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被抓住也隻是恐嚇一番,傻子才不來,萬一得手了,沒被抓住呢?


    張采萱更加沉默,就聽他繼續道:“還是修牆一勞永逸,村口以後還能像那城牆一樣留個門,凡是進出的人都問清楚了再放行。”當然,這些都還隻是假設,現在的村口還是敞著的。


    村口那邊開始輪值,五人一天,隻看著他們不讓他們偷懶,夜裏住到最後麵一排的破屋子裏,額……就是村長買下的那個。不過村裏那麽多人,暫時還輪不到村西這邊。事實上村長根本就沒排村西這邊幾戶人家,就像是秦肅凜說的,村西這邊離村子有段距離,萬一真的有人來搶,總會鬧出動靜。怎麽也搶不到這邊來。


    後來還是劉家和顧家去跟村長說了,這邊才排了上去,村西所有人家也輪值。


    這個時候,就是不分家的好處了,比如劉蘭芝堂叔家中,老老少少那麽多人,隻需要出一個人,而劉蘭芝自己家呢 ,李氏給幾個兒子分了家,如今他們要算六戶人家 ,得出六個人。李氏不滿,鬧了一通之後,勉強算是五戶人家。


    日子忙忙碌碌的過去,等輪到秦肅凜時,已經快要到五月,村口那邊的牆沒修多少,但是曬上的土磚在村口那邊擺了一大片,已經修出的院牆比院牆高些。


    秦肅凜和塗良還有顧書他們去了一天,回來後又繼續砍柴去了。


    五月的天氣暖和,外頭到了午後時日頭還有些烈,秦肅凜照舊每天都去後麵暖房忙過之後,如果張采萱這邊洗衣衫尿布沒空,他還會過來幫忙。


    天氣似乎恢複了,但是眾人也沒有人提出去鎮上,自從張麥生被打傷逃回來後,青山村幾乎與世隔絕一般。


    對了,再有就是村口的那些外人了。


    這天,外頭陽光明媚,已經吃完了早飯 ,今天秦肅凜去了西山上砍柴,他和塗良一起,想要走遠一些砍,帶了幹糧去,可能要下午才能回來。張采萱收拾了廚房,打掃了院子,還喂了驕陽吃了米糊,打算帶著他出門轉轉。


    剛好走到門口,就聽到敲門聲,她順手打開,就看到門口的張麥生和錦娘,兩人眉眼間都是壓抑的喜氣,又似乎有點愁有點糾結,張采萱看不明白,笑著問,“錦娘,你們有事?”


    錦娘點點頭,手扶上肚子,“我好像是有孕了。”


    張采萱驚訝,眼神一掃她小腹,似乎已經微突,“幾個月了?”


    錦娘搖頭,“不知,現在的情形,找不到大夫看,我也是這幾天才有所懷疑,大概……三四個月?”


    她語氣裏滿是不確定。


    張采萱啞然,不過錦娘嫁過來也沒個婆婆,連親近的長輩都沒有,至於娘家,現在的情形,她娘家可能已經幾個月沒有來往了。


    張采萱笑著問道: “那你找我是……”


    張麥生忙道:“我們想要來問問你,你家中有沒有安胎藥?可不可以讓給我們?”


    安胎藥倒是有,但是已經放了好久了,驕陽眼看著就要周歲,最少也放了一年多了。


    “有倒是有,隻是這藥也不能亂吃啊。”張采萱看向錦娘,“你身子不適嗎?”


    錦娘搖頭,“是麥生說,備在家中,安心一些。”


    張采萱失笑,“我這個藥已經放了好久了,不一定有效,再說,有孕的人,入口的東西一定要慎重,可不能亂吃……”


    錦娘有些急,打斷她道:“其實我來,是想要問問你,當初你有孕有些什麽奇怪的地方,因為我不確定我是不是有孕?如果可以去鎮上,自然是好找大夫,但是現在……”


    張采萱啞然,這她也不是大夫啊?


    錦娘似乎也知道這樣不靠譜,試探著道:“你隻說說你的情形就行,我看看能不能對上。”


    張采萱提議,“不如,你去問問李大娘?”


    好歹是穩婆,她應該知道?


    這村裏沒個大夫 ,確實不方便。有孕這種事情還能拖,真要是生病了才沒辦法。


    要是有大夫願意搬到青山村來住就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下午兩點,大家晚安,添個作話


    ☆、第132章 第一百三十二章 栽種


    張麥生聽了, 眼睛一亮,錦娘也有點蠢蠢欲動,不過還是忍住了,張采萱看她執意, 側身讓她進門。


    錦娘踏進門,張麥生卻死活不進,“我就在這裏等著她,不用進去。”


    張采萱也沒強求, 和錦娘進屋後說了些當初有孕時的情形,錦娘越聽越激動, 伸手扶著小腹,眼神裏滿是溫柔。


    張采萱抱著驕陽,他如今不願意坐在膝上, 非要下去扶著東西走路,錦娘看到後, 滿是驚訝, “呀, 他這眼看著就要會走了?”


