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嘀咕,“跟她一比,我們兩人顯得沒心沒肺的。”


    張采萱笑了笑,“日子總要往下過嘛。”就算是秦肅凜前些日子一直沒消息,她也將家中打理的井井有條,這個世上,不是指著誰才能活下去的。


    四月初二,李香香成親。


    李香香的婚事,由李氏一手操辦,定的是張采萱一個隔房的堂弟,年前的時候定下的。除了李香香來的那天,張采萱後來也碰上過她兩回,這個姑娘給人感覺很精明,很多好奇心,還有點口無遮攔,天真爛漫的樣子。


    張采萱到的時候,李家院子裏還算熱鬧,不過也沒有太多人。現在村裏兩家結親,都默認在男方家吃飯,大部分的人應該都去了那邊。


    不過這邊也還是要收賀禮的。


    張采萱帶著驕陽,抱琴最近經常和她一起,今天也不例外。時隔幾年,張采萱和他們家如今相處冷淡,並沒有比村裏人熟稔。


    放下賀禮,她就盤算著意思一下看看李香香,然後就和抱琴一起去李香香夫家,那邊熱鬧,認識的人多,隨便找個地方坐了不會尷尬。


    而張家,張采萱一進門,好些人有意無意掃過她和抱琴,一是她們倆如今都隻帶著孩子在家,村裏這樣的很少,除了再有一個錦娘,就剩下她們倆了。抱琴好歹有爹娘,無論親不親,總是一家人。張采萱就不同了,她孤身一人,和最親的大伯關係冷淡,往後出了事都沒個幫忙的。


    眾人都用餘光掃她,看向她拎著的籃子也滿是好奇,不知道她送的賀禮多不多,如果她不傻,這一次就該趁著這個機會多送些,往後和張全富一家來往就順理成章地多起來了。


    張采萱隱約猜到了村裏這些婦人的想法,她們倒不是有什麽壞心思,隻是習慣了好奇,找些茶餘飯後的談資。


    她和抱琴進門去時,李氏正抓著李香香的手,滿臉不舍,跟嫁閨女似的,眼眶紅紅,殷殷囑咐,“他們家兩兄弟,你是小的那個,往後多看著你大嫂,她怎麽做你就怎麽做……好好過日子,進通是個老實的,姑母不會害你……”


    看到張采萱進來,李氏擦擦眼睛,“采萱來了。”又回過頭去跟李香香道,“喚采萱姐姐。”


    李香香嘴甜,今天還上了妝,看起來頗為嬌俏,笑意盈盈喚道:“采萱姐姐。”


    張采萱點點頭,找了椅子坐下,餘光看到一旁粘著大紅喜字的一堆東西,這個就是嫁妝了。


    李香香見她看過去,不好意思道,“姑母她非要給我備。我娘當初送我來時就說了,我們家不要聘禮,也沒有嫁妝,姑母看不過去,從去年就開始準備了。”


    語氣裏滿是高興,還帶著點炫耀。


    張采萱不想聽了,立時起身,“抱琴,我們走,去進通家中,一會兒接親過後該要吃飯了。”


    李香香急了,忙道:“別,采萱姐姐,你剛來怎麽就要走?我說錯話了嗎?”


    張采萱回頭,“你沒錯,是我有些急。大喜的日子,你開開心心的啊。”


    說完就走。


    外頭吳氏看到她們出來,有些奇怪,“采萱,你這麽快就出來了?”


    張采萱點頭道,“嗯,我想早點回。”


    很快出了張家的院子,抱琴低聲道,“她什麽意思啊?”


    “還能有什麽意思,人家隻是小姑娘,她不懂嘛。”張采萱語氣裏帶著點諷刺的笑意,方才她要是真要計較,稍微反駁一下,肯定這番話就說出來了。


    抱琴啞然。


    仔細說起來李香香的話確實沒錯,姑母對她好,甚至是比她娘對她還要好。畢竟她娘嫁妝都不給她備 ,而這個姑母又給她備得太多。她有些苦惱。但是這話在張采萱麵前說,這怎麽聽,都覺得有點不對。


    當初張采萱成親,李氏送過來一床被子,其他就再沒了別的東西。本來張采萱和李香香都是李氏的侄女,但目前看來,顯然是李香香在李氏心目中的地位要高些。


    抱琴憤憤不平道,“當初賣了你才養活了一家人,怎麽算也應該你要親些,那份嫁妝應該給你備上才對。”


    張采萱清楚,她就是再嘴甜,李氏也不可能那樣給她備嫁妝,除非是當初她沒有鬧著要搬走,房子和地就這麽不要了全部給他們,那樣的話,說不準李氏也會幫她備一份厚重的嫁妝。


    張采萱也不是不平這個,隻是不喜歡李香香那種語氣,她分明就是告訴張采萱,李氏疼她。


    張采萱不需要李氏疼,但她也不喜歡聽別人在她麵前刻意說這種話。


    “走,吃過飯回家。”張采萱拉她一把,“別生氣了,我都不生氣。”


