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一定。”戚洲又笑了,歪著身子往楊嶼的懷裏靠。楊嶼卻將他推開一點,不敢太過親密。  高塔已經準備好迎接他們,電梯的出入口都有紅色地毯。兩側的花瓶裏插著白色的玫瑰花和清新的鈴蘭,戚洲卻看都不看,看不上這些。  “孩子,你們又回來了,真高興看到你們回來。”坐在最中間的人仍舊是那個老人,“辛苦你們了,來,上來,讓我好好看看你們。”  楊嶼帶著戚洲走上去,單膝跪在地上的靠枕上。“目前戰事順利,我們可以收回兩個前哨基地,我有把握。”  “我對你一直很有信心,你的忠誠和虔誠非常值得稱讚。”老人摸了摸楊嶼的額頭,轉過頭時,將戚洲看了又看,“戚斯年的兒子,你果然和你爸爸一模一樣。”  “我爸爸沒完成的事,我會完成的。”戚洲將一張笑臉昂起,“我會將新聯盟殺到一個不剩。”  “很好,兩個野心勃勃的年輕向導,看來偉大的勝利就要降臨了。”老人看向齊凱澤,“醫生安排好了嗎?”  “是的,父親,就在隔壁的房間。”齊凱澤給楊嶼指了一下,“你用戰功換來的醫生,就在那裏,現在你可以去問問。”  “謝謝。”楊嶼迫不及待地站起來,跑下了台階,隻要多看幾個醫生,他相信戚洲的聽力一定可以恢複。  看著楊嶼的背影,戚洲也待不住了。“我可不可以過去看看啊?”  “先讓楊嶼去,我們會安排你們見麵的,別急。”齊凱澤站了起來,將戚洲拉起來,“你和你父親長得真像。”  戚洲笑著撓了撓眉毛。“是,很多人都這樣說,但是也有人說我的下半臉像母親。”  “你的母親可是大美人,還會唱歌,我和你父親母親的關係都非常好,是他們的摯友。”齊凱澤的臉上忽然一陣傷感,“可惜,他們都不在了。要是你父親在就好了,我們的關係非常親密,經常在一起談天說地。他曾經說過,很希望兒子趕快長大,這樣就能介紹給我認識,讓我們一起聊聊天。”  “真的?”戚洲相信了,父親確實經常出入高塔,“他還說過什麽嗎?”  “說過很多事。”齊凱澤笑了笑,“來,咱們私下交談,我告訴你。”  --------------------  作者有話要說:  楊嶼:向導下崗再就業,可以當花農。  2022年第一天!大家新年快樂!  感謝在2021-12-31 15:50:24~2022-01-01 15:45:5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禦常夜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檸檬檸小檬 3個;柯基是條流浪狗、人間美味百香果、黎祈·豆腐、小賈是我啊、米渣、redcrane、dee、讓我看看.jpg、toki、藍色顏料、0852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魔法少女喜喜子 40瓶;總攻影澤 30瓶;陸既白 20瓶;顧方阿、銀骺 17瓶;50632309 11瓶;柯基是條流浪狗、居者江、折竹、公子雨書、娜娜的8shots 10瓶;0852 8瓶;黃色的怡寶 6瓶;小幸運兒、我叫什麽無所謂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74章 戚斯年的意圖  金色的台階同樣鋪著紅色地毯, 每一寸都隻為了一個目的,表達對有功向導的褒獎。