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采萱一路上沉默,聽著周圍各人的猜測,氣氛凝滯。今天去的那些人,全部都是家中的壯勞力,如秦肅凜,還有塗良,還有麥生這樣的,基本上算是家中的頂梁柱了,怎麽也得想辦法把人救出來。


    錦娘一直緊緊靠著張采萱走,兩人離得近,還能聽得到她時不時抽噎的聲音。


    聽著那樣的聲音,張采萱的眼眶也有些酸澀,喉嚨發緊。


    “關我們什麽事?我們倒是想要安生過日子,可是那些劫匪不讓,難道我們還不能還手?白白被打死才行?什麽道理嘛?”虎妞娘越說越怒,一群人隻聽得到腳步聲,都沉默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我發現大家很會猜劇情啊,好幾次被你們猜中了qaq抱緊我的小被子


    ☆、第189章 第一百八十九章


    眾人生氣之餘, 隻覺得前路一片昏暗, 看不到希望。就如他們現在走的這條路般, 不知道下一腳會踩到什麽, 不過好歹知道這是一條坦途,再崎嶇也會不到哪裏去,大不了摔一跤。但是秦肅凜他們……他們這一去, 怎麽才能回來呢?


    氣氛越發凝滯, 黑暗中眾人隻看得到舉到頭頂的火把,看不到眾人的臉。周圍婦人低低的啜泣聲漸漸地越來越大,有人哭出聲來。張采萱的眼眶也開始發熱,努力眨下泛起的淚意。秦肅凜, 到底要怎樣他才能回來呢?


    不隻是張采萱這麽想, 一起來的所有人都有這個疑問。


    壓抑的哭聲伴隨著沉重的腳步, 隻覺得很快就到了村口。他們回來的路上大半的心思都放在了被抓走的那些人身上, 少有人注意道路兩旁的林子。好在沒有人突然跳出來, 興許, 今天那些衙差將劫匪抓完了, 也或者是他們也被震懾了。


    這幾年來,歡喜鎮上都是亂糟糟的,光天化日之下搶劫, 勒索,強勢乞討,還有就是這種蹲在路旁專門等著村裏人出來打劫的。發生得那麽頻繁,但是一直不見有人管, 村裏人先還期待著官兵會過來管管,好歹抓幾個。


    但是一直都沒,除了譚歸將人帶走幾次,其餘就真的是任由他們自生自滅。


    如今好不容易開始管了,誰知道村裏人就這麽撞了上去,真心是流年不利。


    秦肅凜他們是村民,可不是外頭那些來的流民。就是不知道朝廷的態度和經手的人對他們的看法了。


    不過無論如何,打架是事實。在z朝廷看來,他們也鬧事了的。


    進了村子,這麽晚了也還有人等在村口。縮在原先看門的那個房子裏,看到他們回來,十幾個人一下子擠了出來,問道,“如何?”


    找了半晌,沒找到早上去的那些人。有些失望。眾人七嘴八舌,“如何?找到沒有?”


    村長歎口氣,將事情原原本本說了,聽到的人麵色都難看起來。被官兵抓走,甚至是已經離開歡喜鎮了,這上哪裏去找?


    說句實在的,想求人都沒地方去求。他們這些人除了交稅糧,還有就是張采萱他們村西量地界,才能看得到衙差,給人感覺他們都很嚴肅很凶。更別提官兵了,看起來比衙差更多了幾分肅穆與威嚴,氣勢上衙差也根本比不上官兵。


    衙差最多就是告知村長事情,送些公文,更厲害一些就是拿人了。官兵那可是沾了人命的。


    再說了,真正能夠做主讓他們回來的人,也未必就看得上青山村眾人舉家之力籌備的謝禮。


    眾人聽了,一時間不知道是被抓到土匪窩好還是被官兵帶走好。好些人覺得還是被抓到土匪窩好,起碼還能想辦法救回來。要銀子要糧,無論哪種,人家有要的東西,人就能夠回來。


    村長語氣沉重的說完,歎口氣道:“事情就是這樣,今天天色晚了,都留在這裏不好,你們都回,回去歇歇,明天白天再商量。”


    虎妞也在那些等著的人中,胡徹和秦肅凜的關係一直不錯,今天還搭了他馬車去鎮上,也是沒有回來。此時虎妞眼眶紅紅,仔細詢問完了她娘,眼淚已經忍不住往下掉了。


    虎妞娘伸手幫她擦了擦,“別哭,不會有事的,先回去睡。”


    又拜托看向一旁等著虎妞的張采萱,“采萱,你們一起回,走慢點,小心摔跤。”


    張采萱點點頭,伸手去拉虎妞,“回,明天還得早起呢。”


    虎妞一路哭著和她一起往村西去,顧棋不緊不慢的走在兩人不遠處避嫌,他也是過來打探消息的,顧書可是和他們一起不見了的。至於劉家和胡家的人,還在村裏說話不肯回來。


    張采萱直接送著虎妞到了家,因為她要去抱琴家中接驕陽,要路過虎妞家門口。抱琴的家,離兩邊的人家都有段距離,張采萱一個人走在路上,路旁的蟋蟀聲和風聲襯得周圍越發寂靜。她不怕,卻覺得有點冷,這幾年她習慣了秦肅凜的照顧,習慣了和他互相扶持理解,更重要的是,此時她心裏沉甸甸的,深深呼吸好幾次,還是一樣沉重,秦肅凜比她自己以為的還要重要。


    不知道……都城那邊關押犯人的牢房會不會私設刑法?


