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和我們的案子有什麽關係?”段霞說。


    “關於這兩起懸案,我是這樣想的,”史文說,“兇手的性格上具有偏執狂的一麵。因為受某一事件的影響,引起他對某一類人的仇視,所以他的謀殺不光是針對某個人,而是針對某一類人,這類人都有可能成為他謀殺的對象。”


    “某一類人?”郭懷綱插話說,“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是說,兇手把許馬福和莫汝方作為一類人了,對嗎?”


    “我認為有這可能。”


    小劉說:“許馬福怎麽能和莫汝方成為一類人呢?莫汝方是城市裏的大局長,而許馬福隻是農村的一個小支書,兩人沒有一點相同之處,怎麽可能成為一類人呢?”


    “怎麽沒有相同之處?”段霞說,“他們大大小小都是個官,而且都禍害百姓,從這一點說,他們就是一丘之貉。”段霞自從得知莫汝方找小姐,還在單位裏騷擾女同事,就認定他不是個好東西,比許馬福好不了多少。


    郭懷綱也說:“史文說的有道理,兇手殺害許馬福不需要動機,也許正因為是對某一類人的仇視,所以他看到這一類人就想殺。”


    小劉說:“我也聽明白了,不過,你弄得太複雜,還不如說這個兇手就是一個打抱不平、行俠仗義、為民除害的英雄呢?”


    “你可以這樣認為,但在辦案中你可不能有這樣的情緒。”郭懷綱對小劉說,“盡管許馬福這一號人作惡多端,但除了法律,誰也沒有權利剝奪他們的生命。兇手這樣做也是在犯罪,不是英雄。隻要是犯罪,我們就必須將他繩之以法!”郭懷綱說這話時表情十分嚴肅。


    小劉忙說:“郭隊,你放心,我也幹了不少年了,連這點我還不明白?”


    段霞對史文說:“你說的這些也可以算是殺死許馬福的動機。你再說說,殺就殺吧,為什麽兇手還要指使譚家老太太去求什麽‘商王鉞’,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史文說:“我認為,兇手這麽做的動機,是和在殺死莫汝方之前把莫汝方的血灑在青銅鉞上的動機一樣,一是為了給他的殺人行為蒙上一層神秘的色彩;二是為了強化自己的犯罪合理化認識。”


    “犯罪合理化認識?”小劉大概又聽不懂了。


    “‘犯罪合理化認識’是犯罪心理學中的一個術語。”史文又開始有板有眼地就像在課堂上講課一樣講起來,“一般說來,犯罪人的人格當中,也有一些尚未泯滅的理性、良心、道德、法律意識,它們作為抑製犯罪意識的因素起著阻礙犯罪動機形成的作用。但是,由於犯罪目的的誘惑,使他們必須尋找一個合理的理由來抵消由於自己的良知或法律意識所帶來的壓力,以緩和心理衝突。於是,各種對自己走向犯罪開脫的合理化解釋便出現了。比如‘馬無夜草不肥,人無外財不富’、‘我本來不想這樣,是情勢所逼不得不如此’、‘他們罪有應得,這是報應’等等。於是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去犯罪了。這個兇手在做案前,把莫汝方的血灑在那件‘商王鉞’上,指使譚家老太太去求‘商王鉞’,都是想藉助那件‘商王鉞’所關聯的‘弔民伐罪’的故事,向人們說明他的殺人行為是正義的行為,同時也促使自己下定殺人的決心。”


    “弔民伐罪?”縣刑警隊的小劉與史文同歲,隻比史文大兩個月,兩人在一起沒幾天就混得很熟了,相互之間經常愛開個玩笑,“我的研究生兄弟,什麽叫‘弔民伐罪’?你能不能講通俗一點,我們這些人都是大老粗,你玩那些深奧的,我們聽不懂。”


    小劉雖然是開玩笑,但還是讓史文有點不好意思起來:“我說劉哥,在各位領導和師傅麵前你別老‘研究生研究生’的好不好,我本來就是班門弄斧,你再這麽說,我都感到無地自容了。”


    郭懷綱生氣地瞪了小劉一眼:“你能不能嚴肅點?”


    小劉馬上向史文作了個揖,賠著笑臉說:“兄弟,對不起,你不要介意,我沒有別的意思,哥哥我讀得書不多,太文了我聽不懂,你千萬別介意哦!”小劉的父親是位老刑警,小劉是在他父親退休後接班來到刑警隊的。他年齡不算大,但幹刑警已經有五六年了。


    “劉哥,您太客氣了,說實話,我就是比你多讀了幾年書,要是論實踐經驗,我比你差遠了,今後還得向你好好學習呢。”


    看見他們倆在那兒逗嘴,段霞有些不耐煩了,敲著桌子說:“行了行了,你們倆別耍貧嘴了好不好?史文,快說,快說你的!”


    史文見段霞要生氣了,趕快清了清嗓子,把話題轉入正題:“‘弔民伐罪’是一個成語,意思是慰問被壓迫的老百姓,討伐有罪的統治者。舊史稱周武王伐商紂王為‘弔民伐罪’,後來的一些史學家把商湯滅夏也說成是‘弔民伐罪’。”


    “哦,我明白了,郭隊,我記得譚家老太太說那個兇手讓她去祈求‘商王鉞’的時候,就對她說那是‘弔民伐罪的聖物’。”


    郭懷綱點點頭:“是,她是這樣說的。”


    史文說:“這就對了,看來,兇手對這件‘商王鉞’非常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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