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她終於說了此次通話中最長的一句話:“明早十點,龍橋路183號見。”


    掛了電話,她又很快撥了另一通,伴著電話裏的嘟嘟聲,女人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皮質扶手,在上麵按出不深不淺的褶皺。


    “喂?木蕭呀,晚上好,吃了嗎?睡了嗎?一切還合心意嗎?”電話那頭的女聲很諂媚。


    木蕭卻沒吃這套:“你可以回來了。”


    那邊的女聲立刻炸毛:“為什麽!我還沒玩夠!”


    木蕭心情挺好:“我有生意了。”


    “那你也不能放棄我啊,我還想再度幾天假……我可是大明星哎,吃住都很高級的,明天還有個通告,晚上要和投資商吃飯,你就繼續幫我應付一下嘛!”


    “不行。”木蕭不為所動,“我有生意了。”


    作為一個生意人,顧客比什麽都重要。


    “難道我不是你的生意!好吧,雖然我的確沒給你錢……”那邊聲音越說越小,大概自己也覺得底氣不足,“那……什麽生意啊?比扮演大明星還開心嗎?”


    木蕭鬆開被按住許久的皮質扶手,看它慢慢恢複原狀,鄭重道:“為人民除害。”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好呀~現言超甜新文已開,走過路過都去瞅瞅鴨!文案如下:


    大二那年,係裏來了個新同學。據說新同學家世背景逆天,顏值也開了掛,從小到大,不知道有多少青春少女死在了追他的路上。


    某日在食堂,書柔與他擦肩而過,對方頓住腳步,眸光輕輕往她身上一掠。


    室友看著唐以衡的背影,好奇道:“你們認識?”


    彼時周圍人多眼雜,為了避免再度被纏著遞情書,書柔淡定地說:“不認識。”


    不久後,她被堵在教學樓的昏暗拐角。


    男人一雙桃花眼微微眯起,定定地鎖住她,聲線撩人肆意,“當年給我遞情書,現在不認人了。嗯?”


    驕矜大魔王vs溫柔小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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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兩樣


    龍橋路183號,居然是家叫做“算了”的甜品店。


    店位於十字街角,兩麵都是巨大的落地玻璃窗。


    張諾在微博上看到過這家甜品店的攻略,據說老板大學主修心理學專業,喜歡研究繁華都市中人們的心理狀態,再三選址才找到這麽個鬧中取靜的地方。


    原來程白枝那樣的人,也會喜歡這種“網紅店”嗎?


    張諾站在店門口,盯著來來往往的人群看了一會兒,試圖從裏麵找出程白枝,可惜沒什麽結果,最後她隻得推門進去。


    上午店內空空,老板正在切蛋糕卷,長長的蛋糕刀沾水後擦幹,熟練地切下一塊,然後浸水,擦幹,再切。


    芒果味的蛋糕卷被切成一塊塊,露出裏麵的奶油和果肉,整齊地排在一邊。


    張諾進門的時候,她抬起頭笑了一下:“隨便坐。”


    張諾選了個牆角的位置坐下,麵對著一側玻璃窗。


    店裏有點日式風格,又比傳統的日式文藝更接地氣一點,靠牆擺放的青葉榕裝在藤條籃裏,朝外肆意張開油亮的葉子。空氣裏飄著淡淡的甜香,混著柔和的輕音樂,張諾一直以來繃緊的神經稍稍舒緩下來。


    她偏頭靠著牆,開始摳指甲,這個習慣她戒掉很多年了,如今隻有緊張的時候會這樣。


    老板包完蛋糕卷,送來一份牛皮便簽寫的菜單,張諾笑笑接過了,琢磨著是不是該給程白枝點個什麽東西。


    最後還是沒點。


    畢竟也不知道她的口味。


    “要吃什麽,我請客。”老板忽然說。


    張諾搖搖頭:“不了,我等人……”


    她說話的時候抬起頭,目光跟老板對上,老板的眼裏帶著點笑意,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張諾的聲音忽然戛然而止。


    原來她就是她要等的人。


    “程……小姐?”張諾有點不確定。


    她記憶裏的程白枝應該不長這個樣子,至少比這更酷更瀟灑一點,不過要她具體說出什麽臉型、什麽五官,她又說不出了。


    程白枝在她對麵坐下:“是我。”


    “替/人/消/災/是兼職,這個,”她敲了敲店裏的桌子,笑了,“才是主業。”


    還真是個“路邊攤”賣甜品的。張諾想。


    她約莫二十六七歲,生得不算很漂亮,但勝在皮膚白皙,唇形好看,微微眯起眼的時候,格外具有風情。


    但很奇怪,這樣一張很具有辨識度的臉,張諾卻忘了。


    可能跟著裝風格也有關係。


    今天的程白枝簡單地穿著淡色毛衣和牛仔褲,烏發披散在肩頭,較之那日好萊塢電影女特工一般的打扮,顯得溫柔許多。


    “怎麽稱呼?”程白枝問。


    “張諾。我們見過一次的……嗯,在一個夜晚。”