    律法上是不能的,但也是先斬後奏一說,真要是被打了也隻能自認倒黴。很快到了抱琴家門口,張采萱收起亂七八糟的心思,緩了緩臉上的麵色,驕陽還小,不能嚇著了他。


    抱琴開門很快,幾乎是她這邊一敲門裏麵就跑出來開了。


    抱琴一開門就問,“采萱,他們回來了嗎?”


    待看到門口隻有張采萱一個人時,臉上的失望幾乎掩飾不住。“快進來,驕陽已經睡著了。”


    驕陽好好的,這麽想著。張采萱心定了定,抬步進門,低聲跟她說起鎮上的事情。她說得言簡意賅,幾句話說完,抱琴有些愣,“被抓走了?”


    張采萱點頭,“鎮上那人是這麽說的。”


    事實上他們也沒遇上別的人,急忙忙就回來了。不過那人做那生意,迎來送往的,也不會隨便騙人。


    “那我們怎麽辦?”抱琴茫然。


    說實話,張采萱也不知道他已經好久沒有去都城了。就是鎮上,她都不經常去,又哪裏知道能怎麽辦。


    張采萱問道,“驕陽呢,我先帶驕陽回去睡了。”


    抱琴指指隔壁,“都在裏麵睡著,我做了飯菜,你先吃些,回去洗漱就睡下。”


    張采萱也不拒絕,她鍋中熱著的飯菜,可能早已經涼了,此時已經是深夜,她也沒心思做飯吃。


    抱琴去廚房拿飯菜,張采萱跟著她一起,抱琴見了,忙道:“驕陽晚上的時候要找你,我哄著他吃了一碗飯,後來和嫣兒兩人晚了會兒就睡著了。”


    張采萱沒興致做飯,也根本吃不下,勉強啃了一個饅頭,起身去抱驕陽。


    驕陽已經睡得很熟了,昏黃的燭火下小臉上紅撲撲的,抱琴見了,勸道,“不如你也在這邊睡?反正塗良不在,我一個人有點害怕。”


    張采萱搖頭拒絕,接過抱琴遞過來的小被子,將他裹好,道:“我回家去,家中還要人看著呢。”


    抱琴也不勉強,送她到了門口,語氣蕭瑟,又問,“采萱,我們怎麽辦呢?”


    張采萱回了家,打開院子門,除了她手中的火把,一片黑暗,她累得喘氣,驕陽趴在她肩膀上,她一隻手抱著,一隻手還得打著火把,她的火把根本沒有舉起,隻是拎在手上。


    摸黑將驕陽放上床,他有些不安的動了動,張采萱輕拍幾下,又出門去滅了方才就這麽扔在院子裏空曠處的火把。


    然後又去廚房燒水洗漱,現在夜裏寒意重,用涼水很可能會著涼,因為她心裏那隱秘的懷疑,她如今可不能生病。


    等她洗漱完,才去床上躺下,腿有些酸,脖子也累,她伸伸懶腰,隻覺得臉上有些熱,伸手一摸,入手一片水漬,她愣了下,苦笑了笑,閉上眼睛睡去,卻根本睡不著,外頭蒙蒙亮了,她才勉強睡去。


    翌日早上,張采萱還未睜開眼睛,就聽到驕陽脆生生道,“娘,爹呢?”


    張采萱心裏又沉重起來,麵上卻笑著道:“爹爹昨天沒能回來,再等等他就回來了。”


    驕陽點頭,張采萱起身,“娘去給你做飯吃好不好?”


    聽到吃飯,驕陽就忘記了他爹了,跟在張采萱身後進了廚房,母子兩人一起吃了飯。張采萱就盤算著帶驕陽去村口。


    今天的村口,人更加多,不隻是昨天沒能回來的那些人的家人,還有普通的村民都到這邊來打探消息了。一片鬧哄哄的,好多人聚在一起議論紛紛。


    昨天沒去趕集的人隻覺得慶幸,還有人在那邊大談特談昨天如何的有預感不安全,忍住了沒有去鎮上,語氣裏的優越感撲麵而來。


    這邊的一群人麵色都不好看,村長沉著臉,道,“我想要去外頭打聽下消息,他們被抓到了哪裏?我們才好想辦法找人求情。我想過了,我們村的人打架都是被動,是有人搶劫我們才還手的,無論如何都應該從輕發落,再說,我們村每年交的稅糧不少,希望他們看在稅糧的份上讓他們回來種地……”