楊嶼歸心似箭就是為了這一天,甚至來不及再感謝齊凱澤。最後幾節他一躍而下, 躍下來之後才發現忘記問了, 到底是哪一扇門。  門有很多, 但每一扇都是關著的。  “楊嶼長官,這邊請。”好在一名侍從及時給他指路。  “多謝。”楊嶼微微頷首, 用著過於成人化的動作去掩飾年齡不大的事實,可是臉上興奮的表情卻什麽都掩飾不住,像個急於用成績換禮物的大孩子。迫不及待地推開門, 書桌前站著一位陌生人, 大概50歲左右, 雙鬢斑白, 帶一副銅色的眼鏡。  “您好。”楊嶼盡量平複內心的情緒,壓抑住心跳,將向導淡然成熟的那一麵展示出來。  醫生正在看一份資料, 抬起頭時像是早就猜到是誰。“你就是戚斯年的養子?”  楊嶼剛要開口詢問手術相關的事項,卻嗓子卡了殼,這句話, 在他小時候經常能聽到,可是這兩年來已經沒有人提了。戚斯年這個名字也逐漸進入所有人的記憶深處。  “不是。”楊嶼停在那張書桌前幾步之外, “我從來就不是戚家的養子。你為什麽會這麽問?是誰告訴你的?”  “大家都知道的事,不用誰告訴我。”醫生先坐下了,“我叫白沐川, 是基地的外科醫生, 你是為了戚洲的事找我?”  說完,他將剛才正在看的東西推到桌子另外一側, 楊嶼方才滾熱的興奮開始褪去,換成了習慣性的警覺。  “你知道戚洲?”他拿起那幾張紙,“你給戚洲看過病?”  “在他9歲那年,12歲那年,14歲那年,其實戚斯年都和我有聯係。”白沐川雙手交握,“你不是第一個找我給他看病的人了。”  楊嶼的眉心稍稍皺了一下,手指撚著那幾張紙看了看。這上麵確實是戚洲的病例,原來,戚斯年曾經考慮過讓兒子恢複聽力。  “你是哨兵?”楊嶼放下手裏的東西,再一次審視,“你的精神體是什麽?”  “我的精神體……非常弱小,我並不是一個可以上戰場的哨兵。”白沐川將右手抬起,楊嶼先是聽到了一陣嗡嗡嗡。  “蜜蜂?”楊嶼詫異了。精神體雖然是五花百門的動物,但從沒聽說過誰的精神體是昆蟲。  “戚家怎麽會有你這麽笨的養子。”白沐川彈了個響指,一隻震動雙翅的小鳥落在他食指上,“紅嘴長尾蜂鳥,又叫作醫生鳥,飛起來會有聲音,也很漂亮。”  “蜂鳥……”楊嶼眼睛不眨地看著那隻超級小的小鳥,紅色的嘴部又尖又細,羽毛和七七全然不同,像是鱗狀羽,在燈光下有紅、橙、藍、綠的金屬光輝,尾羽更是奇特,長長地交叉垂下,像是燕尾服的下擺被拉長了。  當它叫起來的時候,聲音很好聽。可是當楊嶼再想靠近時,那隻蜂鳥立刻起飛,懸停在他的鼻尖前狠狠地啄了一下。  楊嶼立刻捂住鼻梁骨,這是他除了七七之外見過的第二隻鳥類精神體。“它怎麽這麽凶!”  “它覺得你有敵意。”白沐川將精神體收回,“我曾經給戚長官做過手術,也給思念做過手術,戚洲的問題並不難,現在他18歲了,可以操作了。”  “思念?”楊嶼的右耳邊響起嗡嗡聲,那隻蜂鳥飛了一下又沒了,這種小鳥就應該抓去給七七當點心,“思念是誰?”  “戚斯年沒告訴過你?”白沐川眼皮垂下,“思念是他的精神體,曾經救過我的蜂鳥。”  “向導的精神體都是機密,他未曾提及,我也沒見過。”楊嶼說,忽然,一個想法在他腦袋裏生成,“難道你是……戚斯年的部下?戚斯年的精神體是什麽?我曾經進過他的圖景,是冰川。”  白沐川手上的動作停了一瞬,但很快又恢複了動作。“不是,我隻是一個基地醫生。