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聽說段嵐能走到現在的位置,有一半是靠攀附付晨的,你沒發現段嵐出道以來接的戲都和付晨有關聯嗎?我記得先前有一位記者就發文說了這個大家都知道的事實,最後莫名其妙就被隱藏起來了,你說這……”


    “好了你們不要在這樣公共場合聊這些,小心被有心人聽了去。”


    聲音相繼遠去,許笑薇盯著手裏杯子的紋理出了神。段嵐從大一第一次見到付晨起,就喜歡上了他,在魚龍混雜的娛樂圈裏,段嵐也把付晨當作了最重要的人,畢竟她是因為他才進的娛樂圈。


    最重要的人。


    許笑薇冷笑起來,最重要這三個字到底還是敵不過現實。曾幾何時,段嵐也挽著她手臂對她說,“你是我這輩子最重要的朋友。”


    “這位漂亮的小姐姐怎麽一個人站在這發呆?”


    身後響起一道帶著笑意的聲線,許笑薇抬頭,就看見一個戴著深灰色麵具的男人站在她麵前,男人一身深灰色西服,一手插褲袋,另一手捏著酒杯,在許笑薇詢問前,先自我介紹道:“你好,我叫江盛,江晉的哥哥。”


    江晉從不向外透露自己家裏的人或事,所以當許笑薇聽見對方自稱是江晉的哥哥時,許笑薇先是詫異,將信將疑地看著他。


    江盛露在麵具下的眉眼有幾分與江晉相似,他笑著問她,“你就是那個被我弟護的好好的女人?”


    許笑薇:“嗯?”


    江盛抿一口酒,知道許笑薇不相信自己,還跟許笑薇說了許多有關江晉的事,末了,補充了一句:“這個世上,我猜不會有人敢冒充江晉的哥哥。”


    許笑薇這才卸下了猜疑和防備心,但麵對江盛遞來的酒,許笑薇依然持自己的態度,“不好意思,不勝酒力,我以果汁代酒吧。”


    江盛說不介意,與她碰杯後淺酌一口後,才說:“看來我那老弟把你培養的很好,圈內人心複雜,不亂喝別人的酒這點的確該保持。”


    話鋒募得一轉,江盛問許笑薇,“剛才我看見你和剛才的女人好像發生了點衝突,是發生了什麽事嗎?”


    許笑薇聽言眉間微微一動,“沒事。”


    江盛臉上笑意流轉,“有需要的話可以來找我。我弟是個工作狂可能會顧及不到你的感受,你看來了舞會也都在談公事……不過你能住進他家我倒是挺好奇的,你們是男女朋友嗎?”


    許笑薇偶然聽王姨說過江晉和爸爸關係不太融洽的事,生怕江盛誤會了他們的關係把這件事告知江爸爸,許笑薇下意識的想要否認,可她剛搖頭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被一道低沉森冷的聲音打斷。


    “關你什麽事。”


    聲線落入耳畔,許笑薇循聲看去,江晉已經在不知什麽時候走到她身旁,周身壓著一股銳利的氣息,直視江盛的眸子像蘊著火似的,兩人對視的無形中,已經生出了□□味。


    江盛表情掩藏在麵具下令人捉摸不透,眼裏似笑非笑的盯著江晉,話語一如既往的慵懶,“老弟你這麽緊張做什麽,我不過是想了解一下我未來的弟媳而已。”


    江晉冷笑,“你配嗎?”


    江盛把酒杯裏的紅酒一飲而盡,而後放下杯子,輕倚在桌子邊沿,“你怎麽能這麽說話呢,按輩分算起來我還比你大,你理應叫我一聲哥哥,那我這個哥哥關心一下弟弟還有什麽配不配的問題嗎?”


    江盛說話時故意將‘比你大’三個字咬的特別重,像是無聲的在提醒江晉,他比他大,比他還要早出生。


    這個事實無時無刻都在警醒著江晉,自己的父親是怎麽背叛母親又間接將她害死的。江晉聽了麵沉如霜,暗壓了下嘴角,“關心麽?那我是不是也該關心一下,聽聞你剛投下的電影最後沒能做成虧損了近千萬,需要我再助你一份力嗎?”


