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莫名有些心虛?


    “哎,你什麽時候來的?走路怎麽不出聲音的?”陸行舟先發製人。


    石飲羽神情有些微妙,對他挑了挑眉,輕飄飄地問:“你也可以喜歡女的?”


    陸行舟:“……”這該怎麽解釋?


    他張了張嘴,幾次想開口,都覺得會越抹越黑,掙紮半天,決定從宏觀大局上來解釋一下這個棘手的問題。


    “小石同誌,我覺得在感情生活中,男人女人都沒什麽……”


    “不可以。”石飲羽語氣十分淡定地說。


    陸行舟聲音戛然而止。


    他呆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石飲羽這是對上麵那個問題的自問自答,登時鬆了口氣,心裏卻騰起一種十分奇異的感覺,不知什麽原因的,心尖上就酥了一下。


    “你隻可以喜歡我。”石飲羽又說。


    陸行舟被他的直球打得張口結舌,強笑兩聲,幹巴巴道:“什麽可以不可以的,我現在隻想好好建設社會主義。”


    顏如玉:“???”


    三個人各懷鬼胎,站在空蕩蕩的大廳中冷場了,顏如玉被他們之間這詭異的氛圍瘮出一身雞皮疙瘩,剛要開口說兩句笑話。


    突然電梯叮地一聲打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局長帶著一大群高層幹部快步走出電梯,每個人都沒什麽表情,氣氛裏卻透著緊張。


    門外,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銀雲從黑夜中駛來,無聲地停在門口。


    一個牛頭怪從司機席上下來,撐開一柄黑色雨傘,拉開後座的車門。


    一隻皂靴從車內伸了出來,小腿包裹在黑色的綢褲中,筆挺而又細長。


    局長們理了理西裝領口,局促地低咳了一聲。


    一個白發的男人從車裏下來,他穿著一身黑衣,顯得人極為清瘦,在牛頭怪的護送下走上台階,和局長們一一握手,微笑著打過招呼,然後在大家的簇擁下走進鳳尾螺。


    陸行舟等人避讓不及,隻得站在路邊,假裝自己隻是個盆栽,還要擠出一臉假笑。


    “陸組長。”白發男人視線掃過來,對他一笑,眼睛在單片眼鏡後彎了起來,銀色眼鏡鏈微微晃動,折射著點點燈光。


    陸行舟被點了名,笑著走上前來,和他握手:“判官大人,好久不見。”


    “有九年了吧,”判官嘴角梨渦蕩漾,笑盈盈地說,“上次陸組長來我們冥府,還是為了一個欺妖霸鬼的暴力王八……”他目光在鏡片後掃過顏如玉,落在石飲羽臉上,一頓,“唔,也在呢……”


    石飲羽麵無表情道:“沒錯,我就是那個欺妖霸鬼的暴力王八蛋。”


    局長沒料到會有這一出,疑惑地問:“你們認識啊?”


    “那是當然,”判官越發笑靨如花,輕飄飄地說,“當年魁首大人砸我閻王殿的時候,局長您還沒考公務員呢。”


    局長:“……”


    “哈哈哈……”陸行舟幹笑,“判官大人真是快言快語。”


    目送局長等人簇擁著判官走進電梯,顏如玉才敢靠上前來:“判官怎麽突然來了?好久沒見判官了,還是那麽愛笑啊……”


    愛笑的男人心眼兒都不會太好,陸行舟心有戚戚地想。


    第30章


    目送判官進了電梯, 顏如玉饒有興趣地轉向石飲羽:“你居然砸過閻王殿?看不出來啊。”


    陸行舟嗤了一聲, 指著石飲羽嘲道:“這貨就是欺負陰天子沉睡不醒,閻王殿裏隻剩判官帶著一幫廢物點心, 才敢上門打砸搶, 他的行為擱在你們村裏, 就是地痞流氓欺負寡婦娘們,不要臉。”


    顏如玉驚呼:“乖乖, 這麽過分?”


