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汀:“這不是第一次吧。”“我不知道。”徐樂樂道,“我和姐姐最近鬧了一點矛盾,在節目錄製開始前,我沒有住在家裏。但是來h省之前,我回家收拾東西,攝像師當時也在,他像屍體一樣躺在床上不動彈。我想打急救電話的,被我姐攔住了。當時,她也說了和今天一樣的話。”陸汀:“什麽?”徐樂樂:“她說曬曬太陽就好了。”清晰地回憶在腦海中回放著,徐樂樂發現,不管是那天還是剛才,徐音音的表情十分漠然,她並不擔心攝像師會死在姑姑手裏。在他看來,那不是因為徐音音篤定姑姑不會殺人,而是因為徐音音真的不在乎。他又想起,巷子裏被骨頭紮死的小混混。攝像師會不會也像他一樣突然死掉?第124章 “我覺得她變了, 不是暫時性的改變。”徐樂樂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說什麽,但是麵對著陸汀那張安靜的臉,他就是莫名的想把一直以來, 壓抑著的心裏話說出來。“姐姐她以前很善良,她很樂於幫助別人,我記得有一次我們幫人占卜找一件重要物品。因為那人經濟拮據,她不但沒有收錢, 反而資助了對方一千塊。”陸汀安靜地聽著。徐樂樂內心彷徨無措, 他急切的想要獲得周遭的認可,“陸先生,你也認為她很善良對不對。”陸汀沒有點頭,隻是問:“還有別的嗎?”“有。”徐樂樂連連帶點頭, “她偶爾會去做義工, 每次回來都很累,但是從來不叫苦, 下一次還是照樣去福利院照顧小朋友。”不知想起什麽,徐樂樂身子坐直,臉色也發生了變化。陸汀:“怎麽了?”徐樂樂想起,有一次徐音音從福利院回來後,徑直去了衛生間。她當時忘了拿放在外麵暴曬的毛巾, 是叫徐樂樂幫忙遞進去的。當時的徐音音沒有洗澡,而是用力搓著手臂,一副很厭惡的樣子。徐樂樂當時問她怎麽了,徐音音下意識回了一句:“被小孩子咬了一口,髒。”他沒有記錯, 徐音音就是用了“髒”這個字, 語氣很不好。小孩子玩鬧起來不知輕重很正常, 徐音音的反應中沒有絲毫包容,滿滿的都是憎惡和排斥。既然這樣,她從前去福利院的時候,就沒有發生過類似的事情嗎?如果不是最近徐音音的言行舉止讓他失望,他壓根不會想到這件事,更加不會懷疑。徐樂樂沒回避,當著陸汀的麵給福利院撥了電話。福利院的院長很快接通,聽說是徐音音的弟弟,著實愣了幾秒。每次徐音音去福利院都是單獨去,徐樂樂對院長來說是完全陌生的。“你有什麽事嗎?”院長問道。徐樂樂有點緊張,忍不住看向陸汀。陸汀衝他一笑,淺淺勾起的嘴唇帶著幾絲安慰。“我想問一下,我姐姐從前去福利院會經常陪小孩子玩嗎?”“怎麽這麽問?”院長狐疑,但還是實話實說,“她會帶些吃的用的過來,但是不怎麽和小孩子接觸。對了,她每次離開前,喜歡和孩子們拍照。”徐樂樂忘了自己是怎麽掛掉電話的,腦海中一片嗡鳴,一切思維都暫停了。院長提到的拍照,徐音音從來沒有浪費過,因為每次從福利院回來後,她會選擇在晚上八點把照片發到微博上,與粉絲們分享自己助人為樂後的愉悅。而實際上,她並沒有如她所說的那樣,開開心心地與小孩子們玩遊戲,誆哄他們睡覺,喂他們吃飯。徐音音替自己化了最完美的妝,把他這個親弟弟都給騙了過去。到底是什麽時候變的?還是說,從自動鉛筆掉進泥坑的那一刻起,他的龍鳳胎姐姐就已經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陸汀覺得徐樂樂快要哭了,他的眼眶泛紅,腮幫子附近的肌肉因不斷加重的咬合力而隱隱顫抖。不知過了多久,他吸了吸鼻子,抬頭衝陸汀笑了一下,眼淚沿著眼角往下滾落。徐樂樂:“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陸汀:“好。”要把徐音音的秘密袒露出來,需要很大的勇氣,這對從小一起長大的龍鳳胎來說,無疑是很嚴重的背叛。徐樂樂每說一句,心就跟著抽痛一下,有種難以言喻的罪惡感。可是他知道,如果不說,徐音音就徹底沒救了。大約過了十幾分鍾,徐樂樂的翕動的嘴唇抿緊了。陸汀消化下得到的信息,不確定的又問了一遍,“你說,徐筠柔總是黏在徐音音身上?”每每想到徐音音肩頭突然冒出的鬼臉,徐樂樂就渾身發冷。他忍不住環抱住自己,深深吸了口氣,“她們經常一起出現,看上去很親密,有那麽一兩次,我甚至分不清誰是誰。簡直,簡直就像重疊在一起的連體嬰。所以我才不敢繼續待在家裏,寧願跑出去住旅館。”“同化。”陸汀很突兀的說了兩個字。&nb sp;徐樂樂聽不明白,陸汀解釋道:“合二為一。”