    程白枝微微挑著眉,似乎有些意外。


    大概她經常給別人發便簽,記不清了,張諾想。


    她從包裏取出便簽紙,遞給程白枝,然後大致地講了講那天的經過。


    程白枝看了一眼,了然地“哦”了一聲。


    正當張諾以為她要問什麽的時候,卻看到她不知從哪兒摸出一根樹枝似的東西,又掏出一個打火機發放在桌上:“介意嗎?抽支煙。”


    張諾本能地想皺眉,末了想到自己有求於人,勉強點了點頭。


    程白枝笑了一下,轉著打火機,大拇指微微一按,打著了火:“這叫藤煙,雲南那邊的老奶/奶們都抽,對身體無害的。”


    她將那細煙枝湊近打火機,點燃以後,纖細的手指將它夾著,並不急著吸,隻任煙枝在指縫裏燃燒,似乎隻想聞個味道:“說說你想怎麽辦。”


    這麽快就直入主題了,也好。


    張諾攥緊了手心:“我希望他從我的生活裏消失。”


    程白枝眯起眼,做了個手起刀落的手勢:“這樣?”


    張諾愣神一秒,意會之後連忙擺手:“不不不,不是的,就別讓我再見到他就行。”


    她直覺程白枝幹得出殺人放火的勾當。


    “他吸/毒,還打人,好幾次威脅我如果離開他,就殺了我。”張諾說,“這些情況報/警有用嗎?我……我不太敢……”


    “報什麽警,”程白枝說,她沒化妝,臉上帶著一種病態的蒼白,隻靠室內暖色的燈光勉強鍍著一點人味兒,她傾身上前,笑得雲淡風輕,“有我就夠了。”


    -


    張諾走後,木蕭臉上的笑容就像浮光一樣褪去了。


    畢竟長久地保持人皮上的虛假表情,並不是件輕鬆的活。


    她鎖上店門,拉下兩側落地窗的黑色窗簾,室內光線瞬時黯淡下來。


    留聲機裏的音樂也一起停了,整間屋子顯得很安靜,木蕭張嘴從手腕上咬下一根皮筋,把披肩長發鬆鬆紮起來,劉海一並夾上去。


    然後,用玻璃壺煮上咖啡,她坐下,不緊不慢地開始“卸妝”。


    先抽一張卸妝濕巾,敷在臉上,然後緩緩往下一擦,眉眼的顏色瞬時淡去許多,幾乎要消失不見,就像畫上去的一樣。


    等五官的顏色都淡得不能再淡之後,她才將卸妝濕巾扔進垃圾桶,然後拉開抽屜,取出一根細細的筆開始在臉上勾勒。


    玻璃壺裏煮的咖啡開始彌漫香氣,木蕭依舊仔仔細細地化著妝。


    等她描完最後一筆,五官已然沒有“程白枝”的半點影子了,而是和方才走出去的張諾一模一樣。


    她對著鏡子做了幾個表情,大概是挺滿意,放下了筆。隨後她起身,張開食指和大拇指,大致在身上比劃了一下,整個人瞬間縮矮了好幾厘米,變成了和張諾一樣的嬌小身材。


    做完這一切,她隨手拎起咖啡壺,給自己到了一杯香氣四溢的咖啡。


    不過休息片刻,手機又響起來。


    鈴聲是一首很老很老的歌,大概七八十年代流行那種,她三十年前聽了一次就很喜歡,智能手機普及之後特意換的。


    她抿了一口咖啡,懶洋洋地應聲:“你好,程白枝。”


    “程小姐是吧?你欠了三個月的房租什麽時候交啊?再不交我真的不租你了啊!”


    先前那股神婆般的氣質蕩然無存,木蕭小心翼翼地試探道:“明……明天?”


    -


    晚間十點五十五分,張諾準時出現在皇後會所的樓下。


    這是她曾經上班的地方,如今為了躲避陰魂不散的彪哥,她已經辭職。


    風有點冷,張諾跺著腳進了門廳,手機在這時響了一聲。


    張諾掏出手機一看,是彪哥,一貫欠揍的口吻:


    [婊/子,來沒?]


    她舉起手機,對著皇後會所閃爍的霓虹燈拍了一張。


    彪哥沒再回複,過了一會兒,她聽到身後響起了重重的腳步聲。


    彪哥梳著個時下最流行的社會大背頭,隻穿了個黑色背心,露出結實的肌肉和一整條紋身大花臂,手上拎著一件厚實的工裝外套。他個子不算高,人又壯實,乍一眼看去,狗熊似的從樓梯搖擺著下來。


    “彪……彪哥。”


    彪哥直接走過來,用力在張諾白皙細嫩的臉上一懟:“算你識相。”


    張諾牽動嘴角笑了笑,手被彪哥一把拽了過去,繼而整個人被拉出會所。


    她輕輕掙動:“彪哥,我們……去哪?”


    彪哥湊近了,混著煙臭和酒臭的氣息噴在她頸間:“還用問嗎?去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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