    江盛擁有江氏集團某家子公司以來,商場上處處和江晉作對,不知從哪聽說江晉要投資一部電影,江盛出了高十倍的價格搶了過來,最終卻因為導演劇本演員等各方麵,進行到一半中途夭折,盛世集團也因此虧損了近千萬,江燁知道這件事後把江盛狠狠批了一頓,並且暫時免去他執行董事長的職位。


    江盛後來知道這是江晉的陰謀氣的不行,這下被江晉突然點到這件事,他臉上的笑意微微斂了斂,“都說人但凡有了想要保護的東西就等於有了軟肋,”


    不經意的停頓一下,江盛目光平靜地從許笑薇臉上劃過,“那我祝我的弟弟能早日找到屬於你的幸福。”


    江晉不屑地扯了下嘴角,“你敢動她一根汗毛,我讓整個盛世集團陪你受苦。”


    語畢,主持人正在告知大家舞會開始,江晉說完隻留下一抹深不可測的笑給江盛,帶著許笑薇離開了。


    舞會開始,輕緩旋律徐徐引出,江晉帶著許笑薇滑入舞池,周圍人們也都同自己的舞伴貼近身子起舞,江晉輕握著許笑薇的手,見她難得的全程沒說話,他看了她許久,掐準音樂帶著她轉身,讓她順勢落在他手臂上。


    江晉低眸看她驚慌失措的眼睛,削薄的唇抿出一道不明顯的弧,“想問什麽?”


    說完,江晉把她扶起來,收緊了許笑薇腰肢,兩人身體幾乎貼在一起,隨後跟著旋律左左右右踩節拍,許笑薇手搭在他肩上,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他,“問了又沒用。”


    江晉輕挑眉梢,“哦?”


    記得有一次,江晉也是讓她有話就問出來,許笑薇問他為什麽會一個人住在外麵不回家,後者當即沒有給予回答,不留一句話就走了。


    所以從那之後,許笑薇就知道不管她有多好奇,江晉都不會違背自己的意願說出來。或者換句話說,她了解到的江晉,根本就是他想讓她看到的一麵,並不是完全的他。


    許笑薇把上次的事說出來,語氣帶著她未察覺到的埋怨,江晉聽了眼眸一深,“許笑薇,你這麽迫切的想要了解我,會讓我誤會的。”


    許笑薇沒明白,“我沒有在調查你,你不要誤會……”


    江晉:“……閉嘴吧你”


    麵對許笑薇微微愣神,一臉無辜的表情,江晉都特別想拆開她的腦袋看看裏麵裝的到底是什麽零件,怎麽會糊塗的這麽徹底。


    許笑薇見江晉突然間冷下去的表情,小心翼翼的問他,“我說錯什麽了嗎?”


    舞曲正好結束,江晉淡淡地瞥她一眼,“段嵐在那,如果你的表現讓我滿意,我就告訴你你想知道的事情。”


    離開前,他又補充了一句:“拿出你的氣勢來,我不希望我花了這麽多錢到頭來卻培養了一個柔弱無能的人,放開膽子去做你想做的事,後果我會扛。”


    許笑薇短促地低笑了下,“那我可以理解為,不論我做了什麽事你都會給我撐腰的意思嗎?”


    “可以。”


    作者有話要說:  江晉:是我表達的太過含蓄?


    ——


    感謝“聆尋”投的手榴彈麽麽~


    第14章


    月朗星稀的夜,微風輕撫樹梢,天空繁星點點,顆顆像亮麗的鑽石,散落在深藍色的天際。


    舞會進行到一半,許笑薇便上了大廈頂層,瑞峰大廈高達40樓,許笑薇隻身站在那,寒風從肌膚撫過,像一個帶著刺的冰娃娃在輕撫著她,涼意刺骨。


    她卻像絲毫感覺不到寒風的侵略,兩手抱臂站在邊緣近處,許笑薇把高跟鞋脫了放在一邊,及腳踝的裙擺被風喚起搖曳,她低眼看著大廈外人來人往,忽然憶起方才和江晉的對話。


    “那我可以理解為,不論我做了什麽事你都會給我撐腰的意思嗎?”


