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慕冷笑:“那就是了。我的薑湯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突然想到一件事,楚慕問:“林欽是不是說過,他父母雙亡,無兄無妹,卻有個叔叔在他老家。”


    “是,王爺懷疑林欽?”紀舒問。


    “不是懷疑,是確定,他定有問題。”楚慕話音落下,紀舒便立刻反應過來,對楚慕拱手:“屬下這便去把他抓回來。”


    說完,見楚慕沉默,紀舒隻當他是默許,轉身便去了。


    韓風繼續跟在楚慕身後,一直將他送到了書房。


    “王爺,那您還要去國公府接王妃嗎?”


    韓風不知道楚慕此時的感受,所以才這般問他。


    楚慕撐著腦袋,隻覺腦中還是很混亂,他和齊妤相處的那麽多畫麵,說的那麽多話,現在正一點一點的往他腦子裏轉動回憶,他現在想到的,不是自己在情蠱的影響下,居然說了那麽多肉麻的話,做了那麽多貽笑大方的蠢事,而是齊妤的笑顏,楚慕發現,在這些原本根本不可能發生的記憶中,他覺得最珍貴的,居然是那些少見的,他中蠱前從未見過的笑顏。


    不像是中蠱之後那種被動覺得齊妤各種好的感覺,他現在腦中記得的齊妤,是他主動認為的好。齊妤這人,還真挺好的。


    從前她裝的賢良淑德,裝的像個木訥無趣的京中貴女,可背地裏的她竟然那般模樣。


    楚慕突然意識到自己腦子裏在想齊妤後,猛然醒悟。


    他這是做什麽?齊妤好不好的,跟他有什麽關係?現在他急需弄清楚的應該是他誰在給他下蠱吧。


    從南疆那個蠱師開始,一切都是有預謀的在進行。這背後究竟是誰在指使。


    他腦子裏一片混亂,自然不可能去找齊妤了。


    楚慕在書房待到傍晚,紀舒回來了,對楚慕稟告道:


    “王爺,林欽果然已經不在京城。屬下撒出百名暗衛追出城去半天也沒有他的消息。不過,今日各處城門都有國公府的車馬進入,不是一處,而是處處,屬下懷疑會不會與林欽失蹤有關。”


    楚慕提筆寫字靜心,聽完紀舒的話後抬頭問道:


    “哪個國公府?”


    “自然是齊國公府。聽那些守門的說,齊國公府的車馬都是差不多時候,同時出城的。哦,還有一次是齊國公親自帶隊從定華門進出的。”


    紀舒的話讓楚慕聽出了些內容,現在朝中一片混亂,齊振南不在宮中坐鎮,他怎會領隊出京?


    國公府的車隊為何會從各個城門分散而出?


    “你懷疑是齊國公府幫著將林欽送走的?”楚慕問。


    紀舒低頭不敢說話,但他心裏確實是這麽想的。如果林欽隻是一個人,那不管他從哪裏跑,王府的暗衛都能把他抓回來,但若是有其他勢力插手,找人自然困難的多。


    可國公府為什麽要包庇林欽?齊振南往返城外究竟有何目的?這一切的一切,全都仿佛籠罩在寒霧當中,讓人看不清,摸不透,抓不著頭腦。


    齊振南參與其中了,那齊妤有沒有參與,她前兩日讓他去保護定寧師太,是真的讓他去保護,還是單純的想把楚慕從身邊支開?


    齊妤究竟在隱瞞什麽?楚慕想到這些,心中亂的很,原本對齊妤的感情現在就很複雜,偏偏又來這麽一出,看來有些事情隻有當麵問她才行了。


    楚慕起身冷道:“去國公府。”


    第80章


    楚慕入夜來到國公府,一下馬,國公府的門房就親熱的迎上來:


    “王爺來啦。快請快請。”


    楚慕看著這國公府的門房,心裏滿是疑惑,待他進了國公府以後,發現國公府裏從看門的到掃地的,從走路的到提燈的,見了他無不行禮問安,熱情的讓楚慕有些不適應,若是從前他楚慕要來國公府的話,非把這些門房下人嚇個底朝天,現在他堂堂攝政王,居然一點威懾力都沒有了。


    匆匆趕到內院,早早就有下人去回稟齊振南,楚慕剛走入內院,齊振南就迎了出來,見了楚慕劈頭蓋臉就質問起來:


    “你們究竟在做什麽?還有沒有點分寸了?”


