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曠道:“不是這樣。”  謝聞淵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林雪曠道:“你想的太簡單了,魂鑒是可以幹擾別人的命運軌跡,但它即使被毀掉了,這軌跡也已經亂了,又怎麽是這樣容易就能解決的。”  謝聞淵隱約聽林雪曠有些含糊其辭,知道他多半是不想再讓自己摻和到這件事裏麵去,微微一默,隻笑了笑說:“知道了。”  正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謝聞淵接起電話,那邊是嚴呈龍:“謝靈主,你現在在什麽地方,找到雪曠了沒有?”  嚴呈龍那邊非常嘈雜,語速極快地說道:“我們剛才用無人機載著地氣檢測儀在附近繞了一圈,發現東側後山的地下有十分異常的靈力波動,我害怕山體發生爆炸,已經派了一隊人去查看情況了,你那邊怎麽樣?”  謝聞淵開的是免提,林雪曠在另一頭聽的清清楚楚,直接將電話拿了過去,言簡意賅地說:“我在,我們這就出去,稍等。”  除了唐凜之外,沒有人比林雪曠更加熟悉暗礁四麵的道路和法陣,謝聞淵進來的時候足足花費了一天一夜,而林雪曠帶著他繞過幾重樓宇法陣,很快跟嚴呈龍他們匯合了。  林雪曠發現李謙他們也一起來了,李謙上來拍了拍林雪曠的肩膀,笑著說:“這回輪到我來救你。怎麽樣,沒事吧?”  林雪曠笑著搖了搖頭。  嚴呈龍鬆口氣道:“你們都出來就好。還有件事,剛才易奉怡跑了,我還擔心他會不會去給你們找麻煩。”  林雪曠還不知道是易奉怡帶他們找到這裏的,謝聞淵簡單告訴他了幾句自己抓到易奉怡的經過。  林雪曠道:“現在管不了他了。你們說的東麵後山底下以前是一座古代陵墓,裏麵的東西被移走之後就一直中空閑置,墓穴中死氣保存的非常完好,正是整個暗礁的風水命脈所在。如果那邊的能量波動情況不正常,那多半就是真有問題。”  嚴呈龍道:“我派出去的那隊人暫時沒有發現入口,我覺得那裏既然這麽重要,應該是被唐凜進行了隱藏……”  林雪曠截口打斷他:“我知道,走。”  *  但在林雪曠他們之前,已經有人先一步找到了這個地方。  這處陵墓按照規製來說絕對不屬於哪位王侯將相,但十分的寬敞豪華,應該是某位沒有品級的古代富商所建造。  在主廳之外尚有無數條迂回曲折的道路,但真正能夠通進裏麵去的路隻有唯一的一條,進去之後,又能看見三座一模一樣的廳堂。  這之中,隻有一座廳堂的地下才另有空間,裏麵存放著墓主的屍體和殉葬之物,但考古隊早在多年之前就把所有的東西都搬了出去,因而現在這三座墓室大廳看起來倒是沒有什麽太大分別了。  此時石牆的縫隙間爬滿了苔蘚,牆壁上有各種古怪的刻紋,從苔蘚的縫隙中露出來,像是綠茸茸麵孔上生出的一隻隻古怪眼睛,在強光手電筒的照射下,愈發增添了幾分詭譎。  而站在最左側墓室大廳中間的,赫然正是剛剛跟唐凜鬧翻不久的聶玉成,他仰起頭來看著牆麵最上方的一顆骷髏頭,神色晦暗不明。  “那顆人頭的主人曾經是我師兄最得意的關門弟子,當年接引靈氣,需要用人命將這片地方的凶性徹底激發出來才能成功,他為此而獻身,頭顱就被長長久久地掛在了這個地方。”  聶玉成有點傷感似的歎了口氣,抬手掐了個引風訣,一陣微風平地而起,將那顆頭顱吹的轉了個圈,隻見那雙空洞的眼中,正燃燒著兩團綠幽幽的鬼火,居高臨下地盯著這些闖入者。  聶玉成心裏突然也莫名覺得膽寒了,手一壓,又把骷髏頭轉了回去,說道:“的確是這裏沒錯,沒想到唐凜用迷陣把這個地方掩蓋的這樣隱蔽,我整整轉了一個多小時都沒有發現入口……”  他轉過頭,說道:“易先生,多謝你的幫助,我都不知道應該拿什麽來酬謝你了。”  隨著聶玉成的話,易奉怡從旁邊的陰影中走了出來——他實在狡猾極了,用計從嚴呈龍那裏逃跑之後,竟然一轉身又跟聶玉成湊到一塊來了。  聶玉成話說的客氣,眼神中則透出銳利與審視。  