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輸了?”矛頭蝮喃喃地說。


    “不錯。”石飲羽淡淡地說。


    陸行舟笑道:“調教師,術業有專攻,你跟他比戰鬥,那當然是以卵擊石,而你要是跟他比調教手法,肯定就是你贏了。你也不需要太難過,安心地去吧,下輩子投個好胎,別再生為妖物了。”


    矛頭蝮:“這就是魔物的力量嗎?”


    “不是所有魔物都有這樣的力量,說起來你還挺幸運的,能死在這樣一個頂級大魔的手裏。”


    矛頭蝮死死地盯著石飲羽:“你……是誰?”


    “幹什麽?”陸行舟涼涼地說,“臨死做個明白妖?難道你要去判官麵前告他一狀?省省吧,這小魔物瘋起來連判官都打。”


    石飲羽聽著他的話,無奈地笑起來。


    矛頭蝮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委頓在地,啞聲:“沒想到……我有生之年……居然再一次見到了……這樣強大的魔物。”


    “再一次?”陸行舟眯了眯眼。


    石飲羽自負地笑道:“本座這樣強大的魔物可不多見。”


    “是的,我畢生……隻遇到兩個……一個是你……另一個是……”


    陸行舟盯著他緩慢吞吐的信子,聽到他垂死的低啞聲音中吐出一個名字——


    “雲烈。”


    “風部魁首雲烈?”陸行舟皺起眉頭,“這俱樂部的老板驪小姐當年與他有婚約……不對,雲烈入魔之後,驪小姐才開的俱樂部。你什麽時候見過他?”


    矛頭蝮艱難地喘息著,張了張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能發出嘶嘶的聲音。


    陸行舟將赤狐放到王大虎懷裏,走上前去,摸出一張符咒,在掌心揉碎,化作指尖一滴清水。


    石飲羽沒有阻攔陸行舟,而是高度警惕地盯著矛頭蝮血乎乎的蛇身。


    陸行舟將清水滴在矛頭蝮眉心,符咒中蘊含的精純的能量將矛頭蝮從垂死狀態強拉了回來。


    矛頭蝮眼中亮起些許神采,他委頓地癱在地上,顫動著張了張嘴。


    陸行舟俯身,想聽得更清楚些。


    變數就在這一刹那,矛頭蝮猛地抬起頭,快如閃電一般襲向陸行舟,尖牙直擊他的脖頸。


    石飲羽暴怒,指尖一動,想要撕碎這條毒蛇。


    卻見陸行舟早有提防,一道結界倏地出現在麵前。


    矛頭蝮撞破結界,剛要繼續襲擊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動不了了。


    他看不到自己,而其他人卻看得清清楚楚,在他布滿褐色花紋的蛇頭上,悄然出現一片紅色的紋路,仿佛有一張紅線編織的大網,將他兜頭纏住。


    陸行舟抬起手,隻見那些紅色的紋路匯聚成一束紅線,連在他的指尖。


    “傻了吧?”陸行舟涼涼道,“蝮亞科中最為猙獰凶險的矛頭蝮屬,我能不做第二手準備?給你的符咒裏除了蘊含能量之外,還有我的符紋。”


    矛頭蝮將僅剩的一點能量用於偷襲,卻慘遭失敗,怨毒地看著他,吐著信子:“對待同族用得著這麽殘忍?”


    “誰跟你是同族?”


    “你瞞不住我,我的洞察力不會出錯,你身上有蛇族的妖氣。”


    陸行舟嗤道:“醒醒,我跟你的共同點僅限於同為脊椎動物亞門,老子可是高貴的哺乳綱。”


    矛頭蝮:“……”


    陸行舟:“愚蠢的大長蟲。”


    矛頭蝮吐出一口血。


    陸行舟:“少廢話,說,你什麽時候見過雲烈?快說!你的能量支撐不了多久了。”


    矛頭蝮狡詐的蛇眼中浮起一絲嘲諷:“既然我馬上就要死了,那為什麽還要告訴你?”


    陸行舟挑眉:“因為你不告訴我的話,我會連你的肉體和靈魂一齊毀掉。而把你知道的告訴我,我可以請判官給你批個好轉生。”


    “這個條件倒是不錯……”矛頭蝮吐著信子,“可是我怎麽相信你?”


    “你可以不相信我。”陸行舟冷笑,“反正你都快要死了,說幾句實話,搏一個可能實現的條件,怎麽看怎麽不虧。”


    矛頭蝮歎氣:“是的,不虧。”


    陸行舟諄諄善誘:“那就說吧,你什麽時候見過雲烈?在什麽情形下?他是不是躲在妖界?”


    “我第一次見他……”矛頭蝮虛弱地喘息著,啞聲說,“是六百多年前,驪小姐帶我去見他,他要我……要我……”


    “要你什麽?”


    “要我調教他。”


    “什麽?”陸行舟吃了一驚。


    雲烈原型是鶴,鶴者,天下清虛之物,雲陽氏的家訓是“清、節、澹、古”,而身為雲陽氏少主的雲烈,竟然找人調教自己?


    石飲羽摸著下巴,很八卦地嘀咕:“以前覺得雲烈冷冷清清,大家還都挺同情魔主,沒想到……這惡棍還滿有幾分福氣?”


