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我又不是單身。


    情況特殊而已。


    “你別再跟我耍嘴皮子了,”工會主席擺擺手,“趕緊回去,一大早為個石飲羽跑來給我找氣受,有這時間,你八篇征文也寫出來了!”


    “什麽叫為個石飲羽給你找氣受?”


    “你摸著良心說,判官和攝政王來開會這種事,放在以前你會關心嗎?不就是石飲羽出獄了,你怕他們製定什麽不利於他的計劃嗎?”


    別說,這老頭雖然沒有頭發,眼睛還是挺犀利的。


    這大概就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吧。


    陸行舟沒說話,默認了他的推測。


    工會主席嫌棄地看著他的樣子,不情願道:“我實話告訴你吧,確實有點關係。”


    “嗯?”


    “歸墟要滿了。”


    陸行舟一驚,眾所周知,歸墟是魔物們靈魂消散的地方,其實最初,這裏是魔主的誕生地。


    世間的魔物,絕大多數曾是人、妖、鬼,因機緣巧合而入魔,可是魔主不同,魔主生來即是魔。


    魔主死後不入輪回,一旦死亡,瞬間釋放出的強烈能量會讓歸墟直接誕生出新的魔主,如同涅槃一般,循環往複。


    而自從冥府切斷了魔物的輪回,魔物死去之後,靈魂紛紛前往歸墟,在此處消散,能量日積月累,終於要達到極限了。


    工會主席道:“當年第六天城被攻破,除了逃脫的風部魁首和戰死的林部魁首,其他大魔,包括魔主,幾乎一網打盡,卻絕大多數都沒有判死刑,就是顧忌這個——以那些大魔的能量,會立刻填滿歸墟,催生出新的魔主。”


    陸行舟皺起眉頭:“昨晚他們開會,就是處理這個事情,判官肯定不會放開輪回,陰天子還沒醒,冥府不會吃這個虧的,他提出了什麽方案?”


    “變被動為主動……”


    陸行舟琢磨了一下這句話,心頭驀地一顫:“他要殺魔主?”


    “既然新魔主的誕生不可避免,那麽,與其麵對兩個魔主共存的棘手局麵,不如先下手為強,主動殺死魔主,催動新主誕生,然後囚禁新主。”


    陸行舟認真地思索著這個瘋狂方案的可行性,搖頭:“一旦新主誕生,世界各地的魔物都會自覺去守衛新主,想在這種情況下囚禁新主,必然要爆發戰爭,世間才和平了多長時間?又要起戰火?不好。妖界和人界一定不會同意這個方案。”


    “不錯,所以昨晚的談判算是失敗了。”工會主席十分惋惜地說,“最後隻訂下一個暫時的處理辦法。”


    “拖?”


    “對,冥府堅決不放魔物們去輪回,那陽間隻好減少魔物的死亡,把那些判死刑的魔物推遲行刑,具體推遲到什麽時候,誰也不知道。”


    從工會辦公室出來,陸行舟路過留置室,看到藏狐又趴在窗戶上叫罵,白靈犀已經很淡定了,在給荊叢打氣:“沒關係,再忍一忍吧,等你被槍斃就好了。”


    唔,現在這個情況,搞不好你靈魂都消散了,他也槍斃不了。


    陸行舟憂心忡忡,跟顏如玉提了一嘴這個事,顏如玉到底心大,聞言大咧咧道:“讓白靈犀進義軀好了,你看我,在義軀裏已經九年啦,靈魂倍兒棒,吃嘛嘛香。”


    “問題是荊叢的死刑隻是推遲,不是直接取消,到時候萬一高層們研究出對付歸墟的方法,一槍斃了荊叢,白靈犀怎麽辦?”


    “他要是願意的話,就從義軀裏出來,跟著他走唄,空下來的義軀還可以捐給公益組織做充氣娃娃……”


    “去你的!”


    歸墟這個事情讓人、妖兩界十分棘手,是判死刑也不好,不判死刑也不好,隻好施展拖字訣。


    這一拖不得了,藏狐每天定時定點去留置室罵荊叢,跟個鬧鍾一樣,不知什麽時候才能是個頭。


    值班人員不堪其擾,投訴書向雪花一樣飄向陸行舟,讓他趕緊把這個畜生弄走。


    陸行舟也冤啊,隻好一天三遍電話催任不仁,讓他趕緊來領走自家雜毛畜生,然後發現自己被他拉黑了。


    混蛋!遺棄寵物是犯法的!


