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勤工作很辛苦的,”黃花菜道,“所以我們一定要做好後勤工作哦,一個單位也像一個家庭一樣,有人在外麵辛苦賺錢,有人在後方當好賢內助,我說得沒錯吧。”


    “賢內助……哈哈,”石飲羽笑起來,點頭,“不錯,有意思。”


    當石飲羽在食堂勤勞地刷著盤子的時候,陸行舟和顏如玉正頂著烈日站在路口,看著川流不息的道路,真的很想把肉蠶給酒瓶俠塞回去。


    ——這貨怎麽就這麽不靠譜呢?


    雞兒都爛了還能對顏如玉一見鍾情,傷還沒好就跑去鳳尾螺送花,好不容易把他打發走,不到半個小時,陸行舟就接到電話,說李大少在路口出了車禍,昏迷不醒。


    “你懷疑有鬼?”顏如玉咬著冰棍問。


    “酒瓶俠撞車前一秒的表情太不對勁了,像是看到了什麽不該看到的東西。”陸行舟盯著顏如玉的洋傘,很想也鑽進去遮一下太陽。


    顏如玉回憶起剛才在監控錄像裏看到的樣子,李可樂在那一瞬間,確實是個又驚又怕的表情:“能讓他露出那種表情的,會是什麽呢?”


    陸行舟想象自己是李可樂,正悠閑地開著車,剛剛給一見鍾情的美女送過鮮花,彼時彼刻,他腦子裏會在想什麽呢?


    想下一次怎麽給顏如玉一個驚喜?


    想跟顏如玉正式約會的場景?


    他會不會有那麽一瞬間,想起曆任前女友們?


    撞車的前一秒,李可樂視線突然上移,然後露出極為驚恐的表情。陸行舟沿著他的視線望去,看到的是……紅綠燈?


    “難道那一瞬間,紅綠燈上有什麽?”陸行舟嘀咕。


    顏如玉吃完冰棍,一抹嘴:“我上去看看。”說著,就往路燈杆上跳。


    陸行舟一把拽著她的後頸把人扯下來:“胡鬧,你想明天上頭條?‘妙齡少女當街爬燈杆,看呆司機引發連環事故’。”


    “不上去看怎麽知道紅綠燈上有什麽?”


    手機突然響起來。


    陸行舟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一個陌生的座機號碼,他疑惑地接起來:“喂?”


    石飲羽的聲音傳來:“吃午飯了嗎?”


    “嗯?”


    “我看你中午沒來吃飯。”


    “哦,”陸行舟沒心情跟他閑扯,簡短地說,“有正事嗎?我在忙,沒有正事就掛了。”


    石飲羽一頓:“是不是酒瓶俠的事?”


    “……你怎麽知道的?”


    “我聽小木頭說的,”石飲羽道,“李太太急急忙忙去醫院,說酒瓶俠出車禍了。”


    陸行舟:“嗯,是的,酒瓶俠從鳳尾螺離開,在田園大道和複興路的路口闖紅燈,撞在另一輛車上,幸虧兩輛車質量都好,沒出人命,不過酒瓶俠這會兒還昏迷沒醒呢。”


    “酒瓶俠身上福報很厚,應該沒事,你覺得這個車禍有問題?”


    “嗯。”陸行舟將李可樂撞車那一刻的驚恐表情描述了一下,說道,“我估計那一瞬間,紅綠燈上應該是有什麽,正想法子上去看看。”


    石飲羽道:“紅綠燈上如果真有什麽東西的話,所有人都能看見,卻唯獨酒瓶俠一個人有了大反應,說明那個東西當時隻有他自己看到了,應該是沒有形體的。”


    “沒有形體……鬼嗎?”陸行舟腦中浮現出一個名字,“安淚汐?”


    “如果看到安淚汐坐在紅綠燈上,那委實非常驚恐啊,”石飲羽道,“隻是安淚汐小姐明明對酒瓶俠沒有殺意,為什麽突然要害他出車禍?”


    “那就得找安淚汐小姐來問一問了。”


    掛斷電話,陸行舟琢磨片刻,問顏如玉:“都是女鬼,你能找到安淚汐嗎?”


    顏如玉嫌棄地看著他:“這是什麽邏輯,女鬼那麽多,我怎麽找她?要這麽說,都是男人,你能找到吳彥祖嗎?”


    陸行舟靈光一閃:“別說,我還真能找到。”


    顏如玉:“???”


    半天之後,搞明白陸行舟所謂的“吳彥祖”,顏如玉無語。


    “占驗派吳彥祖也是彥祖嘛。”陸行舟帶著顏如玉來到一個高檔酒店的大堂,見到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寒暄過後,對顏如玉道,“來介紹一下,這位大師是占驗派吳彥祖的師兄,占驗派吳孟達。”


    “……”占驗派吳孟達想掉頭就走。


    “孟達兄,這位女鬼是我的秘書,顏如玉小姐。”陸行舟繼續介紹。


    “顏秘書你好,我叫吳妄。”


    “對,是的,”陸行舟一本正經地補充,“姓吳名妄,字孟達。”


    吳妄:“沒有字。”


    “這不是重點。”


    “……”


    “占驗派是道術的一個流派,擅長奇門遁甲、六爻易占、推命堪輿……還繼承陰陽家術法,”陸行舟道,“他們的招魂術也是一大強項,經常幫助寡婦見死鬼老公,十分靈驗。”