    石飲羽被冤得恨不得衝到樓上去把判官抓過來跟他對質, 無奈道:“當時也是急了嘛。”


    顏如玉:“話說你這麽做是為了什麽啊?”


    “地痞流氓做壞事需要理由嗎?”陸行舟攤手。


    “看,又把自己摘出去了。”石飲羽道, “那時候我找不到他, 以為他輪回了, 就去閻王殿查詢他的轉世,結果判官基於狹隘的種族主義界際觀念,不但拒絕我,還對我冷嘲熱諷, 甚至指使牛頭馬麵使用暴力, 我一忍再忍, 直至忍無可忍,隻好正當防衛了一下。”


    陸行舟涼涼道:“你正當防衛的結果就是把閻王殿的屋頂給捅了個大窟窿。”


    “……”顏如玉驚愕地張大了嘴巴。


    陸行舟補充:“還把判官給掛在了房梁上。”


    “禽獸啊!!!”顏如玉感歎,“大哥永遠是大哥,真不愧是敢娶我們組長的男人。”


    陸行舟登時怒了:“什麽叫娶?兩個男人,分得清嫁娶嗎?”


    “為什麽會分不清?”顏如玉詫異地看著他,一臉“你怎麽跟個處男一樣”的奇怪表情, “都已經結婚了,誰是銀行卡、誰是atm機那不是顯而易見的嗎?”


    石飲羽不好意思地說:“那個……洞房那晚,我喝醉了來著,醉到不省人事,然後第二天,第六天城就被攻破了,再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顏如玉徹底服了,木然道:“洞房一杯酒,新娘兩行淚。”


    “誰他媽是新娘?”陸行舟炸毛。


    覺得跟這兩個人說話會拉低自己的檔次,陸行舟準備遠離他們,心想:一個嘴賤舌滑的暴力女金剛,一個欺負寡婦娘們的地痞流氓,兩個都十分低俗,還是顧曲好啊,長得好看,聲音好聽,茶藝還好,晚上沒事,去找顧曲喝茶。


    背後電梯叮了一聲,高層們急促的腳步聲再次出現,陸行舟疑惑地看過去,見到一輛低調的賓利雅致緩緩停在門口。


    車門打開,一個衣飾極度華貴的婦人走下車,她烏雲一般的發髻上帶滿了發飾,在夜色中璀璨奪目。


    “雍容……華貴……”顏如玉情不自禁地讚歎,眼睛都直了。


    陸行舟哼了一聲:“羨慕不來,那是妖界攝政王,妖界當局真正的實權者,她拔根腿毛都比你的腰粗。”


    “那她腿毛還挺細的哈。”顏如玉道,“攝政王的座駕好像沒有判官大人的高級啊,輸了輸了。”


    “判官那車都坐幾十年了,要不是趁晚上出來,人間都不給上路。”陸行舟指著門外那輛車,“而攝政王這車是專門定製的,加大車廂、防彈玻璃、密閉空間,這樣的車,她每個月換一輛,隔三差五還燒幾輛來祭天。”


    “什麽鬼?”


    陸行舟解釋道:“妖物們自古喜歡模仿人類,保留了很多人間早已擯棄多年的迷信思想,並且與時俱進,長時間不下雨就燒幾個人,車禍頻率高就燒幾輛車。”


    顏如玉想了想:“我聽說他們現在政局很亂……”


    “嘖,這位女同誌,你的想法很危險啊。”


    局長們和攝政王在門口簡單地執行過歡迎儀式,便急匆匆上了樓。


    “這到底是幹嘛呢?”陸行舟微微皺眉,“鬼、妖都來了,人間是不是也差不多了?”