    村長說了許多,最後拍板,由他帶幾個人出去,不去鎮上,直接往都城去,押送那麽多人,路上總會有人看到的,先找到了人在哪邊再說。


    村裏人幾乎是六神無主,好些人見村長願意主動幫忙問,都紛紛拜托他。錢炎見狀,提議道:“爹,我帶著人去,要是你也被抓……”


    話沒說完,村長已經斥道:“胡說八道。”


    錢炎忙點頭,“是我胡說,不過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村長氣得咬牙,這混賬……不過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是真話。就他知道的,秦肅凜他們是絕對不會先出手打人的,肯定都是被搶之後才反擊。


    這事情根本說不準嘛,你不想打架人家要跟你打,最後兩邊都抓走,被搶的人太冤了好麽。


    他這邊村裏好多事情都指著他,確實不能出事。他也確實不能去。


    後來大家商議,由錢炎和帶著幾個人去打聽,先找到了蹤跡再說。餘下的人就留在村裏等消息,村長還囑咐眾人,“你們都別亂跑,外頭亂糟糟的,大家心裏得有數。”


    有那腦子反應快的,其實已經有不好的預感了,為什麽幾年不管的流民突然就要被抓住帶走了呢?甚至不分青紅皂白,連村民也帶。村民和流民基本上一眼就能分辨出。最大的區別就是,村民身上的衣衫哪怕是有補丁,也是洗得幹幹淨淨的,也沒有流民那種麵黃肌瘦。最要緊是精神氣,尤其是青山村的人,這幾年外頭雖苦,但是村裏這些人努力幹活,根本至於到餓肚子的地步。


    精神麵貌和外頭的流民大不一樣,更有顧書這樣一看就不是莊戶人家的。顧棋和錢炎帶著幾個人坐了馬車離開村子,村口眾人卻都沒有離開,似乎等在這裏,他們就會回來一般。


    張采萱也沒離開,今天的天氣暖和,剛好驕陽在這裏可以和那些小孩子玩,順便曬曬太陽。


    虎妞一直在哭。她娘都有些不耐煩了,勸道,“應該不會有事的,不就是打個架,說不準很快就能回來了。”


    其實,不隻是虎妞一個人哭,邊上還有好多婦人都在壓抑抽噎。情緒激動的已經在和那邊優越感爆棚的人吵起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十點,悠然頭疼,要過年了事情也多。


    ☆、第190章 第一百九十章 消息


    “你多能耐呀。不過是運氣好而已, 你以為他們被抓了你們日子就好過了?”全由媳婦怒瞪著那邊一人, 語氣毫不客氣。


    “實話實說嘛, 他們被抓我也擔心的, 要不然我到這裏來幹什麽?”那人笑嘻嘻的,絲毫不以為意。


    張采萱沒心思聽他們吵架,隻看著驕陽和村裏的小孩子跑鬧。似乎在發呆, 邊上抱琴低聲道, “采萱,我們就這麽幹等著嗎?”


    張采萱看一眼她微凸的小腹,皺眉道,“你這個樣子難道還想跑去找他們不成?”


    抱琴不置可否, 她還真有這個想法。


    張采萱眉心皺得更緊, “還是別了。別說遇上打劫的, 你如今這樣就是摔一跤也不得了。”


    抱琴歎口氣, “塗良不在, 我一點都不習慣。”


    “我也是。”張采萱的聲音很低, 幾不可聞。何止是不習慣, 家中少了一個人,她覺得很冷清,似乎有些冷。


    “他們會回來?”抱琴低低問。


    張采萱點頭, “一定會的。”


    當天他們在村口等到了下午,錢炎他們才回,眾人唰一下就圍了上去,“怎麽樣?他們到了哪裏?”


    錢炎和顧棋兩人坐在馬車前麵, 跳下馬車,道:“確實是出了歡喜鎮了,我們往都城那邊去問過,好幾個人都說有這回事,那天一起抓了五六十人。”


    “那他們去了哪裏?”張采萱忍不住問道。


    錢炎搖頭,“不知,我們再想要往前,剛好看到有人在打架。官兵很快出來帶走了他們,我們就不敢去了。”


    眾人默然。


    這麽說來,還好他們離得遠,要不然被當做那裏麵哪邊的同伴,豈不是有去無回?


    “如今怎麽辦?”虎妞娘急了,她兒子和女婿可都去了的。


    顧棋回身上了馬車,道:“我得先回去稟告公子,至於再去打探……隻能明天或者後天再去看看。”


    眾人鬆了口氣,顧棋願意去那去的人還能搭一下馬車,要不然隻能走路了。


    張采萱很是失望,不過她也知道沒那麽容易得到他們的消息,若是想要救出人來,更是難上加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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