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行舟揮開他的手,鬱悶地嘀咕:“抹我一鼻子油……”


    “走了。”任不仁起身,走過燒烤店門口的時候,對收銀小妹道,“後麵那個帶眼鏡的二貨買單。”


    “誰他媽要給你買單???”陸行舟勃然憤怒。


    回到家已經晚上十一點,陸行舟覺得累了,倒在沙發上不起來,想直接在這兒睡了。


    石飲羽換好鞋,回頭一看他腦袋紮在沙發墊底下的睡姿,就笑了:“別睡,先洗個澡,一身孜然味。”


    “不想動。”


    “要老公抱嗎?”


    “……”陸行舟假裝沒聽見。


    石飲羽接了杯溫水走過來,蹲在沙發邊:“渴不渴?”


    陸行舟嘟囔:“我現在連喝水的力氣都沒有。”


    石飲羽喝了口水,將他從沙發墊下挖出來,湊過去,渡到他的口中。


    陸行舟唇角笑了一下,喉結上下滑動,將水咽下,嘴唇卻沒有和他分開。


    兩人吻了一會兒,陸行舟躺在沙發上,看著石飲羽的眼睛,忍不住地笑,抬手,撫摸著他的頭發,喃喃道:“阿羽啊……”


    “阿羽很愛你。”石飲羽啞聲說。


    “嗯,”陸行舟輕笑,“我知道。”


    石飲羽溫柔地看著他,頭頂水晶燈的光輝灑落在陸行舟的眼中,水光璀璨、美不勝收,是天地間最奪目的光彩。


    他真是愛極了這個男人。


    如果將來他先離開,那自己上窮碧落下黃泉,也要找到他的轉生;而如果自己死在前頭……


    成魔千年,石飲羽的升級之路,是一條充滿了血腥和殺戮的路,這一路走來,從未畏懼過死亡。


    可是此時此刻,他卻覺得自己怕了。


    “你在想什麽?”陸行舟問。


    石飲羽回過神來,掩飾地低笑一聲:“想我們今晚做幾次。”


    “胡扯。”


    “不想做嗎?”石飲羽逗弄著他的下巴,笑道,“老公這麽帥,你都不想多嫖幾次的?”


    陸行舟微微一笑,篤定地說:“你一定不是在想這個。”


    石飲羽無奈:“我在想什麽,難道自己還不知道麽?”


    “你知道,隻是不想跟我說。”陸行舟說著,雙臂環在他的脖子上,笑道,“不說就算了,抱我去洗澡。”


    兩人還沒走出浴室就纏吻著做了一次,浴缸裏溢出來的水淌得滿地都是,陸行舟懶洋洋地趴在浴缸邊沿,歪頭看著站在外麵擦身體的石飲羽,罵道:“淫賊,是不是又咬我脖子了?”


    石飲羽笑問:“疼?”


    “廢話,被狗咬了能不疼嗎?”


    “罵我是不是上癮?”石飲羽走過來,將陸行舟從浴缸裏撈出來,胡亂擦幹,抱著走進臥室,放在床上,看著他後頸上被自己咬出的齒痕,嬉笑:“老公親親就不疼了。”


    陸行舟覺得這小東西完全是在騙人,因為老公親完之後,更疼了——舊齒痕上落了新齒痕,一層壓一層,幸虧自己皮厚,不然怎麽扛得住這種瘋狗癖好?


    “唉,”陸行舟趴在枕頭上唉聲歎氣,“你又不是畜生,為什麽總喜歡咬爸爸後頸呢?不咬一下你射不出來還是咋地?”


    石飲羽滿頭大汗地仰躺在旁邊,大口喘息,爽得快升天了,聽到陸行舟的抱怨,聲音嘶啞地笑了一聲。


    陸行舟繼續道:“莫非,你真的是畜生?”


    石飲羽:“……”罵自己一下是不是能給他增加爽感?


    “小畜生,屬狗的。”陸行舟嘟囔著,從床上爬起來,坐在床沿找拖鞋,找了半天沒找到,才陡然想起來自己是被他抱過來的,根本沒拖鞋。


    一隻手從背後伸過來,摟在陸行舟的腰上,將他拖回大床中央,死死抱進懷裏。


    陸行舟掙了兩下沒掙開,無奈地拍拍他的手背:“阿羽,鬆手。”


    “不鬆。”石飲羽低啞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無論何時,我都不會鬆開抱住你的手。”


    陸行舟笑起來:“知道,你先鬆手。”


    “不鬆。”


    陸行舟無語,隻好認命地任他抱著,過了一會兒,淡淡道:“之前一直不想跟我說的話,可以說了嗎?”


    勒住自己的手臂不由自主地緊了緊。


    陸行舟見他難得流露出脆弱的神態,心裏不由得柔軟下來,聲音卻十分清醒:“你死後,我不會殉情。”


    石飲羽心跳驀地漏了一拍,仿佛有一隻無形大手,狠狠揪住了他的心脈。陸行舟的聲音清醒而又理智,寥寥幾個字,卻讓他的大腦雜亂起來。


    石飲羽徒勞地笑了兩聲:“我也不希望你殉情,隻是……”


    一想到自己死後,陸行舟可能會愛上另一個人,石飲羽就嫉妒得發瘋;可是若他沒有另得所愛,而是孤零零一個人地走完這漫長而又無聊的人生路,石飲羽的心又撕心裂肺地疼了起來。


    死是最輕鬆的,活著才是煉獄。


    “行舟,”石飲羽聲音低啞地說,“如果我先死了,你……你無論如何也要再找一個愛人,誰都可以,隻要他能照顧好你……”


    陸行舟輕笑:“當真?”