冰川倒是很符合他的性格,那是他會喜歡的地方。戚洲的手術我可以安排,但是即便手術成功,他也隻能靠戴助聽器聽到聲音,一旦離開助聽器,他還會和從前一樣。”  “真的?”楊嶼從沒想到會這樣順利,“戴上助聽器能聽到也行……隻是這個手術安全麽?”  “任何手術都有風險,我不能保證。”白沐川摘下眼鏡,“作為報酬,我要看一看你的精神體。”  “我的精神體?”這個條件著實讓楊嶼匪夷所思,“你該知道這是機密吧?”  “那手術我完全可以不做啊。”白沐川回答。  楊嶼再一次卡了殼,眼皮跳了幾下,書桌旁邊就出現了一頭不耐煩的白狼。“現在你滿意了吧?”  “狼?”白沐川很是驚奇,趕緊戴上眼鏡,“真沒想到是狼,還是雪白色的狼。你該知道,狼的眼睛大多數都是黑色和棕色,藍色極少見。不過它看起來不太高興啊。”  玫瑰呲著牙,聞了聞白沐川伸過來的手背,又轉過頭用眼神詢問主人,不知道能否下嘴。  “它叫什麽名字?”白沐川似乎對精神體有很大興趣。  “玫瑰。”楊嶼偏過頭告訴他,“玫瑰花的那個玫瑰。”  白沐川那副匪夷所思的表情又出現了。“戚家怎麽會有你這麽傻的養子……”  “我說了我不是!”楊嶼瞬間將玫瑰收回,自己這是腦袋被蜂鳥磕了才會放出精神體,“你再說一次,我就把你那隻嗡嗡叫的鳥抓起來,喂給戚洲的精神體。”  “不是嗡嗡叫,是翅膀的聲音,聽說你還是軍校優秀畢業生?畢業證是花點數買的吧?”白沐川笑著看向這個年輕的暴躁小孩兒,“當時戚長官要收養你我是極力反對的,就算給戚戚找玩伴也應該找個聰明的。”  楊嶼閉了閉眼睛,克製著用精神絲刺穿哨兵的念頭,可是已經有幾根不聽使喚地伸出來了。猛然間,他眼睛又睜開了,卻不再盯著白沐川而是看向了門。  周圍有一種情緒,像是暗湧的波濤。  是一種……帶有性的意圖的情緒。  戚洲跟著齊凱澤來到了一間房間裏,周圍全部都是向導的照片。“哇,這些都是基地的向導?”  “是的,這些都是086號移動基地的英雄。”齊凱澤指向其中一個,“他曾經也是你父親的好友,隻不過……也早早犧牲了。”  “他們的犧牲……”戚洲走到那張照片下,想要去了解有關父親的一切,了解那些自己不曾知道的,“他們的犧牲不會毫無意義,遲早有一天,敵人會付出代價。”  “我也是這樣想的。你隨便看看吧,我去拿點兒喝的。”齊凱澤走向旁邊的酒櫃,留下戚洲一人。戚洲挨個看過去,每一張臉都細細看過,這些為了基地犧牲的人,全部都是英雄。  看著看著,他發現了一個認識的人。  “這是洛白洛長官?”戚洲指著麵前的相框,“我見過她很多次,她喜歡去水族館。可是這兩年為什麽我沒再見到她了?”  “她已經犧牲了。”齊凱澤拿出一瓶紅酒,“她曾經是我父親的愛將。”  “犧牲了……怎麽可能?”戚洲隻覺得眼前一道晴天霹靂,“她曾經冒險救過我,為什麽會……”  “因為新聯盟的人太過狡猾,派出了無數線人。線人活在咱們周圍,時時刻刻準備刺殺向導。”齊凱澤又拿出兩個酒杯,“洛白洛就是被線人殺了。”  “又是線人。”戚洲強忍住悲憤,洛白洛那樣虛弱的女生都沒逃過厄運,“我要把他們都找出來,一個一個酷刑審問,拆了他們的圖景!”  “很好,基地需要你這種殺伐果斷的年輕人,有些向導過於心軟,總是不能成事。”齊凱澤端著兩杯酒走了過來,“來,為你以後的勝利幹一杯。”  “這是酒嗎?”戚洲卻笑著搖手,“我不能喝酒,父親和楊舉從來不讓我喝這東西。”