    還是石飲羽有辦法:“讓白靈犀附在荊叢身體裏好了。”


    陸行舟眼眸驀地一沉:“什麽?”


    “白靈犀不會進義軀的,他那個義軀是荊叢用非法手段搞到的,他不可能進去,沒有肉體,他又沒辦法延緩能量的散失,那就靈魂附體啊,和荊叢共用一套身體,阿藏也不能再罵荊叢了不是?以後罵荊叢就是罵白靈犀,那他就消停了。”


    陸行舟一合計,覺得可行,於是就出現了藏狐天真爛漫地趴在荊叢的窗外撒嬌,撒著撒著抬爪抽了他一嘴巴的場景。


    “有意思,”陸行舟遠遠地看著,唏噓,“一個人的身體裏裝著兩個靈魂,真正重視他的人,是能夠分清的吧。”


    石飲羽笑道:“我也能分清。”


    “畢竟荊叢和白靈犀區別還是挺大的。”


    “陸行舟和修蛇的區別也很大。”


    陸行舟驀地一震,感覺後背噌地躥上一層冷氣,他咬了下舌尖,控製住表情,轉眼看向石飲羽,嘲道:“那天晚上,你去找阿曼,原來是為了這個事。”


    “我想知道你心底最期待或者最恐懼的事情,然後實現它,或者杜絕它。”


    “不勞你費心,幻境中的場景永遠不會出現。”陸行舟唇角勾起一絲殘忍而自得的笑意,他低頭,看著掌心憑空出現的雪白骨鞭,笑道,“因為這條毛毛蟲已經被我吞噬,連骨頭都做了我的武器,他翻不出天來。”


    第32章


    石飲羽和陸行舟一起倚在欄杆上, 聞言, 轉過頭看向他的側臉,突然發現自己很難說清究竟喜歡的是他俊美無儔的容顏, 還是這幅皮囊裏麵強大自信的靈魂。


    也許正是容顏和靈魂融合而出的獨一無二的這個人, 才讓自己情根深種, 即便承受尋常大魔所絕不可以承受的痛苦與屈辱,也要掙出一個新生, 來到他的身邊吧。


    陸行舟收起骨鞭, 突然發現他熾熱的目光,不由得心跳快了一拍, 不動聲色地瞥他一眼:“看什麽?”


    “看……”石飲羽有心說兩句俏皮話, 說看我的愛妻, 說看世間最好看的男人,說看一個集才華與美貌於一身的降魔師……話到舌尖又咽了下去,他在心裏想:我看的是我魔心之上唯一的信仰。


    石飲羽笑了笑,答非所問地說:“我覺得我特別幸運。”


    “幸運?”陸行舟詫異, 你看著自己的鐵手環再說一遍。


    “如果沒有遇到你, 我可能終其一生, 都是一個渾渾噩噩的魔物,可能會被降魔師誅殺,也可能會死於其他魔物之手,惡魔沒有信仰,無所畏懼,也死不足惜。”石飲羽笑道, “但是我有,可見我是多麽幸運。”


    陸行舟怔了怔,笑著嘀咕一句:“……傻話。”


    如果沒有遇到我,你可能根本不會入魔。


    走廊盡頭突然傳來一陣急雨般清脆的高跟鞋聲,二人抬頭,看到顏如玉夾著個文件夾,搖曳生姿地大步走過來,連衣裙的深v領口下,兩隻白兔搖擺、騰躍、呼之欲出。


    “組長!”顏如玉將一疊文件遞過來,“公安局轉了個案子過來,上麵讓咱們去低調處理一下。”


    “低調處理?”陸行舟接過文件,低頭一看,頓時樂了,“乖乖!”


