你本來就是北京人,哪有什麽熟不熟的。”


    “噯,那個救你的男人,你後來找過他沒?”江眠月想起這茬,八卦道。


    扶桑見道路上車輛疏鬆了不少,踩下油門,邊開車邊細細地聽著,“找過啊,到當地的公安局打聽,說是附近碰巧路過的特警精英隊伍,請求協助來端犯罪窩點的,辦完事就走了,連人影都沒見著。”


    對方歎:“可惜啊……”


    扶桑輕笑了聲,沒反駁,隱隱默認了她那句話。


    西邊赤霞彌漫,暈染了整個天際。


    扶桑開著導航,慢慢向軍區大院靠攏。


    突然有電話進來,她伸手滑過,接聽:“喂喂!!姐,你什麽時候能到啊?還記得路不?就是大院後門往前走幾米,再拐個彎進去——”


    扶桑邊聽邊仔細地回憶了一下,說實在的,還真不怎麽記得。


    扶桑爸爸扶誌國是軍人,媽媽寧琬餘是水鄉長大的江南女子。


    扶桑從小就生活在大院,跟著大院的那群小屁孩無憂無慮地玩耍。


    如果不是十年前的那一場變故,估計她這輩子都不會出大院。


    十年過去。


    扶桑離開那會兒,她才十四歲,爸爸不在了,媽媽整日以淚洗麵,全家都沉浸在一種悲痛的氛圍之中。


    後來,媽媽含著淚,捧著小扶桑的臉,問她:“扶桑,我們回江南吧,媽媽帶你去水鄉,我們永遠離開這裏。”


    小扶桑抹了抹眼角,盯著媽媽眼眶都哭紅的臉,認真地點了點頭。


    說不舍,肯定是有的。


    所有的童年都擺在了那兒,當下離開,總覺得有人把手伸進她的心髒狠狠地挖了一塊,缺了什麽很重要的東西,怎麽找都找不回來。


    痛得她久久回不過神。


    臨走的那天,媽媽沒有通知任何人,扶桑走得悄無聲息,那是她二十四年來哭得最凶最狠的一次。


    不僅僅是因為家離破碎,每天抱著她喊她“桑桑”的爸爸不在了,更是因為背叛。


    對,她背叛了。


    當時大院裏住的都是軍人,每戶人家生的都是兒子,皮得不行,唯獨寧琬餘生了個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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