    陸行舟看了他一眼。


    石飲羽立刻舉起雙手,正色道:“我一點都沒有羨慕,真的。”


    矛頭蝮:“後來,我再見到他時,第六天城已經亡了。”


    陸行舟:“你在哪裏見到他?”


    “就在這千妖百魅。”


    陸行舟心頭一跳,沒想到從天羅地網下逃脫的雲烈,竟然來到了千妖百魅,他來幹什麽?魔主已經坐牢了,他總不至於又來找調教吧?上癮麽?那是來幹什麽?找老情人?


    不至於這麽渣吧。


    他看向矛頭蝮:“你說的是實話?”


    “蛇之將死其言也善,不行麽?”


    陸行舟:“不行。”


    “嗬嗬……信不信由你,反正我要死了……”矛頭蝮笑了兩聲,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他強撐著看向石飲羽,蛇眼中倒映著他的身影,喃喃地說,“你跟雲烈看似南轅北轍……其實……殊途同歸,魔物……嗬嗬……”


    “你什麽意思?”陸行舟沉下臉來,這長蟲對石飲羽莫名其妙的話讓他下意識地感覺十分煩躁。


    矛頭蝮沒有理他,蛇眼中帶著嘲諷,固執地看著石飲羽,艱難地發出聲音:“我想告訴你一個詞。”


    石飲羽漠然地站在原地,看著他垂死的樣子,眼眸波瀾不驚。


    他心中沒有對生命的敬畏,這世間的生靈,除了陸行舟之外,任何人的死生在他眼中都是沒有意義的。


    陸行舟微微眯起眼睛,盯著矛頭蝮的嘴,指尖已經捏起法訣,隻要這臭長蟲敢說一個對石飲羽不利的字眼,他就讓他形神俱滅。


    隻聽矛頭蝮喘了幾口氣,吐出一個詞:“過剛易折。”


    陸行舟愣了一下,他以為矛頭蝮臨死會說出什麽詛咒,沒想到竟然是如此普通的一個詞,疑惑道:“為什麽是過剛易折?”


    他沒有聽到回複。


    陸行舟低下頭去,看到矛頭蝮已經趴伏在地上,頭歪在一邊,徹底死去。


    第132章


    穿著黑袍的鬼差穿牆而來, 將矛頭蝮的亡魂從蛇身中抽出, 看都沒看其他人,帶著亡魂轉身往外走去。


    “鬼差大人。”陸行舟出聲。


    “哎唷。”鬼差嚇了一跳, “你能看見我?”


    “在下是特偵組組長陸行舟, 有件事要拜托大人。”陸行舟說著, 站起身,掏出打火機, 用底部在矛頭蝮的亡魂額頭鈐下一個印記。


    鬼差詫異地看向他:“陸組長這是什麽意思?”


    “我之前答應他, 在判官麵前幫他求個好轉生,但這長蟲生前助紂為虐, 做過不少錯事, 是非功過請判官仔細審判。”


    “是。”鬼差應了下來, 帶著亡魂匆匆離開。


    陸行舟目送他們的身影穿牆而出,轉過身來,看到石飲羽正蹲在蛇身旁邊,一門心思地不知道在翻找什麽。


    “幹嘛呢?”


    “哦, 沒什麽。”石飲羽又找了幾秒鍾, 站起身來。


    “……”陸行舟眼睜睜看著他從蛇身底翻出一個小小的注射器, 塞進自己口袋中。


    注射器?


    想到矛頭蝮的職業,陸行舟沉默。


    石飲羽走過來,牽起他的手指,開心道:“走吧。”


    陸行舟跟他手牽手,嘟囔:“……我怎麽突然覺得你這麽危險呢?”


    “嘖,對老公有敬畏是對滴, 但是不要防備嘛。”


    “去你大爺的!”


    陸行舟沒追究他找到那個注射器打算幹什麽,畢竟對這廝的小心思心知肚明——他還能幹什麽?


    小熊貓圍著王大虎轉來轉去,擔憂地看著他懷裏的赤狐:“虎子哥,阿狐怎麽樣?他怎麽一直在抖呢?”


    王大虎:“強製發情。”


    “什麽意思?”


    “在不是發情期的季節,用激素強行催動發情,不管什麽生物,在欲求不滿的事情,精神最脆弱,最容易調教成功,奇怪。”


    陸行舟看向他:“奇怪什麽?”


    “小狐狸隻被送來三天,就被用上了這麽激烈的手段,不正常。”王大虎皺著眉頭,“據我所知,千妖百魅以前在料理新人的時候,講究循序漸進,即便小狐狸性子烈,咬傷調教師,也不該這樣一上來就上猛藥,他年紀這麽小,手段太猛,會搞廢掉的。”


    小熊貓大吃一驚:“不行不行!阿狐不能被搞廢!”


    陸行舟:“抓緊時間送他去醫院。”


    穿過外間的辦公室時,陸行舟從一個工作人員身上扒下白大褂,裹住赤狐的身體。


    石飲羽撐起結界,躲過監控,想將赤狐帶出去,沒想到在踏出調教區的那一刻,警報器突然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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