    吳妄扶額:“被你這麽一說,我突然感覺自己的事業很猥瑣。”


    “我們運氣好,吳師兄最近在白鄴市雲遊,正好可以幫這個大忙,”陸行舟誠懇地說,“有什麽需要準備的,吳師兄盡管吩咐。”


    吳妄道:“我需要亡魂的生辰八字,和她生前接觸過的一點東西,衣服、手機、水杯……什麽都可以,越私密越好。”


    “比如原味內褲?”顏如玉問。


    吳妄:“如果這話不是從一位女士嘴裏說出來,我還以為誰在耍流氓。”


    顏如玉兩眼望天。


    陸行舟將一張卡片放到桌上:“這是亡魂的個人資料,裏麵有她的八字,她生前的東西……不知道這個行不行?”


    他手裏的是一張李可樂的照片。


    吳妄愣了一下:“用照片招魂?如果她生前接觸過這張照片的話,勉強可以一試,因為我要的其實是亡魂生前的氣息。”


    “不是照片,”陸行舟道,“是照片上的這個男人,亡魂生前用過。”


    吳妄:“……”


    “死後也用過。”陸行舟補充。


    吳妄明白過來:“鬼宴?”


    “不錯,亡魂生前跟這個男人有過一段情緣,死後念念不忘,還回來找他共度春宵,就在半個月前。”


    吳妄點頭:“可以,這個男人身上直接有亡魂死後的氣息,效果更好了。”


    陸行舟鬆了一口氣。


    三個人等天色黑下來,驅車去往醫院,李可樂已經醒了過來,正靠在媽媽懷裏喝粥,見到他們進來,直接略過陸行舟和吳妄,兩眼放光地看向顏如玉,喜出望外:“顏姐姐,你來看我啦!”


    顏如玉板著臉:“我們是來找安淚汐的。”


    一提起那個名字,李可樂猛地一縮,叫道:“安淚汐她想我死啊!我好好開著車,她從紅綠燈上就那麽撲了過來,我他媽腦子當時就炸了!”


    “果然是安淚汐……”陸行舟道,“我們打算把她找出來,問個究竟。”


    李太太問:“怎麽找?”


    陸行舟將吳妄推出來,介紹:“這位是占驗派大師,姓吳名妄字孟達……”


    吳妄:“沒有字。”


    “他精通招魂術,可以把安淚汐小姐的亡魂招出來,隻是需要借李大少的身體一用。”


    李太太一聽就皺眉,擔憂地問:“借可樂的身體?會不會有危險?萬一……萬一把安小姐招出來之後,她要殺我們可樂,那可怎麽辦?”


    “有我們組長在,李太太你就放心吧。”


    陸行舟將病房門窗都關緊,吳妄貼了一張符咒在門鎖上,防止外麵有人突然進來,回到床邊,在地上點燃五根白色蠟燭,拿出一隻毛筆,以蠟燭為頂點,畫了一個招魂陣。


    李可樂茫然地看著他們的動作,喃喃地問:“這樣就能把她招出來?這個毛筆不用蘸墨水就能寫的?”


    “哢噠”一聲,陸行舟將燈關上。


    病房中隻剩五根蠟燭照亮的光芒。


    顏如玉翹著二郎腿坐在床邊椅子上,陰桀地笑了一聲,將手機亮屏放在臉下,用瘮人的鬼音對李可樂道:“那個毛筆不用蘸墨水,蘸的是負心男人的心頭血,所以才能招出被男人辜負的女鬼呀……”


    “媽媽!”李可樂尖叫,“鬼啊!!!!!!”


    燈光大亮。


    陸行舟手放在電燈開關上,無奈地說:“顏如玉別趁機嚇他,把手機收起來,重來,我關燈了。”


    病房重新回到蠟燭的弱光中。


    吳妄擺好香案,盤腿坐在招魂陣前,雙手捏訣,放在唇邊,輕聲念咒。


    病房裏很安靜,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整個陰暗的空間內,隻有蠟燭上的火苗還在動著。


    吳妄保持著一個僵硬的坐姿,嘴唇幾乎不動,低沉的念咒聲在黑暗中極為陰森。


    李可樂驚恐地捂住嘴,他發現,這間病房裏明明有五個人,可牆上為什麽隻有三條影子?


    過了不知道多久,念咒聲停了下來,吳妄咦了一聲,疑惑地說:“有問題。”


    “不錯。”顏如玉附和。


    陸行舟:“什麽問題?”


    顏如玉看向陸行舟的方向,幽幽地問:“組長,你的影子呢?”


    “……哦,忘記了。”陸行舟一拍腦門,一個影子在自己身後的牆上出現。


    “你嚇死酒瓶俠了。”


    李可樂顫微微地問:“冒……冒昧地問一句,你們兩人……為什麽沒有影子?”


    “我們道行比較高,修行多年,影子這種東西就跟闌尾一樣,舍棄了。”陸行舟信口開河。


    “哦,原來如此。”李可樂放下心來。


    吳妄無語地說:“這是影子的問題嗎?你們沒有發現,亡魂根本沒有來嗎?”


    “可能你道行比較淺?”顏如玉揣測。


    吳妄:“……”


    “難道用酒瓶俠的身體不行?”陸行舟道,“可他半個月前剛和安淚汐小姐親密接觸過,應該有很強的氣息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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