    楚慕被齊振南當麵這麽一問,心下不悅,冷道:“國公此言何意?”


    楚慕疏冷的神情讓齊振南麵上一窒,用疑惑的目光打量楚慕,楚慕昂首迎上齊振南的目光,裹著披風直接坐上了上首主位,又冷聲問了句:


    “齊妤呢?讓她出來,本王有事問她。”


    齊振南的目光仿佛長在了楚慕身上,盯著他好半晌後,卻是不回答楚慕的問題,而是來到他跟前說了句:


    “你的蠱,解了?”


    楚慕端著茶杯的手一愣,隨即擰眉抬頭與齊振南對望,目露震驚,然後就是盛怒,陰沉著聲音問道:


    “你果真知道?”


    楚慕現在終於明白齊家為什麽要幫林欽逃走了。


    齊振南冷哼一聲:“知道又如何?你的蠱不都解了嗎?”


    ‘砰’一聲,楚慕將手中杯子在齊振南麵前砸碎:


    “齊振南,本王從前尚敬你是個君子,沒想到你竟對本王使這等小人手段!”


    盛怒中的楚慕周身的殺伐之氣足夠攝人,但那是對別人,齊振南若怕了他,前些年也不可能在朝堂上與他針鋒相對了。


    “楚慕,我齊家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齊振南簡直要被這個楚慕氣死了,從前楚慕對妤兒漠視冷淡,齊振南也瞧不上他,可這段時間以來,楚慕對妤兒倒是改頭換麵式了,齊振南還以為他是真的變好了,可誰想到,他隻是中了那勞什子破蠱,為了解蠱,甚至不惜拿妤兒的命來冒險。


    楚慕起身與齊振南麵對麵,目光狠厲,絲毫不讓:


    “本王便是撒野了,你奈我何?”


    齊振南二話不說,一拳往楚慕砸去,楚慕抬起胳膊反手阻擋,兩人就這麽一拳一腳的在國公府廳堂之中比劃開來,不過也就是比劃比劃,齊振南肯定不是楚慕的對手,是以盡管齊振南對楚慕招招緊逼,楚慕也隻是以守為攻。


    “喂,你要再打本王可還手了!”楚慕氣急,對齊振南暴喝一聲。


    齊振南也在氣頭上,哪會理會楚慕的警告,變本加厲的對楚慕攻擊,就在這時,門邊傳來一道女聲:


    “住手。”


    盡管聲音不大,卻成功的讓齊振南和楚慕停下了手。兩人同時看向門邊,隻見齊妤正冷著一張臉站在門外,一手由明珠攙扶著,一手扶著門框,臉上似乎還特意上了些胭脂,所以盡管聲音虛弱,但氣色看起來還不錯。


    齊妤讓明珠扶著她入內,齊振南沒好氣道:


    “你不好生躺著,出來做什麽?回去!”


    齊妤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對齊振南道:“爹,我想跟王爺單獨說幾句話。說完我就回去。”


    齊振南看了一眼旁邊的楚慕,又看著女兒,知道女兒雖然看起來溫和,但脾氣比牛還倔,便是阻攔她也沒有用。


    “說快些。”


    齊振南說完這句以後,便甩袖從廳堂離開,明珠出去的時候,替齊妤和楚慕把廳堂的門關了起來,又把門外的人全都遣離。


    先前還亂糟糟的廳堂內外,隻剩下齊妤和楚慕兩人,一下子就安靜下來。


    楚慕看著齊妤,先前的滿腹埋怨竟像是突然消失了般,他坐到齊妤對麵的椅子上,兩人四目相對了好一會兒,眼中似乎都有話說,可偏偏誰都沒有主動開口。


    就這麽靜坐了一盞茶的時間後,齊妤收回目光,開口道:


    “王爺有什麽疑問,直接問我便是。”


    楚慕動了動唇,脫口想問她怎麽了,因為今天的齊妤,看起來格外虛弱,盡管她塗了胭脂,可她似乎忘了,自己平時很少塗這些東西,今日是在掩蓋她的真實臉色嗎?