    張采萱笑了笑, “還早呢, 不敢鬆手。”


    看到驕陽機靈的抓緊東西搖搖晃晃走路, 錦娘滿是新奇,又讚了幾句。


    等錦娘心滿意足的離開,和張麥生一起去找李穩婆。張采萱還是帶著驕陽出門去了,曬了一會兒太陽, 日頭大的時候帶著他回家午睡。


    不過,錦娘來要安胎藥,讓張采萱想起當初她五嫂也來買過,不過這麽久過去,也沒聽說張家有喜,看來真的是她自己說的,隻是以為,根本沒有孕,一場烏龍了。


    還是村裏沒有大夫鬧的。


    驕陽周歲那天 ,天氣很好,張采萱和秦肅凜商量過後,沒擺席麵,也沒請客人,隻在家中做了一桌飯菜,三人坐下好好大吃了一頓,甚至都沒抓周。


    秦肅凜在吃飯前還擺了香案,對著他爹的靈位說了驕陽滿周歲的事情。張采萱跪在一旁,秦肅凜似乎有些傷感,不過轉頭看到她們母子時,笑容綻開,眉眼輕鬆了些,方才的蕭瑟孤單都遠去了,他握住張采萱的手,“我還有你們。”


    張采萱回握住他的手,“我還有你們。”


    他們都是孤兒,不過都好運的擁有了彼此,互相依靠,互相溫暖。


    周歲嘛,總要抓周的。


    秦肅凜也不能免俗,還特意準備了算盤,不過是他刻出來的,勉強看得出來是個算盤的模樣,還有毛筆,這個也是他翻出來的,做的最好的,就是那把木刀了。


    桌子上一大堆東西,亂七八糟的什麽都有。


    張采萱也是無奈得很,手中端著一碗泡好的米糊,打算等他抓完給他吃,這會兒還有點燙。


    兩人站在桌前,把驕陽放在桌子上,張采萱邊用勺子攪著碗裏的米糊,邊興致勃勃的看。


    驕陽坐在桌上,先左右觀望過後,一眼看到了張采萱。


    ——手中的碗。


    他的眼神落在碗上,下一瞬手腳並用的爬了過來,身形還有些笨拙,朝著她伸出手。


    秦肅凜將毛筆遞給他,被他扔了,秦肅凜不甘心,又把邊上昨夜砍出來的一把木刀遞給他,驕陽不耐煩,接過扔到一邊,執著的看著張采萱手中的碗。


    張采萱:“……”兒子,沒想到你是個吃貨。


    抓周抓了一碗米糊,好在沒有請客人,要不然真就丟人丟大發了。


    秦肅凜麵色變幻,惡狠狠一把接過他,卻輕柔的點了點他的小鼻子,笑道:“其實,我們驕陽才是最聰明的,幹什麽也不比填飽肚子重要,對不對?”


    張采萱暗暗翻了個白眼,不想和他說話。


    驕陽自從生下來,還從未挨過打,小孩子嘛,夜裏總有鬧覺的時候,秦肅凜很有耐心,半夜爬起來滿屋子轉悠哄睡覺的時候都不少,一點不見他厭煩。照這樣勢頭下去,隻怕以後會寵出一個混世魔王來。張采萱暗暗打定主意,以後看著點。


    驕陽周歲,秦家沒有請客,村裏人都覺得正常,現在這種時候,肉菜都買不到,怎麽請客?當初村長嫁閨女,那席麵雖然有村長媳婦掌勺,卻也差了點。成親那是沒辦法,不能不辦,總不能悄摸的就成了親?周歲這種還是可以免的。


    村口那邊造土磚修牆,村西這邊虎妞家的新房子也沒落下,隻造兩間屋子,卻造了五間暖房。在六月初的時候完工,虎妞家搬家也沒有擺席,隻是有親近的人家自覺上門道謝,沒有以往搬家那麽熱鬧,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隨著房子落成,胡徹的婚期也定下了,就在六月底。


    胡徹的婚期沒到,村口那邊的牆修完了。


    一堵牆包圍了大半個村子,連接的兩邊都是山坡,也就是說,如果不從村口進,就隻能沿著牆走到最深處,剛好還都有光滑的石頭,想要從那裏進不比翻牆進來容易。


    而村口那邊,剛好就是秦肅凜說的那樣,留出來了一個門,僅能馬車進出。牆修完,那些人就真如村長說的那樣,把他們趕了出去。


    村口有牆之後,眾人夜裏也能睡得安生了。


    胡徹成親,虎妞娘特意上門來請,以示重視。


    張采萱正牽著驕陽走路呢,虎妞娘看到後頗為詫異,“剛滿周歲,你就教他走路了?”當下的孩子,一歲半會走,已經算是早的。


    張采萱笑了笑,“反正我閑來無事,他也喜歡走。”


    “虎妞的婚期定下了,就這個月二十八,你們可一定要早點來。”虎妞娘滿臉笑容,顯然對婚事很滿意。


    張采萱含笑點頭,“我們一定到,早就說過會送厚禮的。”


    虎妞娘忙拒絕,“不用不用,說起來你們還是胡徹的恩人,要不是你們,他如今還是個偷雞摸狗的小混混呢。哪能再收你們厚禮?”