易奉怡不躲不閃,笑著說道:“聶會長,我知道,我無緣無故向你示好,你多半是不太信任的。非但不信,可能這會心裏還挺發毛,琢磨著我到底有什麽目的,是不是想算計你……放心,不會。”  聶玉成笑著說:“哪的話。”  易奉怡道:“沒算計,但是確實有所求——聶會長,不瞞你說,唐凜現在想殺我,我一個人跑不出去,需要你們的庇護。同時,我熟悉這裏的地形,也可以給你們指路,怎麽樣,這筆交易幹不幹?”  聶玉成奇道:“他為什麽要殺你?”  說句實在點的話,到了唐凜這個位置,一個人要被他親自下令追殺,也得有資格才行。  易奉怡聳了聳肩:“我得罪了林雪曠。”  他這話如果放之前說,聶玉成肯定不信,但在見識過唐凜對待林雪曠的態度之後,他卻覺得這簡直是最有力的說辭,尤其是易奉怡隨後就卷起袖子,露出了手臂上的傷口。  唐凜一向心狠手辣,他要收拾誰那絕對不是鬧著玩的,易凜身上分明是骨鯊咬出來的傷口,到了現在依然沒有半點痊愈的跡象。  聶玉成凝視了他的傷口片刻,很快地露出一絲笑意,“啪”地在易奉怡肩膀上拍了一下,笑著說:“你說得對,現在正應該是我們團結互助的時候,易先生剛才幫助了我們,你的安全我們當然也要負責到底。”  易奉怡問道:“聶會長,你來這裏到底是想做什麽?”  聶玉成沉吟片刻,回答他:“當年我和唐凜有一個交易,打通了這裏和落伽山之間的氣脈,壓製一樣叫做‘魂鑒’的法器。現在他意圖毀約,所以我得想辦法截斷氣脈,以免魂鑒失控的時候,落伽山會受到牽連。”  易奉怡目光閃動,看了一眼懸在半空中的那個骷髏頭:“這……兩邊的地氣這麽多年下來已經維持在了一種平衡穩定的狀態下了,如果要貿然打破這種平衡的話,恐怕還得見血吧。”  聶玉成冷冷地說:“見血也沒辦法,我已經沒有時間讓它們慢慢適應了,唐凜是個瘋子,別人沒有義務給他陪葬。”  易奉怡慢慢地說:“那人選——會是誰呢?哎呀,這裏可隻有我一個算是外人吧。”  聶玉成笑了笑:“易先生,這個你放心,反正我肯定不會犧牲好朋友就對了。”  他轉過頭去,當著易奉怡的麵問自己身後的一個人:“你們都布置好了嗎?”  那人立刻匯報說:“是,我們在多處都留下了靈犀派的求救信號,隻要林雪曠出門,一定可以看到,他會主動找到這裏來的。”  易奉怡笑道:“行,看來聶會長已經有了打算,那事不宜遲,咱們這就動手吧?”  聶玉成點了點頭,說道:“對,是應該抓緊時間。”  他要徹底將當年連起來的氣脈給切斷,還得再經過一些步驟,首先就是要把唐凜設在這裏的封印破除,才能夠接觸到下麵連接氣脈的法陣。  這也是聶玉成需要易奉怡的原因。  隻是向著易奉怡示意了位置之後,聶玉成趁著對方走過去查看,迅速轉身,低聲吩咐自己的親信:“把他盯緊了,一旦有什麽舉止異常的地方,就立刻動手,寧可誤殺,也不能讓他壞事。”  “是。”  這時,易奉怡已經解開了第一道封印,周圍的障眼法失效,原本什麽都沒有的牆角位置竟然出現了一口井。  聶玉成走過去,在井口敲了敲,聽到裏麵傳來的回響聲。  他不禁麵露驚喜之色,說道:“應該就是這裏!順著這口井,可以下到真正的墓穴中。”  易奉怡道:“不能輕舉妄動,裏麵不知道還有沒有陣,先來兩個人,跟我一塊下去看看。”  聶玉成示意兩個人跟易奉怡下了井,他自己在外麵沉吟了一會,也聽不見底下有什麽動靜,於是轉頭吩咐了其他人幾句,也決定下去看看。  但正在這時,大廳外麵的兩道大門忽地被人轟然推開了。  推門的人半低著頭側身讓路,唐凜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麵色冷酷,如暗夜中的帝王,大步從上方的階梯上走了下來。  “唐凜,你——”  “看看,我說什麽來著。”  唐凜目光一掃,仿佛沒有看見身周那些頃刻間戒備起來的人,冷酷地笑了笑,徑直朝著聶玉成走了過去。  “聶會長,曾經我們剛開始合作的時候,我就說過,你這個人處得了一時,處不了長遠,得著一點好處,就喜歡搞點歪門邪道的心思。瞧瞧,果然又是這樣。”  