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黃就住在花牡丹的隔壁,秦遠記得顧青青曾說過,她和顧長黃發現花牡丹上吊的時候,顧長黃也很驚訝。


    很有可能花牡丹的死是個意外。以至於他們現在沒有辦法直接誣陷秦瓊,隻能用一封信來召喚花牡丹的父母來鬧事。


    秦遠讓秦瓊沉住氣,如果他被冤枉,早晚會被證實。


    秦瓊歎:“這叫我怎麽沉住氣,涇州的事我剛逃過一劫,現在又遇到這種事。”


    秦遠愣了下,恍然明白過來。


    “對,此案就是涇州案的後續。如果涇州案順利發生,長孫公真出了意外,你回京之後勢必會被問責。因為有人偽造密旨,你隻是在押送的途中間接令長孫公遇險,所以你罪不至死。但是如果在這節骨眼上發生花牡丹一案,聖人在痛失長孫公的情況下,很可能憑此為由立刻將你處刑。”


    秦瓊呆了,“這麽說徐安還有同夥?”


    “提審徐安。”秦遠立即下令。


    小吏忙來回複秦遠,徐安在兩柱香前已經被押往刑場,準備處死。


    “長孫公的命令,斬立決。”


    秦遠和秦瓊立刻騎馬前往刑場,剛好趕上士兵正在收屍。


    長孫無忌騎上馬正要走,瞧見他們二人來了,笑著招呼,告訴他們來晚了,錯過了徐安人頭落地的精彩一幕。


    “幹嘛這麽快就殺他?”秦遠質問長孫無忌。


    “這後續的事情都是我和溫彥博在處理。昨晚上審他的時候,你都懶得出現,現在卻忽然跑來質問我是什麽意思?”


    長孫無忌從發現徐安背叛自己那一刻開始,就恨不得把他剁成肉泥。忍到現在才弄死他,已經是他耐心極限了。


    “我那會兒是沒有疑問,現在有。”秦遠把秦瓊被告的事簡單講給了長孫無忌。


    “嘖嘖,還養外室婦。”長孫無忌用‘你真傻’的目光打量秦瓊,“我肯定幹不出這種事,要養就在後院光明正大地養,誰還能攔我不成。你這麽大的將軍,怎麽還跟房玄齡似得懼內?”


    “長孫公。”


    房玄齡站在長孫無忌身後的不遠處,喊了長孫無忌一聲。


    第35章 頭一次臊紅臉


    長孫無忌怔了怔, 哈哈笑了兩聲,才尷尬地回頭。竟然沒有幻聽, 房玄齡就站在他身後。


    “你怎麽……來了?”


    “路過, 見你們在這就想湊個熱鬧, 果然沒白來。”房玄齡話中有話, 別有意味地看一眼長孫無忌。


    平常天不怕地不怕的長孫無忌, 此刻不敢回看房玄齡,眼睛故意往秦遠身上瞟。他岔開話題,問秦遠來找自己有什麽事。


    秦遠笑道:“下官此來是想找徐安,奈何人已經死了,那下官就不叨擾長孫公和房仆射了。”


    秦遠行禮後,就躥上馬, 告辭了。


    秦瓊更不敢摻和這倆人的事, 趕緊跟著秦遠走了。


    長孫無忌嗬嗬哈哈哼哼地跟房玄齡笑了幾聲,感慨自己還有公務要忙, 就跟房玄齡告辭。


    “長孫公背後說完人就跑,可不是君子之舉。”房玄齡悠悠道。


    長孫無忌走出兩步後,轉身對房玄齡道:“你就是懼內!不然上次聖人賞你兩個美人,你怎麽不敢要,給退回去了?”


    “色字頭上一把刀, 聰明人懂得時刻提防, 以免耽誤正事。我連聖人賞賜的美人都可以拒絕, 說明我在‘色’上懂得節製。長孫公該以我為榜樣, 而不是拿這種事背地裏跟人嘲笑我。”房玄齡雖然是個斯文人, 但他也不好惹。今天長孫無忌若不跟道歉,他絕不罷休。


    “就一句話,你至於麽?”長孫無忌可沒有跟人道歉的習慣。


    “好。”房玄齡挑了下眉,扯起嘴角,勉強地對長孫無忌假笑一下,轉身走了。


    長孫無忌以為房玄齡意識到敵不過自己,知難而退了,得意地上馬,打道回府。


    ……


    秦遠回到雍州府後,令顧青青竭力回憶所有見到秦瓊日子。


    “把你大概記得的日子都說出來。”


    “我想想,花牡丹是在八個月前的二十八那天搬來,當時秦將軍就跟他一起。然後有一次的十五,我要去道觀上香……對了,是四個月前的十五,我見他來過一次。再就是見到秦將軍麵容的那一天,好像是兩個月前的初七,不對,初九?”