    果然,沒幾分鍾,高層們又小跑著下來,把人界統治者給迎了上去。


    看著他們來來回回地折騰,顏如玉小聲吐槽:“我都替他們累了,哎,心疼。”


    陸行舟嗤道:“有什麽好心疼的?他們扣你獎金的時候可一點都不心疼。”


    “說得也是,我就是這麽隨口一說。”顏如玉道,“不過,不心疼他們難道我心疼那個什麽攝政王去嗎?組長,幹革命要有點階級性啊,自家領導還是要自家疼滴。”


    石飲羽默默在旁邊聽著,聞言,點讚:“顏秘書說得有理。”


    常言道,大會決定小事,小會決定大事,像這樣僅僅由各界實權者參與的碰頭會,決定的必然是驚天動地的大事。


    實權者們的會開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淩晨四點多,才在灰蒙蒙的薄霧中各自離開。


    陸行舟站在窗前,看著三輛車無聲地駛進夜色中,消失不見,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出了什麽事情,能將這個世界權利最大的三個人秘密集中到這裏?


    會不會和某人的提前出獄有關?


    突然,他耳朵一動,微微側過頭去,察覺到走廊裏有一絲行人走過而帶起的風聲。


    可能是隔壁同事起夜的聲音?


    不可能,正常行為不會刻意隱藏自己的腳步聲。


    陸行舟打開門,無聲無息地出了房間。


    如果此時有人在走廊裏,就可以看到他走路時沒有腳步的移動,借著淩晨微弱的月光,可以看到一條巨大的蛇尾的影子在他身後蜿蜒而過。


    前方是石飲羽。


    陸行舟眸光微沉,隱藏氣息,不遠不近地跟在他身後,直到看見他走到留置室附近,雙手捏訣,接著四麵結界在周圍豎了起來,將整個留置室和周圍環境完全隔絕開。


    石飲羽大搖大擺地走進去時,值班人員還在旁邊玩手機。


    陸行舟悄然跟過去,抬起手指,在是否要潛入結界的時候猶豫了一下——石飲羽被壓製了九成功力,然而自己仍沒有絕對不被發現的把握。


    留置室裏,阿曼正躺在床上,歡快地打著小呼嚕,突然一股強悍的魔息襲來,她渾身一顫,從夢境中驚醒,一睜眼,看到石飲羽站在床前。


    阿曼一驚,剛要坐起來,忽然發現四肢像灌了鉛似的,一動都不能動,她怒罵:“操你媽,你是不是想強奸我?”


    別說是她了,結界外的陸行舟也想罵這句話,這小魔物大半夜跑姑娘床前要幹什麽?還他媽按住了人家的手腳!!!


    他快要按捺不住焚燒一切的那落迦火了。


    石飲羽低頭看著阿曼,走廊外應急燈的微光從背後投來,他逆著光,臉隱在陰影中,看不清表情,隻有淡漠的聲音緩緩響起:“那天,陸行舟去茂林大廈,你用幻境偷襲了他。”


    “我隻是想給他個教訓,讓他別再查這件事情,”阿曼急促地辯解,“我沒有傷害他!”


    “就憑你,當然傷害不了他。”石飲羽勾起唇角陰冷地笑了一下,“本座隻想知道,當日他在幻境中,看到了什麽?”


    阿曼眼珠轉了轉:“這個事嘛……嗚呃!”


    一股極為危險的威壓出現,從每一個骨頭縫鑽進她的體內,仿佛化作極寒的鋼針,向她四肢百骸鑽去,與此同時,胸口仿佛被千噸重的巨石壓住,讓她拚盡全力,也喘不出一口氣來。


    “我說……我說……饒命……”


    石飲羽一揮手,疼痛和窒息一起消失。阿曼臉色蒼白,好像瞬間憔悴了二十歲,她大口喘息著,畏懼地看著石飲羽:“謝大人饒命……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說吧。”石飲羽淡淡地說。


    “那日,陸組長在幻境裏,看到了大人您……”


    石飲羽唇角浮起一絲笑意,眼神稍稍柔和了幾分。


    阿曼深吸一口氣,顫微微地繼續說:“和……和一個與陸組長一模一樣的男人。”


    “什麽?”


    “他管那個男人叫修蛇。”


    石飲羽冷漠的臉上第一次露出愕然的神情,他念了一遍那個名字:“修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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