    “想問你有什麽跟本王說的。”


    齊妤看著楚慕,忽而一笑:“好。那我從頭開始說,我身子有些不舒服,提口氣說話不容易,王爺隻管聽,別打斷我。”


    楚慕不知她要說什麽,但既然她讓別打斷,他也就壓著疑惑,等她說完再問。


    齊妤低柔的聲音在靜謐的廳堂中響起,從她如何得知楚肖當年與順王謀反,詐傷離開京城,到那日在慈航庵,定寧師太懷疑楚慕要偷詔書,齊妤如何拿出證據說服師太相信楚慕,就連楚肖讓林欽在南疆對楚慕下蠱毒的事情,齊妤也將自己所知道的部分,對楚慕和盤托出。


    楚慕用心聽著這些他之前並不知曉的事情,尤其是關於楚肖的,甚至一直愧疚當年沒有救下被順王挾持的他,可聽齊妤此時說來,竟一開始就是楚肖與順王勾結嗎?


    楚肖對自己素來恭敬,也隻有在齊妤這件事上,他表現的有些異於常理,那是因為兩人曾經有過一段感情,可背地裏竟還有這些事情隱瞞著……


    “就這樣,我把他和順王來往的信件交給了定寧師太,我逼著楚肖給你解毒,我答應林欽要安全送他離開,齊國公府的人會一直將他護送到海外。今後除非是他自己要回來,否則你是找不到他的。”


    “我的話差不多都說完了,王爺有什麽想問的便問吧。”


    齊妤將身子往椅背上柔柔靠著,似乎有點不舒服的樣子,楚慕看著她這樣,啞然片刻後才問道:


    “所以楚肖對付安國公府其實是你在背後推波助瀾?”


    齊妤點頭:“嗯。”


    楚慕又問:“你想除掉安國公府,隻是為了想推楚策上位嗎?可有別的意圖?”


    齊妤虛弱一笑,脆弱的像朵一掐就斷的花,可她說出來的話,卻像是冰霜刀劍般鋒利,直刺人心。


    “王爺英明。我還想順便把咱們的婚事解決一下。”齊妤自然而然的說。


    楚慕心頭似乎有股不知道是什麽感覺的味道湧出,沙啞著聲音問:


    “你想怎麽解決?”


    “自然是……和離啊。”齊妤歪在椅子上,坦白心聲。


    自然是,和離。


    楚慕一個箭步衝到齊妤麵前,兩手撐在她椅子的扶手兩邊,彎下身子,凶神惡煞的問:


    “所以你算計楚肖,算計我,都隻是為了與我和離?”


    齊妤看著幾乎快要貼到自己臉上的楚慕,伸手推了一下的額頭,想將他推離自己麵前,可就算是她沒有受傷也撼動不了楚慕半分,更別說現在正是虛弱的時候。


    既然推不開他,那就隻能與他好好說話。


    “別說的那麽難聽,我算計你們什麽了?楚肖自以為做的天衣無縫,我不過是把他的縫掀開來讓他看看罷了。至於我算計你,更是從何說起?”


    楚慕的喉頭和眼角都有些幹澀,他欲言又止。


    “我們之間的婚事是先帝的遺詔,先帝是想用我父親壓製你,保證你會輔佐他的兒子登基為帝,可如今真相大白,先帝錯信他人已成事實,那如今你便是違逆了先帝的意思,與我和離,相信也不會有人說什麽,當然了,如果王爺覺得和離太便宜我了,休書我也接受。”


    楚慕終於知道自己體內升起的感覺是什麽,是生氣啊!


    “你休書也接受,你就這麽迫不及待?”想從我身邊離開?


    楚慕抓住齊妤一隻手,似乎想將她從椅子上拎起來,可齊妤臉色忽的一變,露出痛苦的神情,楚慕又趕忙嚇得鬆了手。


    “你怎麽了?”楚慕問。


    齊妤靠在椅子上,擰眉閉目平複了許久,光潔的額頭上都沁出細密的冷汗珠子,臉色即便擦了胭脂都遮不住的蒼白。


    楚慕看著她這樣,終於是想起了林欽之前與他說的解蠱方法,先前齊妤隻說是她讓楚肖給他解蠱,卻沒有說怎麽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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