    “不管是初幾了,就當是初一到初十,這肯定沒錯吧?”秦遠問。


    顧青青連忙點頭。


    秦遠把日子寫下來之後,看向秦瓊,問他可記得自己這段時間都在做什麽。


    “前麵的日子太久了,記不清。兩個月前的初一到初十,我好像一直在長安城。”秦瓊直歎自己運氣背。


    秦遠讓秦瓊別急,先拿這些日期跟將軍府那邊的記錄對一下,或許另外兩個就有出入。


    不多時,秦瓊的副將就將秦遠近九個月以來的出行記錄都送過來。按照日期比對,很巧的是顧青青記得的日期跟秦瓊在京的日子剛好吻合。


    “我兒子今年才三歲!”秦瓊不甘心地感慨,他最近怎麽就這麽倒黴。


    秦遠拍拍秦瓊的肩膀,安慰他別上火,“或許你隻是個開始,以後還有人比你更倒黴。”


    秦瓊:“……”


    這算什麽安慰?


    “你先回家休息,最近最好不要出長安城,出門時會有雍州府的衙差跟著,千萬別在這種時候擅自失蹤。”


    秦瓊應承,拱手懇請秦遠一定要幫他。秦瓊暗暗在心裏發誓,如果秦遠這次他能幫他度過難關,他今後定會把秦遠當親兄弟一般看。救命之恩,他會一輩子相報!


    秦遠晚上填飽了肚子以後,意外發現今天的農場收獲還有剩餘。因為早上秦遠已經額外拿出五十斤甜瓜獻給李世民了,按理說今天農場的收獲應該沒有剩餘才對。但看現在剩餘的量,竟然有二百五十斤,加上之前的五十斤,一共就有三百斤剩餘收獲了。


    怎麽會突然剩餘這麽多?秦遠今天因為忙於秦瓊的事兒沒太注意。仔細回憶,他今天的飯量好像是變少了。


    農場第一次有剩餘收獲的時候,是在他被封了九品弘文館校書之後。這一次之收獲增加了五倍,則是在他晉升為七品上的法曹參軍之後。


    在九品弘文館校書之後,秦遠調任過雍州府主簿,品級為八品下,但這級別其實跟弘文館的校書差不多。因為雍州府算是地方官,弘文館則是宮裏的官。宮內九品官的地位基本上相當於宮外八品。因為是平級調動,所以當時農場的剩餘收獲並沒有發生變化,依舊還是五十斤。


    現在他從八品下階的雍州府主簿,升到七品上的法曹參軍,一共升了五級:八品上,從七品下,從七品上,七品下,七品上。


    升了這五級,農場剛好就多出了二百五十斤的收獲,一級對應五十斤。


    看來以後他如果再升官,可能飯量就會變得更小,相對應的剩餘收獲量會繼續增多。如果情況真如他推測的這樣,那是不是有一天他把官做到頂級,便再也不用吃農場的收獲,甚至可以恢複仙身?


    秦遠受到了極大的鼓舞,摩拳擦掌,決定以後一定要在為官的仕途上拚盡全力,永攀高峰,誓不罷休……


    次日,秦遠帶了二百十五斤甜瓜進宮,因為太重,他這次自己拿不動,特意雇馬車到了宮門口,稟明情況之後,請侍衛幫忙抬了進去。


    “老漢說甜瓜已經到季節了,這是最後的一批剩餘,再想吃就要等明年了。”秦遠在兩儀殿覲見李世民後,就好一頓形容自己如何巧嘴恭維老漢,從而謀得到更多的甜瓜。


    秦遠盤算著,他隻要能討得李世民的歡心,一步步鋪墊下來,自己以後的升遷肯定會變得容易許多。


    “難為你了,你可以告訴老漢,寡人可以賞他。”李世民高興道。


    秦遠搖頭忙道不行,強調老漢非常低調,不喜與官府打交道。


    “還真是個怪老漢。”因為李世民之前就了解老漢脾氣古怪,便沒有深究,隻誇秦遠辦事好,忠心耿耿。


    這麽多瓜,李世民一個人當然吃不完,分給後宮長孫無皇後等人後,又撿了幾名重要的臣子賞賜,其中就包含魏征。


    李世民關心秦瓊的案子,吃瓜的時候閑來無事,他就給秦遠賜座,讓他講一講現在案子的進展。


    秦遠就提到了易容術,“因為剛巧花牡丹與顧長黃是鄰居,而現在這樁案子也剛巧發生在涇州案之後,所以臣覺得不能以常規的眼觀來看待這樁案子。”