唐凜走到聶玉成跟前,一把揪住對方的領子,他的身材相當高大,足有一米九多的個頭,幾乎把聶玉成整個人給提起來。  周圍的人頓時大驚,紛紛阻攔:  “喂,幹什麽!”  “唐先生,請您放手!”  “再不放開我們就要動手了!”  唐凜將之前聶玉成派人留下的符紙記號劈麵扔在了他的臉上,沉沉地說:“我記得之前已經說過了,讓你有什麽衝我來,你卻偏偏不把我的話記在心上,是不是找死?”  “唐凜!你、你放開我!”  他的手勁實在太大,聶玉成蹬了兩下腳才重新踩在地麵上,看上去狼狽極了。  他實在覺得唐凜瘋的厲害,忍無可忍,破口大罵:“我看你才是昏了頭了,這是玩人把自己給玩進去了是吧?!林雪曠是我們這邊的人,你護著他有什麽用!”  他一把撕開自己的衣領,從唐凜手中掙脫出來,麵色猙獰:“你不如自己去問問他,想不想你死,想不想給他爸報仇!”  唐凜淡淡地說:“那是我們之間的事情。”  聶玉成道:“沒錯,我也不想管!但我絕對不能放任魂鑒毀了落伽山,我豁出去了,如果你現在要跟我動手,那也得做好付出巨大代價的準備!你想為了一個林雪曠,跟玄學協會兩敗俱傷不成?!”  唐凜漫不經心地垂眼,將子彈上膛,對準聶玉成的眉心:“那來試試吧。”  他說話的同時已經扣動了扳機,聶玉成壓根就沒來得及躲,是他身邊的弟子撲上來將他撞開,自己卻被一舉擊中心髒,中彈身亡。  唐凜這果決狠辣的一槍,像是某種開戰的號角,兩邊很快就混站起來,唐凜神色冷淡,負手站在一邊旁觀。  “唐先生,魂鑒那邊已經傳來警報了,可能馬上就要衝破封印,您看——?”  唐凜道:“是時候了,不用在意這點小事,按照原計劃把魂鑒放出來。”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壓製音量,被聶玉成清晰地聽到了,急得滿頭冷汗,拿出自己的法器,飛身直撲向唐凜:“你敢!你這個瘋子!”  他這樣情急,是因為一旦魂鑒徹底現世,落伽山的靈氣就會立刻被吸空,整座靈山都有可能崩塌。聶玉成不光是死定了,恐怕就算下十八層地獄恐怕都會被人日夜詛咒,永世不得超生。  唐凜微微抬眉,揚起一隻手,向前捺出。  可就在這時,豁然間一聲巨響響起,大地震顫,所有人耳中都是一陣嗡鳴。  隻見四周的牆壁上驟然發出淡藍色的光芒,然後整片空間當中的所有法陣同時潰散,天花板上掛著的那顆骷髏頭瞬間炸裂,掛著骷髏的銀鉤宛如靈蛇一般直刺而下!  唐凜若有所覺,瞬間退開。  隻見那隻銀鉤的尖端不偏不倚刺進聶玉成的咽喉,聶玉成發出一聲含糊不清的慘叫,銀鉤輕輕一旋,就把他的頭割了下來,卷上半空。  脖頸切口處的鮮血如雨般灑落,聶玉成的雙眼還大大地睜著,就轉瞬間變成了新的祭品。第74章 心願  聶玉成實在是死的太突然了, 一時把在場所有的人都給震住了。  而隨著他的熱血噴灑出來,地氣突然一陣湧動,隨即,這股原本無形的“氣”, 就如同水流一般直衝而上, 泊泊地注滿了整片空間。  唐凜反應極快, 猛然轉身,目光如電,指著角落裏的那處井口道:“底下有人,去追!”  聽了他的話, 立刻有幾個人跳進了井下。  而身後再次傳來一陣雜遝的腳步聲, 唐凜從容轉過身去, 笑衝著找到這裏的謝聞淵等人點了點頭,說道:“來了,倒也不算晚。”  謝聞淵的表情則冷冷的,緩緩將七星雷火印握在了手中。  上麵已經是一派劍拔弩張的混亂場麵, 而跟著易奉怡一起來到地下的人尚且還滿頭霧水, 感受到地氣的異常,他們對視一眼,心中同時生出警惕。  “易先生。”左邊那個人反手掏出了槍, 警惕地說道,“你剛才做了什麽?”  易奉怡滿臉無辜地說:“當然是破壞封印,剛才不是說了嗎?要切斷這邊跟落伽山之間聯通的地脈, 首先得把地脈上的封印給解開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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