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活見鬼,不鏽鋼碗居然也能碎,總務處從哪兒買的碗啊,這質量一定得回去找門兒……”


    話未說完,戛然而止,因為她看到石飲羽站起身,嘴裏說著“我吃完了,您繼續忙,我先回去了。”手裏把那個碎成兩半的不鏽鋼碗給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


    黃花菜看看石飲羽的背影,滿臉困惑,找根筷子戳了戳垃圾桶裏的破碗,感覺硬邦邦的,一點都沒有看起來的那麽軟啊。


    石飲羽換下工作服便往辦公區走去,一路上神態如常地和同事們打著招呼,看不出到底心裏是喜是悲。


    辦公區的工作氣氛比後勤緊張多了,此時還沒到上班時間,走廊裏的同事們卻都一臉嚴肅,連行走速度都比往常快了三分。


    石飲羽走到實驗室,門鎖著,他從門上的小窗戶往裏望去,裏麵一個人都沒有。


    他剛準備去陸行舟辦公室找他,就聽到樓上辦公室傳來一聲摔東西的巨響,陸行舟憤怒的聲音響起:“誰給你的膽子玩忽職守?你還敢說不是吃裏扒外?如果連這點工作都做不好,我看你就別做!”


    石飲羽心下一沉,轉身往樓上走去,走廊裏圍了不少人,他剛走到門口,就見到顏如玉急匆匆走過來:“我正要去找你。”


    “找我幹什麽?”


    “跟你說別過來了,”顏如玉低聲道,“頭骨碗丟了。”


    石飲羽吃了一驚:“這都可以?有內鬼?”


    顏如玉往後瞥了一眼,嗤道:“那麽大一隻呢。”


    石飲羽順著她的目光望去,見到一個肥頭大耳的禿頂男人,正在跟陸行舟對峙,好像對他一個小小的組長敢斥責自己感到非常不解。


    顏如玉解釋:“大秘的親戚。”


    “……”


    “雖然是個廢物,但平時也沒捅什麽簍子,大家還是願意給大秘這個麵子的,誰知道他能把頭骨碗給看丟了。”


    陸行舟氣得恨不得一把掐死那個管理員,在屋裏轉來轉去,指著他破口大罵。


    那個管理員還在不痛不癢地辯解:“我怎麽知道它會丟呢?難道它丟之前還會跟我打聲招呼不成?陸組長,你別再罵了,我祖宗十八代也是很無辜的。”


    陸行舟一把摘下配槍,扔給顏如玉,他怕自己氣急攻心,一槍崩了這貨。


    石飲羽壓低聲音問:“沒有監控嗎?”


    “你不了解我們的國情,”顏如玉無奈地說,“監控這種東西,什麽時候好,什麽時候壞,不都是有跡可循的嘛。”


    石飲羽剛要說話,突然覺察到不遠處有人在看自己,轉眼望去,看到一個不起眼的男人站在人群後,正向這邊看。


    那人見被石飲羽發現,立刻心虛地移開視線。


    石飲羽快步走過去。


    那人倉皇地將自己隱藏在人群中,掉頭往外走去,剛走兩步,突然發現石飲羽已經出現在自己麵前,登時一驚,差點原地蹦起來:“你你你……”


    石飲羽笑眯眯地看著他:“我怎麽了?”


    “沒什麽,”那人低下頭去,小聲道,“借過。”


    “不借。”


    “……”


    石飲羽這才認出來眼前這小子就是那天早上騎著共享單車去換輪胎的鋼牙仔:“是你啊,你鬼鬼祟祟躲在人群後麵幹什麽?怎麽比我還見不得人呢?”


    “沒……沒幹什麽。”


    “是你偷了頭骨碗?”


    “怎麽可能!”鋼牙仔被冤得頭發都快豎起來了。


    “那你心虛什麽?”


    “我……”鋼牙仔被他越逼越心虛,無意識回頭看了一眼。


    石飲羽抬眼往他身後看去,從這個角度,能看到顏如玉抱臂站在門口,穿了件裹身裙,雙s曲線,是挺好看的。


    這貨大嘴巴直接就問了出來:“你喜歡顏秘啊?”


    “不不不不……”鋼牙仔大吃一驚,連忙瘋狂搖頭,恨不得把鋼牙都搖飛出去。


    “那你盯著人家看什麽?這叫耍流氓,懂嗎?沒想到你一個根正苗紅的人類竟然跟我這個惡魔一樣低俗呀,我還是喜歡才盯著看,你居然不喜歡也要看。”


    “不是!”鋼牙仔急得臉色發白,“我是有事找顏秘。”


    “那你就去找呀。”


    “我……我……我不敢跟她說話。”


    “什麽?”


    “這個女人……”鋼牙仔低下頭,小聲囁嚅,“這個女人……太可怕了。”


    石飲羽嘀咕著你們人類真是不可理喻,喊來顏如玉:“鋼牙仔找你。”


    “他找我幹嘛?”


    “不知道,反正他說他不喜歡你。”


    “???”顏如玉尋思這什麽鬼話,到底是你有病還是鋼牙仔有病?


    陸行舟還在罵管理員,罵了半個多小時不帶休息的。


    石飲羽倒了杯茶水端過來:“潤潤嗓子。”


    “你怎麽來了?”陸行舟接過茶水喝了一口,溫的,遂一飲而盡,問,“顏如玉沒跟你說嗎?”