    張采萱確實沒生氣,她如今和張全富一家生疏至此想,其實她自己要占主要原因。李氏和她都不熟悉,更別提李香香這個李氏的侄女了,要不然她嫁到村裏,張采萱根本不認識她。


    如今村裏的席麵還是虎妞娘和村長媳婦掌廚,今天虎妞也去廚房幫她娘了,張采萱和抱琴坐在角落的一張桌子上,天氣暖和,就當曬太陽了,驕陽和嫣兒已經跑到另外一邊和那些孩子玩去了。


    這個時候已經快要開席,張采萱旁邊突然坐下了幾個人,她轉眼去看,是陳氏帶著兩個女兒。


    陳氏說起來是她長輩,張采萱看清是她後,含笑喚道:“嬸子。”


    陳氏笑了笑,有些羞澀,“采萱,過幾天就是我們家大丫的喜事,你可一定要早點來。”


    張采萱笑開,“當然。嬸子就是不說,我也會早些來的。”


    見張采萱態度和緩,她鬆了口氣,低聲道:“往後,大丫和滿樹還要勞煩你多擔待,他們要是哪點不對,你盡管說,大丫從小就勤快,閑不下來,你盡管使喚。”


    張采萱失笑,“我還要勞煩大丫陪陪我呢。”


    陳氏當然知道,陳滿樹和大丫的婚事之所以最先被張采萱提起,就是因為如今秦肅凜不在,陳滿樹再和張采萱那樣住,外人難免說閑話。


    當初張采萱和秦肅凜就是對門住著,但那是兩個院子。


    如今雖然也還是兩個院子,但外頭圈起來了,看起來就跟一戶人家一樣。最好的辦法就是,辭了陳滿樹,張全采萱一個人住。


    但是對張采萱來說不太可能,他們家那麽多暖房得有人照看,還有兔子草每日也要備不少。請人是一定要請的,而且還得是男人。


    請一對夫妻最好。陳滿樹和大丫成親後,就剛剛好了。


    飯菜很快上了桌,進通家的席麵一般,比去年劉家那個好了不知多少,別說時間久了記不住,今天還有人夾槍帶棒的說起劉家的席麵呢,劉承就站在一旁聽著,很快吃過飯就起身走了。


    劉承確實再沒有來招惹婉生了,不過他對媳婦也不好,盼娣嫁進去已經一年,還是一樣消瘦,根本就沒長個子,也沒有長胖。今天還沒有過來,事實上她平時根本不出門,村裏很少能看到她。


    張采萱吃過飯也回,和抱琴一起,不過兩人走得慢,走到村西時,看到楊璿兒一身鵝黃衣衫站在路旁,微微仰著頭,眼睛眯起,似乎在曬太陽,很愜意的樣子。


    張采萱又是好久沒有看到她,此時看到她,突然想起秦肅凜他們被抓走的事情不知道楊璿兒這個“先知”知不知道,如果她知道,那她是不是知道一些往後發生的事情?這可關乎秦肅凜的安危或者是他的命運。


    如果他們隻是村裏,張采萱有辦法過得好,知不知道都無所謂。但是秦肅凜去了軍營,她根本看不到人,想起他時除了擔憂還是擔憂,根本什麽都做不了。事實上她連秦肅凜一天要做些什麽都不知道,又怎麽會知道他有沒有危險。


    這麽想著,本來打算回家的張采萱腳下一轉,往抱琴家的方向去,楊璿兒就站在路旁。


    抱琴回身,看到跟上來,奇怪,“你不是要回家?”


    作者有話要說:  悠然正在車上,正暈車呢,碼字是不可能了。


    不知道幾點,12點應該沒有更新了。得等到明天下午到家之後才能寫了。所以,明天的三更不定時(很可能晚上才有。)也不知道幾點鍾才能到家,反正我盡快。


    悠然暈車是那種拿手機都累的,動都動不了,有東西掉地上都不敢撿,因為一動就要吐。不過隻要一下車,我就好了,真心神奇。


    大家晚上早點睡呀~


    ☆、第194章 第一百九十四章 試探


    聞言, 張采萱掃一眼嫣兒,笑道, “我帶驕陽去你們家再玩一會兒, 他累了回家好睡覺。”


    抱琴點頭,臉上滿是笑意,“剛才我就叫你去我家玩。”


    她們沒走幾步,就看到路旁的楊璿兒,一身衣衫空蕩蕩的,似乎又瘦了些。臉色呈不自然的蒼白, 顯然還在病中。


    眼看著就要走到楊璿兒身後, 張采萱問道,“抱琴, 這一次你給塗良帶了衣衫嗎?他們現在大概也用不上外衫了, 可能這是唯一的好處了。”


    提起塗良,抱琴歎口氣,“帶了。但我可不想他給我省什麽布料,還是待在家裏最好。去了那裏,我看是危險的得很,一不小心,小命都要沒有了。”


    聽到兩人說話的聲音,楊璿兒回過頭來,笑著打招呼,“采萱,抱琴, 你們從村裏來嗎?”


    張采萱頓住腳步,笑著道:“楊姑娘,好久沒看到你了。是病了嗎?”


