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雪瑩本能地再一次討厭起男人來,她的冷漠再一次被阿蒙查覺到了。費小姐這幾天心情很不順哪,她是不是被哪一個男人算計了?阿蒙問吳心。


    誰也別想把她算計了,吳心說,你以為我們女人是那麽好欺負的?告訴你,小心著點兒!


    前些天還好好的,你們女人怎麽說變就變,真可怕,阿蒙不知何時已點燃了一根煙,一邊吐著煙圈,一邊嘿嘿地笑,我那個搞醫的朋友,現在還耍單身呢。得了,就沖費小姐這脾氣,這架式,我還是歇菜吧。


    費雪瑩想了很長時間,終於還是決定,撥通了一個號碼,電話那邊的男聲再熟悉不過了,是w。飛雪的電話讓w吃驚不小,他流暢而深沉的男中音,也變得有些結結巴巴起來,你,你找我,有什麽事情啊?費雪瑩一字一句地把想了好久的話說給w聽,你還想不想見我,這個星期六我有時間。她仔細聆聽著w的喘息聲。我有一些事情要講給你聽。


    飛雪,你看,這周……偏趕上我有事情。要不,下個周六或周日吧。我很抱歉。工作上的事,我不好推託的。


    那好吧,如果沒有什麽意外,我等你的電話。費雪瑩又隨便說了些別的什麽,就把電話掛斷了。她攤開日記本,把想到的話一股腦地傾吐出來,她盡量不要滑落的淚水落到日記本的頁麵上。不知不覺,她已經寫了整整三個小時,寫了整整七頁,在第七頁的最末尾,她寫著這樣兩句話,我不能讓他靠近我,我隻想證明w的真實性,我隻想知道,在這世間到底有沒有愛存在。


    第六章(下)


    更新時間2009-8-14 11:02:34字數:14410徐姐臉上的笑從進門開始就一直持續著,作為出租房間的主人,她對費雪瑩的態度似乎太過親昵了。徐姐頭一次來收取預交的房租時,態度可沒這麽好,費雪瑩擔心,徐姐想在她們的租期未到時,趕她們走。


    費雪瑩剛一露出懷疑的神情,徐姐就微笑著轉移了話題。和你同住的吳心不在嗎?她在一家聲迅台兼職,昨晚值夜班,大概快回來了吧。費雪瑩回答道。徐姐突然很專注地看了她兩眼,口氣還是那麽和善。小費呀,我沒記錯的話,你今年該有三十歲了吧?是虛歲,虛歲三十。費雪瑩言不由衷地說。還是一個人吧?怎麽沒有交男朋友?徐姐問。費雪瑩找不到更合適的理由來回答她,隻好低下頭去不停地咬著下嘴唇。你的條件挺好,我看也別太挑剔了。不是大姐說你,三十歲了,也老大不小的了,找一個先處著唄。


    費雪瑩搖頭,她覺得徐姐很討厭,她一下子清楚了徐姐的用意。大姐我二十二歲結的婚,現在大兒子也三十好幾了。我們那些人跟你們想的不一樣,就知道圍著孩子和老頭子轉。唉,我倒是想問問你,你想找個啥樣的?費雪瑩站起身來去倒水,她自己並不渴,她希望能拖延點時間,她希望吳心能早一點回來。徐姐又說了些不明不白的話,最後,她表明了本意。大姐也沒別的意思,想給你介紹個男朋友呢。


    費雪瑩收住對徐姐的厭惡,本能地想知道徐姐說的是誰。她閃躲的眼神,表明了一切。說來這個人你也認識,比你大上幾歲,在政府機關工作。費雪瑩立刻猜出,徐姐說的一定是她的大兒子,那個在政府機關工作,年過而立,說話總是嗑嗑絆絆的,好像是一位專開小號車的司機。她一邊想著,一邊不由自主地端起茶杯喝了兩口。徐姐臉上的笑還在僵持著,大姐也不是外人,就明說了吧。這個人就是你九樓的鄰居,他叫鄭文,在質量監督局工作,是個處長,年齡比你大十歲。雖然經歷過婚姻,但早就解體了,而且沒有孩子。人,你是見過的,誠實,穩重,生活態度端正,做事很有分寸。現在一個人住海溫斯公寓一套雙居室的住房,物質條件不是滿不錯的勒。費雪瑩端起茶杯,咕咚咕咚,弄出很響的喝水聲。你覺得這個鄭文怎麽樣啊?徐姐還在說。


    沒什麽感覺,我現在不想找男朋友。費雪瑩說。徐姐僵持的笑容忽然不見了。這個受人之託,代人受過的角色實在不好扮演。她直起身子,隨便在房間裏遛了遛,這房子裏,就你和吳心兩個人住嗎?她的話既像是暗示,又像是嘲諷。費雪瑩幹脆地說,是的,當然是。她不想給女房主留下在這間房子裏,什麽樣人都可以隨便出入,甚至留宿於此的印象。她和吳心不是做那種工作的。她們的錢做得很幹淨。正當徐姐無話可說,拔腿要走時,房門被敲響了。徐姐搶先一步打開房門,麵前居然站著一個麵露兇相的男人。費雪瑩很是奇怪,她從來沒有見過阿蒙竟是這樣一副怪異的神情。你怎麽了阿蒙?她問。在徐姐轉身離去的一瞬間,她聽見阿蒙說,這個小丫頭,她把我給耍了。


    阿蒙的講述聽上去並不像是杜撰的。他說起吳心在聲迅台的工作,簡直有點咬牙切齒了。跟歌廳小姐,洗桑拿的小姐有什麽區別?陪這個聊,陪那個聊,我看就是精神病!阿蒙的憤怒最後都集中到一個叫王朝的人身上,顯然王朝是吳心在聲迅台的一個固定的話友。他給吳心打電話的時間累積在一起,少說也有幾千分鍾了。照時計算,扔在這上麵的電話費,少說也有幾千塊錢。按照工作製度,吳心她們這些做聲迅台的小姐是不應該隨隨便便去會見話友的。但是王朝除外,王朝幾次三番地想見吳心,吳心一再地推託,她還象徵性地徵求阿蒙的意見,阿蒙自然反感,雖然他自己也是打聲迅台跟吳心認識的,但他對同性參與者沒有任何好感。他主觀地認為,所有參與聲迅台的男人,都是精神壓抑形的施虐狂。吳心做什麽,他自然有權幹涉,但吳心真正做了什麽,他也沒什麽辦法,他們畢竟隻是名義上的朋友。昨天晚上,她根本沒上班,她去見那個叫王朝的人了。我是從她們台裏另一個人那裏知道的。你想一想,她沒有去值夜班,而且一宿也沒有回海溫斯公寓。阿蒙極度痛苦地抱住自己的腦袋,語氣也有些變了。她是個女孩,怎麽做事不考慮些後果……費雪瑩茫茫然地聽著,她心裏既沒有對吳心過分的擔心,也沒有為阿蒙多餘的感動。她隻是在越來越清晰地描摹著一個人的影像,那個人就是九樓的鄭文。如果不是徐姐出來牽線,也許是鄭文自己,想來鄭文也不是那種讓人十分厭惡的人。當她再次向一臉木然的阿蒙看去時,仿佛在欣賞一個怪異的木偶,她想,這就是男人麽?他們真有意思。她又想,那個w,她即將見麵的w會是什麽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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