    “說了,但我已經來了,就沒走,要不要再喝一杯?”


    “要。”


    那管理員被陸行舟罵得憋屈,他是大秘親戚,全局的人都給三分薄麵,沒想到陸行舟居然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罵他,但話說回來,陸行舟再怎麽樣也是個小領導,真抹開了臉開罵,自己還說不出理去。


    然而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男人是誰?


    “哎,你是幹什麽的?”


    石飲羽正端著杯子往外走,聞言回頭,指了指自己:“我?”


    “對,就是你!你哪個科室的?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誰給你的權利隨便進進出出?”


    石飲羽忍不住笑了起來,剛要說話,就聽陸行舟冷聲道:“他是我的人,當然是我給的權利進進出出,倒是你自己還知道這是什麽地方?”


    “哎你……”管理員被嗆得直翻白眼。


    石飲羽轉身去接水,看著飲水機細細的小水流落在水杯裏,琢磨著陸行舟剛才的話,明知他是無心之言,卻還是忍不住嘿嘿直笑,甚至連清脆的水聲都覺得無比悅耳。


    等他回去,卻發現那個辦公室裏隻剩管理員一個人在懊惱地揪頭發。


    兩人大眼瞪小眼。


    管理員對外麵一指:“跟顏如玉走了,別問我去哪兒了,我也不知道。”


    “多謝。”


    石飲羽站在走廊裏思索片刻,往技術中心的方向走去,果然陸行舟和顏如玉都站在鋼牙仔的辦公桌邊。


    “我查了一下那層樓的監控,從大前天,也就是13號下午4點20分開始壞的。”鋼牙仔對著電腦屏幕,兩頰到耳朵尖帶著奇怪的紅色,紅得能滴出血來。


    他喘了口氣,繼續道:“所以我想如果是內鬼故意搞壞,應該是為了之後的什麽事情,就查了其他幾個攝像頭從13號下午到現在的記錄,本來也沒報什麽希望,結果在這裏看到……你們注意這個鏡子。”


    他將錄像暫停了一下,用鼠標在角落處畫了個紅圈,紅圈裏是兩個穿著工作裝的工人,抬著一麵鏡子路過。


    陸行舟道:“這邊是10樓?工會那層?”


    顏如玉眼觀鼻鼻觀心,甕聲甕氣:“那天咱們不是把黃皮子和鯡魚罐頭一起關衛生間了嗎?那畜生把罐頭打翻了,後來工會主席一進去就熏暈了來著。”


    “是有這麽回事。”


    “老菜幫子很快就醒了,”顏如玉一臉悲憫地說,“但那衛生間卻再也刷不幹淨了。”


    “……”


    “隻好把裏麵都拆了重新裝修,這個鏡子應該是工人拿過來還沒來得及裝的。”


    鋼牙仔繼續播放錄像,眾人看到隨著那兩個工人穿過走廊,他們手裏的鏡子中的倒影不斷變換。


    “看這裏。”他精準地暫停,將局部影像放大,在這個時間點,鏡子中竟赫然是物存室門口。


    一個人正從物存室裏出來,手裏拎著個牛皮紙袋,不知道裝了什麽。


    “如何能證明他紙袋裏裝的就是頭骨碗?”陸行舟問。


    鋼牙仔推了下眼鏡:“我證明不了,但我從沒在局裏見過這個人,隻能帶著惡意主觀揣測,他從物存室走出來是一件很可疑的事情。其實問一下管理員就可以,他有沒有接待過這樣一個人,我想,管理員是不敢承認的。”


    陸行舟輕輕笑起來,拍了拍鋼牙仔的肩膀:“你立了大功。”


    鋼牙仔赧然:“我的這點主觀猜測,有用嗎?”


    陸行舟指了下時間:“顏如玉,開動你的小腦筋回憶一下,14號上午十點,也就是前天,有什麽外人來局裏?”


    顏如玉一拍腦門:“那個理事長!”


    “我本來以為他真的是來找局長澄清逐鹿之夜的,”陸行舟淡淡地說,“沒想到他膽子大到這種程度,竟然敢在計生總局內部偷東西。”


    第19章


    幾個人一齊將目光投向陸行舟。


    看得陸行舟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狐疑地問:“你們看我做什麽?”


    “組長,”顏如玉語重心長地說,“局長在多次會議上,一再重申,我們叫世界物種統計監督管理與生態文明建設總局,可以簡稱物生總局、統建總局、監設總局,但絕對不叫計生總局,我們不賣避孕套,也不賣接種環。”


    鋼牙仔小聲道:“那個叫節育環。”


    “閉嘴。”


    “我愛叫什麽就叫什麽,局長有意見讓他來找我。”陸行舟沒好氣地說,心想一個個都是什麽鬼注意力,這樣的隊伍簡直沒法帶!


    一陣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來。


    顏如玉道:“你電話。”


    “哦!”鋼牙仔手忙腳亂地找出手機,在屏幕上劃了兩下,解釋道,“是鬧鈴,我把它關了。”


    顏如玉看一眼腕表,牙尖嘴利地擠對他:“這個點兒設鬧鈴?你午睡睡到下午兩點?技術中心的小日子這麽悠閑嗎?我都想轉組了。”


    “不是午睡,”鋼牙仔很不好意思地說,“是……是到時間搶優惠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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