    李世民讚同秦遠的說法,麵色突然嚴肅下來,“秦瓊是寡人最看重的心腹大臣,這樁案子一定要仔細查明,不該有人無辜枉死,但也不該有人受冤。”


    秦遠剛認真地應承下來,太監這時傳話來稟告魏征來了。


    魏征正要為秦瓊一案而來,他覺得這案子證據非常明顯,遂想請旨先將秦瓊圈禁在府中。


    魏征一進兩儀殿,先看見穿著常服的李世民,手捧著一大甜瓜正在啃。甜瓜的個頭非常大,李世民的半個腦袋都看不見了。此情此景,哪有半點皇帝樣子?


    再之後,魏征就看見了秦遠。


    果然是秦遠,魏征心裏暗暗歎道。


    “嗯,你來了。”李世民吩咐大太監張德,正好可以把賞給魏征的那份兒甜瓜直接給他。


    “陛下!”魏征跪地,非常鄭重地喊了一聲。


    李世民立刻聽出魏征的音調不對了,每次他勸諫的時候,開口的一聲‘陛下’音調必然加重,透著一股濃濃地隆重嚴肅的意味。


    “你想說什麽?”李世民放下手裏的瓜,“別有跟我說甜瓜,寡人天天操勞國事這麽累,還不能吃點自己喜歡吃的東西?”


    “可是陛下吃瓜的樣子如此粗獷,實在是——”


    “太極宮是聖人的家,誰在家不想舒坦些生活?聖人雖與普通百姓不同,但不至於在自己家時還要處處文氣拘謹,偶爾小事上豪放任性些,並不為過,比如吃瓜。”秦遠反駁魏征道。


    魏征心中暗暗驚訝地看了一眼秦遠,他沒料到秦遠會在這時候敢開口,竟還有幾分辯才。


    “秦遠說的是,吃個瓜而已,不會波及影響什麽國事百姓的,你就不要挑這毛病了。”李世民的很開心這會兒有臣子幫自己說話,覺得好暢快。


    現在朝臣能像秦遠這樣,敢於在他麵前反駁魏征的臣子不多了,李世民覺得自己要好好珍惜秦遠。


    當然魏征敢於勸諫,提醒他注意缺點,是非常好的一件事。可有的時候,他也需要一點點喘息放鬆的時間。人人都稱他為聖人,但他並不是真正的聖人,他也有人性,偶爾也想放縱、任性、發泄。


    因為一時晃神,魏征沒能抓準時機反駁秦遠。


    李世民拿起沒吃完的瓜,繼續啃。


    魏征無奈作罷,就跟李世民提秦瓊的案子。


    李世民聽說魏征想圈禁秦瓊,他並不讚同,所以慢慢轉眸,瞄向了秦遠。


    秦遠忙回稟道:“臣已經告知秦將軍近期不能出城,他出入府邸都會有雍州府的人監視。秦將軍堅定表明自己的清白,願意配合雍州府的監視。”


    “嗯,這樣就行了。”李世民附和。


    魏征表示不可以,秦遠所謂的隻是‘配合’,並不是‘命令’。魏征堅持要按照律法執行,圈禁秦瓊。


    魏征說的也沒錯,但這件事有特殊詭異之處,李世民覺得可以酌情。畢竟秦瓊戰功赫赫,曾跟他在戰場上肩並肩得一起廝殺,甚至為他擋過刀,擱民間的說法他們之間的關係可以算過命的兄弟了。


    李世民不想因為一件可能莫須有的事,傷害兄弟的感情。


    “還是等證據確鑿了再定。”李世民堅持道。


    “陛下!”魏征又喊了一聲,音調跟之前如出一轍,令李世民的心跟著一抖。


    秦遠再次站出來為李世民分憂,把案子裏可能存在易容的情況講給魏征。


    魏征這一次全神貫注了,立即反駁秦遠:“證據呢?還是隻是秦參軍自己一時的臆想,毫無依據可言?”


    秦遠噎住,說不出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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