所以徐筠柔才會纏著攝像師吸收陽氣,因為她想確保自己是在陰陽平衡的狀態下融入徐音音的身體,否則陰氣過重,無法與軀體很好的融合。就是不清楚這件事徐音音本人知不知道。他從沙發上站起來,低頭看著呆坐著不動的青年:“不走嗎?”徐樂樂結結巴巴道:“去,去哪兒?”陸汀:“去找你姐姐。”徐樂樂忙起身,心裏湧動的不安突然就平靜了,他有種感覺,隻要陸汀願意伸手,事情就能回歸到從前的軌道。書房外,所有人都在。兩人進去太久,大家不放心,尤其是汪彭澤,他覺得徐樂樂找陸汀沒有好事。攛掇了林歸好幾多次,想去書房門外偷聽。可惜林歸根本沒將他放在眼裏,他說的話自然起不了什麽作用。還是秦嶽有招,小聲的說了一句:“陸汀和徐樂樂孤男寡男待在一個房間裏,你真的放心嗎?”就這麽一句,刺激地巋然不動的男人走得比誰都快。“聊了很久。”林歸不動聲色的觀察陸汀的反應,青年沒有解釋,隻是淡淡“嗯”了一聲。林歸心頭一堵,臉色沉了幾分,“不能說?”剛剛那一席談話,四舍五入算是徐家的家事,陸汀覺得在徐樂樂沒點頭前,不能告訴其他人。可是對他來說,林歸不是其他,而是自己人。糾結間,徐樂樂自己把事情簡略的說了出來。這些內容通過攝像機,呈現在賀總眼前的監視器中。他皺了下眉,切換界麵,將之前傳輸過來的畫麵又看了一遍,沒錯,徐樂樂的確是在說自己的親姐姐與邪祟為伍。賀總不擔心,反而心頭竊喜,萬萬沒想到,事情的發展會是這種走勢。他重新切回實時畫麵,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屏幕。一行人來到徐音音的房門外,由徐樂樂敲門。裏麵遲遲沒有傳出應答,秦嶽道:“會不會不在?”“她在,十一點進去之後她一直沒出來過。”章諾從走廊另一頭走來,皺了下眉,指尖一一點過幾人,“徐樂樂,我記得你跟他們不同組,怎麽,你不跟徐音音一起了?”徐樂樂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章諾眉梢一挑,拿出卡牌遞到徐樂樂麵前,“抽一張,讓我猜猜,你和徐音音之間發生了什麽。”事情緊急,徐樂樂怕晚一秒徐音音真的會出事,隨手抽了一張,舉起手繼續敲了敲門。章諾看著那張卡牌,“曼陀羅草。”門內悄無聲息,敲門聲開始變得急促,而徐樂樂的情緒也越來越焦躁。“怎麽解釋?”陸汀問章諾。章諾散漫表情變得正色:“中世紀時,曼陀羅草在一部分西方學者眼中,是邪惡生物的化身。也有說法,它是惡魔用來控製人類的邪惡工具。所以在我的解釋中,曼陀羅草有兩種象征:被惡魔同化的人類,以及,被操控的人。”他看著徐樂樂拚命敲門的後腦勺:“所以,他和徐音音鬧矛盾的源頭是什麽?”陸汀若有所思的盯著對方手裏精致的卡牌,“兩個都是。”章諾的精神能力很強大,精準度很高,他不會做任何無妄猜測。陸汀好奇,這人的能力到底是天生的,還是來自於某個家族的傳承。“她會不會已經發生意外了,我們直接把門破開吧!”徐樂樂亂了陣腳,求助地望著身後的人。林歸看著緊閉的紅木門,抬手攔住當真要去踹門的秦嶽,“她過來了。”秦嶽一愣,然後就被章諾一把拽住,往後拖了幾步。前方傳來“哢嚓”一聲。徐音音出現在門口。臉還是那張臉,發生變化的是她的氣質。柔媚和陰森夾雜在一起,說不出的詭異。她看了眼徐樂樂,冷笑:“既然已經跟他們走在一起,你還回來做什麽?滾吧,我不想看到你。”&nbs p;徐樂樂最近已經習慣了徐音音的冷言冷語,並不覺得難受:“我們是來幫你的。”忍著心裏的害怕,他往屋內看了看,裏麵沒有開燈,隻有黑暗。一時間無法辨認,徐筠柔到底藏在角落裏,還是已經融合進徐音音的身體中。陸汀閉上了眼睛,四周化為虛無,隻剩下徐音音。他凝神靜氣,努力的去辨別。徐音音的麵容在腦海中很清晰,可是隨著時間流逝,那副麵容上顯露出一點虛影,緊接著,她的身體中泄露出不算濃鬱的青煙。徐筠柔在她身體中停留過。陸汀:“徐音音,她呢?”這意思是,沒有融合?在場的人在聽了徐樂樂的訴說後,都以為徐音音逃不掉了,聞言一個比一個詫異。隻有林歸很淡漠,仿佛已經看出了一切。章諾古怪的睨他一眼,“你已經猜到了?”林歸:“沒有。”章諾心說,哦,那就是假裝自己很厲害,實際上個裝逼犯。林歸又道:“看到的。”章諾聽說過有人能見鬼,聽說過有人能靠感知尋物,也聽說過有人能感應戾氣和邪氣,卻從沒聽說過,有人能用肉眼輕易看出事物本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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