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行舟餘光看到自己肩膀上的手指,轉頭看向另一側,看著他俊美無儔的側臉,突然問:“我什麽時候允許你攬著我的?”


    石飲羽重複道:“是啊,你什麽時候允許我攬著你的呢?”


    “……”


    “什麽時候呢?”石飲羽眨巴眨巴眼睛,表情無辜得簡直像初入宮廷的武媚娘。


    陸行舟眼神瞥了瞥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指,用力暗示:“所以?”


    石飲羽抬起另一隻手,伸過去,重重打了一下那隻手,罵道:“你真是自作多情,領導什麽時候允許你放在他肩膀上的?我看你是不打不長記性……”


    “???”


    經過他的一頓操作,兩個人的姿勢已經從勾肩搭背赫然變成麵對麵擁抱了。


    陸行舟被他圈在懷裏,兩眼望天,思考自己明明想用眼神示意他放手,而他的神奇腦回路是如何硬生生給曲解成這個意思的。


    思考半天,得出結論。


    ——這小魔物他特麽是故意的!


    第54章


    兩人身高相似, 這樣麵對麵擁抱, 陸行舟正好能夠平視著石飲羽的眼睛,突然發現了一點不同的神采。


    在第六天城時, 這魔物身居高位, 眼神常常是嗜殺而又冷漠的, 隻有麵對自己時,會盛滿了溫柔。


    而如今, 他的眼裏滿是賊光。


    像個初出茅廬的小惡魔, 青澀,而又神采逼人。剛剛被錦繡老巷彌漫的罪惡之氣勾出了心底的邪念, 蠢蠢欲動, 卻想強行偽裝, 他看著自己,眼中帶著笑意,笑意裏滿是狡黠。


    這個十足的老東西,一千多歲了, 還在賣萌。


    想到這裏, 陸行舟沒來由地笑了起來。


    石飲羽問:“你笑什麽?”


    “我笑什麽, 需要向你報備嗎?”


    “……”石飲羽若有所思,點了點頭,“好像確實不用,唉,我不該問的。”


    陸行舟覺得他認慫得有點快,貌似有詐, 剛要說話,突然發現對方俊美無儔的臉逼近過來。


    他驀地一驚,下意識要往後撤去,卻發現對方手臂猛地收緊,如鐵箍般將自己牢牢圈在懷中,驚道:“你要……”


    “我不該問的,”石飲羽停下來,用鼻尖蹭著他的鼻尖,小聲重複道,“我不該問的。”


    熾熱的呼吸近在臉前,陸行舟心如擂鼓,滿腹狐疑:你在碎碎念些什麽東西?


    就聽那廝自言自語道:“看到你笑得這麽好看,我就該直接吻上去,嚐嚐這笑容到底是用什麽做的,怎麽這麽甜?”


    “……”陸行舟一頓。


    溫軟的嘴唇印了上來。


    月已至中天,流雲遮擋了星辰,在夜空畫出一圈月暈。迷蒙的月輝被路燈光芒衝淡,暖黃色的燈光鋪在道路上,投出兩道貼在一起的影子。


    一個影子緊緊圈住另一個,歪頭吻向他的嘴唇。


    另一個往後退了一步,後背抵在路燈杆上,怔了片刻,悄悄抬起手,環在了他的後背上。


    眼前是車流不息的明亮街道,身後是黑如濃墨的破舊老巷,兩人站在路邊,如同站在陰陽交界的地方,平靜而又歡欣地親吻。


    一個人騎著自行車從外麵風風火火地衝向錦繡老巷,路過他們,突然一腳刹車踩住,定睛向他們看去。


    陸行舟抽空往旁邊瞥了一眼,被石飲羽不滿地遮住眼睛,抱怨聲裏帶著令人麵紅耳赤的水聲:“專心。”


    “我……唔唔……”


    旁邊那人穿一身黃色的僧衣,脖子和手腕上掛了幾十條串兒,單腿撐著自行車停在旁邊,見狀,往地上啐了一口,罵道:“阿彌陀佛,當街啃嘴,真是世風日下!”


    “有本事你也……”陸行舟轉臉要罵,話沒說完,又被石飲羽拉了回來,隻能對著那個假和尚的方向豎了豎中指。


    那假和尚缺了大德了,被人當麵豎了中指,居然還不走,就這麽在旁邊看著,還說風涼話:“對佛門中人豎賤爪子,你說你是不是不太禮貌?”


    陸行舟憤怒地想:我怎麽說?我現在說得出來嗎?老子嘴被堵著呢!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終於分開,石飲羽意猶未盡,又吻了吻陸行舟的鼻尖,才放他出去。


    陸行舟低頭擦了擦嘴角,轉頭看向那假和尚,沒好氣道:“任不仁,我上次見你時,你還是個道士。”


    “出家人的事兒,是你這個俗人能置喙的?”任不仁抓下僧帽,當毛巾擦了擦脖子上的汗,問,“你在這裏幹什麽?”


    “辦案。”陸行舟道,想了想,實話實說,“安淚汐的鬼魂就藏在這裏。”


    “乖乖,”任不仁吃了一驚,“那奇女子竟然跟貧僧還是鄰居,嘖嘖嘖,真是萬萬沒想到呀。”


    “她已經魂飛魄散了。”


    任不仁一愣:“什麽?”