    張采萱忙謙虛幾句。


    胡徹現在可不是他們家長工了,人家如今是虎妞娘的女婿。


    這邊事情說定,虎妞娘感歎道:“村口那邊的牆修好,村裏總算是可以放心了。要不然,那睡得沉的,夜裏有人摸到床前都不知道。”


    張采萱心裏一動,笑道:“有牆確實好了很多,但若是搭梯子,也可以進來。”


    虎妞娘歎息,“那也是沒辦法。難道那牆還能修到天上去?”


    張采萱笑了笑,道:“可以栽點刺藤……”


    虎妞娘眼睛一亮,“這也是個辦法,我不跟你說了,我找村長去。”


    她做事一貫風風火火,轉眼就已經跑出門去,大步回了村裏。


    張采萱微微放下了心,等到秋收過後,外麵的人,難保不會對青山村眾人的糧食起心思,牆外栽片刺藤,確實安心一些,最起碼他們搭不了梯子了。


    虎妞娘嫁閨女,席麵隻擺新房子這邊,並沒有和以往一樣擺兩家,隻虎妞去全喜家中,把胡徹接了過來,全程走路,虎妞娘不知從哪裏找來了鑼鼓,倒是頗為熱鬧。


    隻是席麵上的菜色差了些,桌上隻有三五盤菜,還都是青菜居多,隻偶爾看到裏麵有幾片肉,湯裏飄著蛋花。一人兩個饅頭,不過糊糊管夠。


    比起以前確實差了很多,但在現在已經是很難得的了。張采萱和秦肅凜說的送上厚禮,頭天就送來了五十斤糧食,真的可以說是很厚的禮,在現在這樣的情形下,送什麽也不如送糧食貼心。


    胡徹成親過後,村長找了眾人去村口說話,現在村口做了牆,從牆一進來就很大一塊寬敞的地方。眾人都站在那裏。


    村長說話,底下隻有幾人竊竊私語,還算安靜,張采萱也抱著驕陽來湊熱鬧。


    “村口做了牆,確實安全很多。但是,我們還應該栽點刺藤才安全。”村長背著手,朗聲道。


    底下頓時就有人反駁,“現在去挖,怕不是要被紮死,這麽熱也不一定種得活呀。”


    此話一出,頓時一片附和之聲,六月的刺藤,正是枝葉茂盛的時候,那玩意兒葉子上都是刺,碰都不能碰。而且後麵那句話也說得對,六月的陽光猛烈,搬了栽過來可能也會被曬死。最好的辦法就是和秦肅凜還有抱琴家一樣,挑在冬日裏種,刺藤沒發葉子出來,幹枯的那種,刺沒那麽多不說,還好養活。


    村長既然提議,就沒這麽容易打發。再說,無論說什麽事情都有人反駁,本就是正常的,更多的人還是讚同他的話的。


    村長看向跳得最凶的那人,張采萱也看了過去,無論在什麽地方,總有人喜歡找存在感,無論事情對不對,第一反應都是找出理由反駁。那人是村裏無賴張癩子,某種程度上來說,和孫氏有點像,無理攪三分。三十多歲了還沒能成親,此時見許多人暗地裏打量他,他不覺心虛,還洋洋得意,頗覺得自己有理,“萬一費了半天勁,種死了豈不是白費力氣?”


    村長掃他一眼後,看向眾人,“刺藤沒那麽容易死,大家也別怕被紮,再過兩三個月就要秋收,就怕那時候有人打我們村的主意。現在被紮,總好過那時候糧食被人搶走的好。”


    這話一出來,大部分人都沒反駁了,張癩子還在洋洋得意的反駁,“人家也不一定就來搶啊。”


    這話輕飄飄的。事實上,經過上一次的事情之後村裏的許多人都沒那麽天真了。摸進村裏打劫根本不是話本中的傳說,而是事實。那些人為了稅糧連官兵都敢殺,他們村還隻是平民百姓,殺起來豈不是更不怕。


    虎妞娘一家最是擁護村長,她是個嘴皮子利落的,也見不得有人在這時候鬧事。當下嘲諷道:“你當然不怕,就算是來了,你家除了人,也沒糧食讓人搶不是?就你這樣的,人家還怕搶回去還得倒貼糧食養著呢。”


    周圍頓時一陣哄笑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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