    楊璿兒點點頭,“近日天氣變化快,著涼得了風寒,老大夫說養養就好了。”


    張采萱不意外楊璿兒對她的和顏悅色,她這個人 ,很會處理人際關係。一開始她搬到村裏來的時候,可是和村裏的大部分人都認識了的,而且眾人對她的觀感還都不錯。隻是後來出了進義的事情,被劉氏那麽鬧了幾場,雖然有她無償教眾人暖房,但是村裏人對她已經有了隔閡了。


    說起無償教眾人做暖房子這件事情,時隔幾年,好多人都覺得並不算是什麽大事。畢竟現在人人都會,手藝也就不稀奇了。可以說,還記得楊璿兒拿出暖房的法子的人根本不多。


    張采萱含笑詢問,“最近村裏發生了好多事情。楊姑娘都知道嗎?”


    楊璿兒笑了笑,“我都知道,隻是我知道的時候,已經全部人都知道了。觀魚聽到消息,會回來告訴我。”


    她看向張采萱,頗有深意道:“他們也實在是運氣不好,剛好撞上去。不過,凡是都是禍福相依,你們還是放寬心才好。”


    張采萱隱隱放下了心。她既然說禍福相依,又說秦肅凜運氣不好才被抓,如果被抓是禍,禍福相依的話,那接下來就是福了。她不想要什麽福氣,隻要秦肅凜當兵不會有危險就好了。


    張采萱得了這句話,心裏微微一鬆,正高興呢,邊上的抱琴臉色一板,“楊姑娘,你慢慢散步,我們回家了。”


    說完,拉了一把張采萱,走得遠了,冷笑一聲道,“站著說話不腰疼,什麽禍福相依?去當兵還有福氣的?我看她不隻是身子上病,腦子也有點病。正常人怎麽會這麽講話?”


    張采萱啞然,她知道一些內情,楊璿兒既然敢這麽講,那事情大概就是真的,而且她那話確實有安慰人的意思。


    不過落到不知情的人耳中,那番話就實在是不中聽。哪有人這麽勸人的?人家都被抓去當兵服勞役了,她這邊還說什麽禍福相依。


    張采萱難得的想要替楊璿兒解釋一下,道:“她也是好意嘛,勸我們放寬心呢。”


    抱琴冷哼一聲,“就算是有福氣,我也希望塗良老老實實在家幹活,日子不必太好,能飽肚子就好了,要什麽福氣?我是個丫鬟,福氣大了,怕是要受不住。”


    這個是氣話,也是實話。


    張采萱本就是找的借口,到了抱琴家中,兩孩子在一起玩兒,不久張采萱就告辭。


    她牽著驕陽慢悠悠回家時,看到楊璿兒還在路旁,算起來她已經二十多歲了,卻還是沒有定下親事。不過她平時根本不出門,村裏人也沒有人惦記她的婚事。就算是有人惦記,她傳出的消息都是在閉門養病,莊戶人家,可沒有人願意娶個病懨懨的媳婦回來,尤其現在缺醫少藥的時候。


    還是那句話,她不出門,看到她的人少,久而久之,大部分的人都忘記了她了,也就沒有關於她的流言。


    這一次,楊璿兒率先跟她打招呼,“采萱,這麽快就要回家?”


    張采萱點頭,淺笑道,“驕陽該睡覺了,要是耽擱了,他夜裏也會睡不好。”


    楊璿兒的目光落到一胖旁的驕陽身上,含笑道,“孩子很可愛。”


    張采萱笑了笑不答,腳下不慢,繼續往家去。


    都走了好幾步了。突然聽到後頭楊璿兒喚她,“采萱。”


    張采萱疑惑回頭,就聽她頗有深意道:“方才抱琴是不是生氣了?”


    張采萱隨口就答,“沒有。她生什麽氣?”


    楊璿兒淺淡的笑意不變,“她應該是生氣了,你是不是也覺得我胡說八道?”


    張采萱心裏一動,她當然知道楊璿兒方才那番話不是胡說八道,但不能讓人看出來,這件事情她連秦肅凜都沒說,不過他似乎看出來了一些楊璿兒的不同,偶爾也跟她說起過。


    還有她自己,要說秦肅凜和她朝夕相處看不出她的不同,她自己都不相信。但張采萱確實主動沒有說過自己的不同是因為什麽,秦肅凜也不問……張采萱連秦肅凜都沒說,當然就更不可能讓楊璿兒知道了。


    張采萱適時露出些一言難盡的神情,帶著淡淡怒氣,“楊姑娘以後說話還是注意一些,我和抱琴不計較,不代表村裏那些人不計較,要是他們知道被抓走在你口中還是好事,隻怕是不能甘休。”


    楊璿兒麵色微微一變,看到張采萱篤定的神情,莫名就覺得大熱的天裏愣是脊背上爬上一層寒意。


    原先她一搬進來時,經營的人際關係很不錯,起碼村裏的婦人看到她,就沒有不打招呼的。對她都沒有惡感,但是自從進義出事,劉氏來鬧過一場之後。好多人對她都不冷不熱,她算是知道了,當下對於女子名聲的嚴苛。


    如果如張采萱所說一般,再有劉氏那樣的人來鬧一次,她這輩子大概也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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