    苦主是本市一個豪門的獨子,叫李可樂,孩子年紀小,難免愛玩,但是家教好,從來不出格,一般就是泡泡明星、打打遊戲,隔三差五帶一群富家子弟和主播明星為愛鼓掌。


    雖然父母都是知名實業家,但他最常上的還是娛樂版。


    為什麽找上特偵組呢,還要從一周前說起。


    李可樂有個前女友,是個小有名氣的網紅,標準蛇精臉的那種,分手挺長時間了,突然約他,說是朋友開了個新會所,邀請他去參加派對。


    兩人當初是和平分手,李少自認也沒虧待這女孩子,成年人嘛,分手還是炮友,於是欣然前往。


    那會所質量真好呀,少爺公主各個是一等一的出挑,又美又辣,玩得還刺激,李可樂大呼過癮,一直玩到精疲力盡,才隨便抱著個女孩子昏昏睡去。


    然後第二天,在一個墓園裏醒了過來。


    懷裏還抱著一根大腿骨。


    那地方說是墓園都對不起墓園這個名字,比亂葬崗好不了多少,到處都是低矮的墳塋,墓碑也都東倒西歪,不知道多少年沒有人來祭奠了,李可樂都不知道繁華的白鄴市怎麽還有這麽荒蠻的地方。


    他連忙扔了懷裏的大腿骨,連滾帶爬跑出墓園,看到自己那輛騷粉色的跑車停在墓園外麵,一個守墓老大爺正疑惑地圍著跑車轉。


    “滾開!”李可樂吼,哆嗦著爬到車上,油門一踩,衝回市區。


    這李可樂也是心大,雖然被嚇得屎尿屁都出來了,但一回到高樓林立的市中心,立刻就滿血複活了,覺得應該是前女友那幫王八蛋惡作劇吧,當時估計他們就躲在哪座墳後麵,看自己嚇尿的樣子開心呢。


    這麽一想,感覺前女友還挺可愛哈,李可樂翻著手機,尋思著再約她出來玩玩,畢竟那個滋味……嘿嘿嘿。


    手機裏沒有通話記錄。


    李可樂也沒多想,估計自己隨手刪了吧,於是很淡定地打電話給一個共同認識的朋友。


    “喂?李大少?怎麽想起人家了呀?”那人驚喜地撒嬌,“這麽長時間都不聯係人家,人家還以為你把人家忘了呢!”


    “你裝什麽裝?”李可樂沒好氣地打斷他,“昨天晚上你他媽還在用屁股剝核桃,以為我喝多了眼睛也瞎了嗎?”


    “……你在說什麽鬼故事?我昨晚拉肚子拉了一宿,在家哪兒都沒去。”


    “信你他媽才有鬼!”李可樂罵了一句,“別囉嗦,把安淚汐的電話號碼給我。”


    “誰?”


    “安淚汐!”


    “誰???”那邊聲音驟然拔高。


    李可樂被震得耳朵差點聾了,大罵:“你他媽要嚇死我?安淚汐!安淚汐!就是王秀梅!把電話號碼給我,我要約她。”


    “你他媽要嚇死我!!!”那人道,“我的大少爺,您現在要約她?那可不太好約啊。”


    李可樂聲音一沉:“媽的,她是不是又傍上誰了?”


    “這個應該……不太可能吧。”


    “那怎麽還不好約,我不信她還能拒絕我!”


    “確實不能拒絕你。”那人語氣十分飄忽地小聲說,“安淚汐,半年前已經死了呀。”


    李可樂頓了頓,懷疑自己耳朵出問題了,追問:“你說什麽?”


    “我說,安淚汐已經死了。”


    “……”李可樂眨巴眨巴眼睛,眼前浮現出昨天晚上兩人為愛鼓掌的場景,那腰、那腿、那屁股……場景一轉,變成荒蕪的亂葬崗。


    電話裏那個人絮絮叨叨地說著:“您怎麽突然現在想起找她了呀,都死半年了,哎,真是紅顏命薄呀,葬禮我們姐妹幾個都沒去,聽說走得冷冷清清……喂?李少?喂???”


    李可樂已經兩眼一翻,暈過去了。


    看完文件,陸行舟皺著眉頭道:“這不就是普通的鬼宴嗎?他前女友惦記他,回來找他敘敘舊,這是好事啊。”


    “就是!”石飲羽附和,“這麽好的前女友,偷著樂吧,還報警,不厚道!”


    陸行舟:“這種小事,燒兩道符水驅驅穢氣就夠了,他是第一次跟鬼做,體內沒有抗體,可能反應強烈一點,等多做幾次,建立免疫效應了,就可以好好享受了,平時還要多注意鍛煉身體。”


    顏如玉:“這貨一次就被嚇暈了,還多做幾次?要他的命吧。”


    石飲羽摸了摸下巴:“不過,這個李可樂,這個名字我怎麽好像在哪兒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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