    石飲羽咬牙:“當真。”


    陸行舟:“那我要是找任不仁呢?”


    “……”石飲羽噎住。


    陸行舟大笑起來,手覆在石飲羽的手背上,輕輕摩挲,聲音裏帶著笑意,慢慢說道:“你死後,我不會殉情,我會把手頭的事情一樁一樁都處理好,到那時,我估計顏如玉應該能獨當一麵了,到時我處理好工作,就回到家裏,一個人在這個有著無數幸福回憶的房子裏生活,每天回想一件你的糗事……”


    石飲羽聽著他絮絮叨叨的話,唇角微微揚起,眼眶卻酸疼起來。


    陸行舟繼續道:“這樣的日子應該過不了多久。”


    “嗯?”


    “等我的生命再也沒有光彩的時候,就可以死了。”陸行舟道,“我也不去輪回轉世,亡魂裏剩餘一點能量,就去歸墟看看,等我走到歸墟,估計也就該煙消雲散了。”


    石飲羽心頭苦澀,不由得收緊了手臂。


    陸行舟笑道:“我們也算生同衾、死同穴。”


    沒想到他將這一切都已經規劃好,石飲羽啞聲:“我突然覺得讓林森的計劃成功,也是一件好事。”


    “殺魔主?你舍得?”


    “如果他的命能換來我們長相廝守,我可以親手殺死他。”石飲羽說完,怔了兩秒,低聲道,“抱歉,讓你見到我邪惡的魔心……”


    陸行舟搖了搖頭,魔物向來狠戾好鬥、不擇手段,隻是石飲羽一直克製,竭力不在自己麵前露出陰暗的一麵,自己都是知道的。


    “其實,”陸行舟思索著說,“我覺得此事不一定就沒有回旋的餘地,判官因為陰天子之事恨魔主入骨,但如今陰天子已經醒來,他或許內心能夠善良點?”


    第164章


    第二天一大早, 陸行舟接到曲融的電話, 接通之後先挨了頓罵,然後被告知柯峻醒了。


    這小瘋狗不知遭受了顏如玉怎樣的暴力打擊, 足足昏迷了十二個小時, 醒來之後坐在床上一動不動, 英俊的臉上滿覆冰霜。


    陸行舟一進門,就看到曲融坐在手術台上, 布滿花紋的粗大蛇尾凹了個s形, 托著腮一臉少女懷春地看著柯峻。


    “咳咳咳。”陸行舟重重咳嗽兩聲。


    曲融回頭,臉上的少女感一秒鍾消失, 帶著兩個大黑眼圈, 惡聲惡氣:“昨晚幾點回家的?”


    “十一點。”陸行舟疑惑, 心想問自己幾點回家幹什麽。


    曲融板著臉:“你猜我幾點回家的?”


    “……”


    “快猜。”


    陸行舟胡亂猜了個鍾點:“九點?”


    “嗬嗬,九點?”曲融嘴角扯出一個冷笑,“我昨晚沒有回家。”


    “……”


    “我加了一夜的班,你們到底對這個小鮮肉做了什麽?昏迷又久又深, 電擊都擊不醒。”


    陸行舟也想知道顏如玉對他做了什麽。


    曲融繼續道:“我用盡了辦法, 最後差點使用我獨家秘技——高潮喚醒的時候, 他醒了。”


    陸行舟麵無表情地看她一眼,感覺這話語裏好像有著無窮的遺憾。


    柯峻一直坐在床上,聽到他們的對話,也沒出聲,隻抬起頭,冷冷地看著陸行舟, 他嘴角的淤青還沒褪,加上眼中的冷酷,整個人看上去青澀而又桀驁,怪不得曲融花心蕩漾。


    陸行舟問曲融:“他現在的狀態能接受審訊嗎?”


    “不用重刑沒有問題。”


    “那重刑呢?”


    “臥槽,他犯什麽事兒了要上重刑?”曲融吃驚,“這麽好看的小鮮肉別打壞了。”


    陸行舟:“不打臉。”


    “哦,那隨便上吧,打壞了找我,我來修複。對了,那玩意兒也別打,萬一打壞了那玩意兒就自覺扔垃圾桶吧,不用找我了。”


    兩人一唱一和,終於把柯峻給說毛了,冷聲:“我不是犯人,你們還敢上私刑?”


    “誰說你不是犯人?”陸行舟看都沒看他,淡淡地說,“既是林森的兒子,九年前第六天城覆亡時,你也應該在通緝令上,逍遙法外九年,該受的總是要受的。”


    柯峻臉上劃過一抹厭惡:“我不是林森的兒子,那什麽第六天城跟我沒有關係,我一直生活在人界。”


    陸行舟:“少年,犯中二病的時候也該講點道理,你不是林森的兒子,他為什麽要讓你做林氏的繼承人?”


    柯峻:“這繼承人也不是我自己想做的。”


    陸行舟:“你自己想做什麽?”


    柯峻被問住,茫然地呢喃:“我想……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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