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盛洪聽了也笑:“你以為老大像你,一個月不都不洗澡呀!”劉煜嘿了一聲:“老子是把洗澡的精力投入到工作中。”木朗與何盛洪聽了他這話都“嘁”了一聲,臉上大不以為然。忽然那劉煜邪邪一笑,說:“我說胖子,你說我們老大洗澡的時候,彬哥在幹嘛?”“嘿喲!你小子成了精了,連老大你也敢亂談論。小心我去打小報告。”何盛洪笑罵起來,繼而卻猥褻一笑:“你婆娘洗澡的時候,你在幹嘛?嘿嘿。”三人均低低笑了起來。


    後麵的張競聽得不住搖頭好笑:虧這些人還是在政府機關工作,竟然口口聲聲“老大老麽”像黑社會一樣,而且思想原來也是一般的齷齪。男人,尤其是年輕男人,又有哪一個的思想是不齷齪的?


    張競和他們的去處相同,但他懶得很他們打招呼,慢悠悠走在三人的身後,三人都沒有發覺。很快,三人走到村西那破堡前,劉煜又說:“木朗,那天被砸慘了吧?也活該你倒黴。一個土塊砸來,就給你安上一個大包。保不準,那癲子又突然跑了出來,哈哈。”木朗看了破堡一眼,哼了一聲,冷笑起來:“嘿嘿,一個瘋子,老子何必跟他一般見識。”說話間,三人已經到那株大榆樹下。張競閃身入了土堡。


    那個瘋子靠著牆根睡在地上,全身蜷在一起。和一般男人相比,他身體太小,也太瘦,活像一個瘦骨嶙峋,備受摧殘的吸毒者。這曾經是一個和他一樣的熱血青年,張競心裏湧起複雜的感情。“哥們!哥們!”他開始叫他。聽見聲音,那瘋子一下爬了起來。動作之大,嚇了張競一大跳。“別怕別怕,我是張競。”張競笑了起來,接著問了他一些問題。雖然明知這個瘋子不能回答,但是他還是希望奇蹟能夠出現。奇蹟當然不會出現,他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對牛彈琴罷了。


    人有時候就是那麽奇怪,會幹一些自己也不能理解的事。張競頗帶期待地自言自語了一陣,忽然覺得自己就像傻瓜一樣,不由暗暗覺得好笑。正要離開的時候,他聽見外麵路上傳來劉煜三人說話的聲音。他們已經打好了水,正往回走了。忽聽那木朗笑著說:“你們先回去,我去看看那個敢砸我的那個瘋子。”“你不會真要去扁那瘋子一頓吧?”是劉煜的聲音。木朗呸了一聲:“誰和瘋子一般見識?我吃飽了撐的?你們先走吧,我馬上就回來。”


    接著張競就聽見有腳步聲往破堡裏走來,鬼使神差地,張競閃身躲進土堡的另一間破土房裏,從破壁的縫隙間朝外望去。隨著腳步聲,木朗那又幹又瘦又小的身影走了進來。


    癡兒為伊訴癡心


    木朗的腳步很輕,仿佛他唯恐驚動了這個可憐的瘋子。但是當那瘋子看見他的時候,卻立刻叫了起來,雙手把頭抱住。“別怕小傢夥,為什麽要用石頭扔我們?”木朗蹲了下來,聲音卻比腳步大得多了,又小又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個瘋子。瘋子嗚嗚怪叫著,全身都在發抖。“別怕,我不會打你,別怕。”木朗轉過頭,往土堡的門口望去。他在確定劉煜他們是不是走遠了。


    他凝神聽了一會兒,轉過頭來,鼠目之中精光灼灼,肆無忌憚地打量眼前的瘋子。“別怕,我不會打你。”他的話很柔,驀地,他目光一寒,十分粗魯地抓起那瘋子的衣領,低沉著聲音說:“你是真瘋還是假瘋?說!”那瘋子嚇得哇哇大叫,不住掙紮。“閉嘴!”木朗沉喝一聲,雞爪似的手掌罩在那瘋子的臉上。張競在牆後看得雙目噴火,拳頭緊攥,然而他卻紋絲不動,因為他知道好戲可能還在後麵。


    “為什麽單單砸中老子?嗯?”木朗低沉著聲音,神情說不出的兇狠。他抓住那瘋子的頭,用手撥弄他的頭髮,接著一張形同炭黑的臉露了出來,他捏著他的醜臉,嘿嘿笑了起來:“以前多俊的一張臉,現在竟變成了這樣!”瘋子的眼裏流露出無比的恐懼,嗚嗚怪叫著,隻是聲音在木朗的手指縫間變得越來越孱弱。他掙紮著,但就是擺脫不了木朗的控製。


    木朗突然把他丟開,那瘋子立刻縮在了牆角,眼裏全是駭懼神色。木朗看著他低低笑了起來:“既然瘋了,就好好當你的瘋子,別來壞老子的大事!”他哼了一聲,拍了拍手,就要起身離開。牆後的張競眼看他要走,正想有所動作,忽然聽聞外麵又傳來一股腳步聲。張競一驚,立刻按下不動。


    那腳步聲木朗顯然也聽見了,他鼠目流出一絲驚慌,眼角餘光瞥見土堡的裏麵,立刻閃身躲進了裏麵的一間土房,正和張競那間隔壁。剛在木朗閃入土房之後,土堡門口進來一個青年。借著牆縫,張競可以清晰地看清他麵貌。似乎在祭祀大典上他就見過這個青年。青年的個子不高,長相普普通通,此刻一雙眼睛滿是憂鬱。張競大覺奇怪:這個青年為什麽來到這裏?


    隻見青年走到瑟瑟發抖的瘋子麵前,慢慢蹲了下來。“有好久沒來看你了。”他說,臉上有若有若無的笑意,此時此刻,他眼中的憂悒變淡很多。他低下頭,嘆了口氣,輕輕說:“莎莎死了,我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被人帶走了。我是不是很沒用?”聽到這裏,張競大吃一驚,聽這青年的口氣,他竟然就是劉莎莎的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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