    “她把李可樂做成傀儡,跟自己約會,我們追蹤到這裏,準備抓她歸案,”陸行舟一邊平靜地敘述,一邊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任不仁的眼神,“沒想到還沒出錦繡老巷,就被一個傀儡滅口了。”


    刹那間,任不仁的嬉笑怒罵全都消失,他麵沉如水,重複著一個詞:“傀儡……”


    “是,傀儡。”


    任不仁抬眼看向陸行舟:“你懷疑什麽?”


    “那個傀儡實力非常強,從出現到斬殺不超過3秒鍾,我甚至隻看到他拔刀時反射的月光。”陸行舟沒有正麵回答,而是描述了一下當時的情況。


    任不仁立刻領悟他的意思:拔刀術……


    第六天城至今在逃的風部魁首,他麾下有一元大將,曾是一個優秀的刀客,受過一次重傷之後,不能再施展拔刀術,轉而成為傀儡師,他的傀儡幾乎與他自己融為一體,拔刀的速度甚至比他自己還要快。


    難道真的是第六天城的餘孽?


    任不仁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石飲羽,見他站在陸行舟身後,正拉著陸行舟的手,全神貫注地研究他掌心的紋路。


    仿佛對二人的談論毫不在意。


    “兄弟,”任不仁思考了一會兒,沉聲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就住在這裏,有什麽風吹草動,我會及時告訴你。”


    陸行舟麵無表情地看著他,隻見那張胖臉上除了油膩剩下的全是真誠,一點都沒有唯利是圖的樣子。


    然而作為相識多年的老友,陸行舟寧肯相信大海沒水,也不會相信任不仁那張破嘴。


    隻聽任不仁過了幾秒鍾,又正義淩然地說:“我雖然已經離開特偵組,但這顆為人民服務的赤子之心是不變的,我願意為了世界和平而當一顆小小的螺絲釘,隻是螺絲釘容易生鏽,需要隔三差五加點油……”


    陸行舟冷眼看著任不仁抬起右手,三根手指捏在一起,飛快地搓了搓。


    要錢。


    “再見。”陸行舟拉著石飲羽轉身就走。


    “哎哎哎,”任不仁在後麵嚷嚷,“你們那麽多維穩經費,就不能花點在我身上嗎?”


    “經費……經你大爺!”陸行舟嘀咕:老子自己都沒有呢!


    離開錦繡老巷,陸行舟和石飲羽返回鳳尾螺,此時已經是半夜12點,陽冥街的夜市到了尾聲,大多數攤位都打烊了,隻有零星幾個小吃攤還亮著電燈。


    兩人從公交車上下來,慢慢走回鳳尾螺。


    遠遠看見那個白色的巨大建築越來越近,石飲羽拉住陸行舟的手。


    陸行舟疑惑地回頭:“嗯?”


    “這件事我一點都不知道。”石飲羽說。


    陸行舟愣了一下:“什麽事?”


    “那個傀儡師……他是風部的,我本來對他就不熟,剛才交手的瞬間,我也沒有認出來,整個事件我完全不知情。”


    陸行舟反應過來,不由得笑了一下,自己從安淚汐被滅口的第一時間就懷疑到了風部頭上,剛才和任不仁交流的時候也傳達了這個意思,但是礙於石飲羽的身份,而沒有點明,怕他尷尬。


    沒想到他直接說出來了。


    “我沒有懷疑你的意思。”陸行舟道,想了想,又說,“我懷疑誰也不可能懷疑你。”


    “我知道你不懷疑我,”石飲羽委委屈屈地嘟囔,“隻是剛才任不仁看我那一眼,讓我很難受,好像你們才是一邊兒的,我是個外人。”


    嘖,這小魔物還學會進讒言了!


    陸行舟道:“任不仁那個王八蛋口歪眼斜的,你以為他看你,誰知道他在看什麽,別理他。”


    石飲羽聞言笑了起來:“他要是知道你這麽罵他,一定得生氣。”


    “罵他怎麽了?我還打他呢。”


    “他住在錦繡老巷?”


    陸行舟點頭:“那兒房租便宜,人員流動又混亂,正適合他那種時刻在犯法邊緣試探的。”


    石飲羽拉著陸行舟的手捏了捏,欲言又止。


    陸行舟問:“你想說什麽?”


    “他住在錦繡老巷,安淚汐也在錦繡老巷,當時我們接到報案去酒瓶俠家裏的時候,他正好也在場,”石飲羽道,“真的這麽巧嗎?”


    “我剛才注意過他的神情,不像是作假,大概真的就是巧合吧。”


    石飲羽微微有些愕然:“你已經懷疑過他了?”


    陸行舟明白他的意思:自己跟任不仁是兄弟,居然也毫無障礙地去懷疑他,那麽對石飲羽……


    “你跟他不一樣。”


    石飲羽追問:“我跟他哪裏不一樣?”


    陸行舟剛要說話,一輛汽車從旁邊駛過,車燈一閃而過,照亮石飲羽眸子中狡黠的神采。


    他驀地反應過來,平淡道:“哪裏都不一樣啊,他250斤,你也那麽重嗎?”


    “……”石飲羽噎住,小聲嘀咕:“這不是我要的答案。”


    鬼心眼兒還不少!陸行舟腹誹:繞這麽一大圈,不就是想聽我說你在我心裏有多獨特有多超脫嗎?我才不上當呢!


    “回去了。”陸行舟抬步往鳳尾螺裏走。


    “等等。”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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