    “可以。”


    活了二十餘年,許笑薇除了被父親護著之外,再也沒遇到如父親一般無條件支持、保護自己的人。


    江晉對於許笑薇來說,是朋友,更是恩人。重回娛樂圈她處處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被狗仔捕風捉影拍到對‘星光’有影響的新聞,生怕間接害了江晉。


    但她從來沒有奢求過江晉會給她這麽多,甚至還對她說“做你想做的,後果我會扛”,這句話就像一記鳴鍾敲響,在許笑薇心房蕩起餘音繞梁的聲音,許久都消散不去。


    此時,天台又多了一個人,段嵐踩著高跟鞋噠噠噠走向許笑薇,停步在她身後時,“許笑薇,我找你有事。”


    段嵐的出現在許笑薇意料之中,她上來前特意找付晨隨便聊了會兒,果不其然,段嵐就跟著她上來了。


    許笑薇站在那,頭也不回,聲音如出穀的黃鶯清靈,“說。”


    “作為你曾經的好朋友,我勸你還是退出娛樂圈,如果你想要錢的話,我可以給你。”


    耳畔落入段嵐篤定的語調,許笑薇聽在耳朵覺得諷刺的很,她轉過身,抬了抬眉梢,“你這是勸告還是警告?”


    頓了頓,許笑薇臉龐帶笑的看她,“如果我說不呢。”


    段嵐舞會開始前已經讓助理送了一套新禮服過來,與麵具配套同為粉色,儼然像從天而降的天使,說話時因許笑薇漫不經心的態度而端凝著五官,“那就別怪我不念昔日情分。”


    許笑薇聽了仰頭大笑,等她笑夠了,邁步到段嵐麵前,“這位小姐,六年前籌劃車禍的時候您有念我們昔日的情分嗎?現在你跟我說這樣的話,就不怕老天報應?”


    許笑薇此時身上戾氣太強,饒是段嵐也被她如猛獸般的瞳孔嚇的往後退去一步,但段嵐是個好演員,她將所有的恐懼迅速斂於眼底,抬了抬下巴直視許笑薇,“我不管你身後的金主是誰,但你覺得他會接受一個有黑曆史的你嗎?別傻了,如果你不聽我的話,那麽你在鄉下的媽媽……”


    “啪——”


    話音未落,清脆的巴掌聲接而替代,段嵐歪著臉站在那,瞪圓的眼睛充滿著不可思議,捂著臉瞪著許笑薇卻說不出一句話。


    許笑薇毫不懼怕的與她對視,眸光清冷的有些薄涼,“但凡你敢有這樣的念頭,你試試,是你先讓我痛苦,還是我先讓你陣亡。”


    段嵐自小養尊處優,父母親甚至遠房親戚待她都如掌上明珠,許笑薇的一記耳光打在她臉上,迅速起了紅印,段嵐頓時惱羞成怒,直直撲向許笑薇就說要把她推下去。


    許笑薇身後是沒有護欄的邊緣,冷風打在她luo露的背上,她忽的嘶笑起來,在段嵐撲上來之前躲開了她的攻擊,順勢將段嵐從邊緣拉回來。


    許笑薇沒有給段嵐喘息的機會,還沒站穩就準準掐住了對方脖子,眼眸微眯,像極了被吵醒的雄獅,憤怒又幾近瘋狂,“你當我還是六年前任憑宰割的許笑薇嗎?”


    說話時,許笑薇抓住段嵐的脖子將她往天台邊推去,“你說如果我現在把你從這推下去,明日的新聞會不會怎麽樣?”


    段嵐被嚇的臉色刷白,兩手用力試圖想掰開許笑薇的五指,奈何許笑薇稍稍收緊力道,她就被掐住動彈不了,“你,你放開我……我,我被推下去了……你也不會好過的……”


    許笑薇嗤笑,“我這次回來找你,就沒想過完好無損。不過,”


    許笑薇再次用了幾分力道,抬手扯下段嵐臉上的麵具攥在手裏,“你放心,我不會這麽快便宜你的,你也不用這麽著急,當初你送我的禮有多大,如今我就會贈還給你多大。”


    語畢,許笑薇把她甩開,自己後退兩步站在邊沿上張開雙臂,“來,剛剛不是想推我下去嗎,我現在給你機會,但是……你有膽嗎?”