說完,戚洲的注意力又一次回到牆上,始終無法相信洛白洛已經死了。他想起她虛弱的樣子,總是那樣孱弱不堪,坐在輪椅上搖搖欲墜,說著說著話就睡著了。而她身後永遠有一個高大英勇的哨兵,寸步不離。  就如同曾經的秦清叔叔,寸步不離。可是現在這些人都不在了。  想著想著,他的臉不自覺地垂下去,剛剛減弱的複仇心死灰複燃。  “你現在已經長大了,你的父親會為你驕傲,為你成為了向導,能夠為高塔效力而驕傲。他曾經說過,自己會有一個英勇果斷的兒子,將新聯盟的血灑到沙漠裏,將黃色的沙染成紅色。”齊凱澤看著戚洲露出來的後頸,搭上去的手摸了摸凸起的頸椎骨,“你會成為我的驕傲嗎?”  戚洲低著頭,所以沒能看到他說什麽,隻是對突如其來的觸碰感覺奇怪。等他抬起頭,酒杯已經遞到麵前,他推卻不開隻好接過,剛要象征性地抿一口,屋門被人從外麵撞開。  門外站著一個氣喘籲籲的人,楊嶼。  楊嶼的身後還跟著幾個侍從。  “楊舉?你怎麽來啦?”戚洲將酒杯還給齊凱澤,奔跑過去,“你來,這屋裏都是向導的照片。”  楊嶼的精神絲已經收了回來,在高塔裏,向導不允許隨意使用精神力,但是他相信即便自己使用了,齊凱澤這個未覺醒者也不知道。  齊凱澤將酒杯晃了晃,麵對楊嶼時,心裏說不出是嫉妒還是怨恨。普通人對覺醒者的世界一無所知,沒有他們的能力,看到精神體,感受不到精神絲。這個世界的一大半對普通人關上了門,更無法想象那個不普通的世界。  “楊嶼,你來做什麽?”他看向門外,楊嶼應該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麽。  楊嶼確實不應該知道他想要做什麽。  如果剛才沒有被白沐川氣出精神絲的話。  “醫生說,戚洲的情況比較特殊,需要見他。”楊嶼沒有走進去,反手將戚洲拉了出來,“醫生說,如果手術成功,將來戴上助聽器可以聽到聲音。”  “真的?”戚洲興奮壞了,拉著楊嶼就要走,“你帶我去見見他!我想要盡快安排手術!“  “哦,是這樣啊,那真是恭喜戚洲了。”齊凱澤對著他們舉起酒杯,深紅色的酒水一口飲下,“我和戚斯年是摯交,他最大的願望就是兒子能夠聽見,能夠學會說話。現在這個願望終於可以實現,我很高興。”  “謝謝您。”楊嶼朝著齊凱澤點了點頭,手套裏的掌心攥著一把汗,“如果沒事的話,我先帶戚洲走了。”  “你們去忙,有什麽需要的盡管找人告訴我。”齊凱澤看向侍從,侍從立刻對著楊嶼和戚洲鞠了一躬,給他們引了一條路。  “謝謝。”戚洲也對齊凱澤點了點頭,滿心歡喜地順著原路返回,“舉,醫生真的這麽說?”  “嗯。”楊嶼點著頭,拉著戚洲飛快地走。可是卻沒有走回白沐川那間房間,而是帶著他去坐電梯。戚洲回頭看了一眼:“怎麽走了?不去找醫生啊?”  “先回家,醫生我會安排部下來接,接到家裏,現在咱們先走。”楊嶼不回頭地說,走進電梯時趕緊去按關門按鈕。戚斯年在犧牲之前曾經說過,不要讓戚洲來高塔,這兩年他一直沒搞懂什麽意思。  起初他以為這隻是戚斯年的私念,戚洲如果來了高塔,注定要上戰場。去過一次戰場的人才能理解那地方多可怕,多殘酷,轉瞬之間沙麵都能炸出大坑,沒有人能保證下一次活著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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