    正好從側邊吹來一陣狂風,打在樹枝上引出唰唰唰的聲音,許笑薇兩手張開站在那,雙目像是一灘湧動的湖水,紅唇上揚的弧度恰好,像似那天邊的曼珠沙華花瓣,冷豔又觸目。狂風吹動許笑薇長發及裙擺隨風搖曳,她就站在那,好像風再大一些就會將她吹下去一般。


    段嵐在舞會上喝了不少酒,此時已是微醺狀態,加上剛才被許笑薇的舉動嚇的不輕,現在撞見許笑薇嘴角的笑容,心裏窒了下,喉嚨像被千萬根針紮住令她說不出一個字。


    許笑薇站了片刻,才重新走到段嵐麵前,她歪著頭玩弄了會兒手裏的粉色麵具,唇角笑意漸濃,“勸你,不要試圖去吵醒一隻睡著的貓,因為你不知道它被吵醒後的憤怒是否亞於一頭雄獅。”微頓,她抬目看向她,眼尾向上挑,“我不怕死,希望你也不要怕,遊戲我們要慢慢玩才有意思。”


    話音剛落,許笑薇將手裏的粉色麵具扔到她懷裏,越過她離去時,冷著語調扔下了一句:“你不配使用粉色的東西。”


    直到許笑薇重新穿上高跟鞋離去,腳步聲遠離了天台,段嵐才無力的癱倒在地上,披在後肩的長發被風胡亂的吹著,不少貼在了臉上,銀白色月光打在她四周,令她顯得愈加狼狽不堪。


    許笑薇離去的腳步太快,也沒注意到天台門後藏身的男人。


    男人此時站立於門口,雙眸像沉在水潭之下黑寶石一樣,暗湧著萬分情緒看著段嵐頹然的身影。


    ——


    許笑薇下樓時,舞會已經結束。


    她剛到一樓就收到了吳安全的短信,告知她車子的精準位置。


    回家的路途中,江晉幾乎全程閉眼假寐,許笑薇好幾次偷瞄他都能看見對方緊蹙的眉頭。


    異常寂靜的車廂裏,許笑薇內心還在好奇江晉答應她的事,但由於氣氛較微妙,她選擇了閉口不提。


    舞會開始到一半,吳安全就被江晉call過來接他,所以剛才許笑薇上天台後江晉發生了什麽,他全程目睹,為了不讓大boss把怒火發泄在自己身上,吳安全選擇做一個沒有存在感的司機。


    車廂內沒有開燈,窗外掠過的霓虹燈匆匆在江晉臉上閃過,他不知在尋思什麽,板著臉,天生一副君臨天下王者氣勢,五官仿佛是用大理石雕刻出來,棱角線條分明,緊抿著沒有弧度的唇不自覺的給人一種壓迫感。


    許笑薇不知第幾次偷覷江晉,竟然神不知鬼不覺的把手移到他輕蹙的眉頭上,試圖想幫他撫平一些。


    許笑薇微涼的指尖觸碰到江晉,對方眉宇間的褶皺痕跡明顯加深了些,頃刻間,許笑薇的手腕被他大力禁錮住,江晉那兩隻像海波一樣蔚藍的眼眸似燃燒著蕩動的火焰,灼灼地燒進了許笑薇眼底。


    前方車子突然刹車,吳安全在保持微弱距離下猛地踩下刹車,許笑薇沒坐穩往前座倒去,被江晉快一步攬住後腰。


    許笑薇整個人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壓在江晉身上,一手輕扶他肩頭,雙目圓睜,渾身就像受到了電擊一般完全怔楞在那。


    兩人對視了半響,江晉低沉的嗓音才在她耳畔徐徐炸開。


    “許笑薇,我生氣了。”


    作者有話要說:  許笑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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