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開門聲,沈令燃瞬間側過頭。客廳裏隻亮著一盞小夜燈,暖橘色的微弱光暈映在男人烏黑深邃的眼眸中,顯出一種意外的溫柔。


    江春水換了拖鞋,打開了客廳的大燈,又跑到窗台前拉上了窗簾,將濃鬱的夜色隔離在外麵,屋子裏隻剩下明亮的燈光。


    她不知道自己現在的麵色有多紅,但她還是執著地走到了沈令燃的麵前。


    覆著一層水汽的杏眸有些緊張地看著他,緊接著,她將那一大袋子的小雨傘全都塞到了男人的懷裏,並對他說:“超市裏有的我都買了,肯定有你能用的。”


    因為商品的特殊性,收銀員給她準備的是一個黑色的塑料袋,以至於沈令燃隔著袋子沒看清裏麵是什麽。


    等他稍微翻開了一個角,看到了裏麵的東西之後,心情突然變得十分複雜。


    總結一句話:他知道這樣不好,但還是有點期待。


    果然,男人的本質都是禽.獸。


    他想再說點什麽,但是還沒等他開口,江春水就直接說:“老板,別說了,退錢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是不可能的。”


    沈令燃的心裏,原本還殘存著的那些微弱的戀愛希望,現在都被她這一句話懟了回去。


    他坐在沙發上,抬頭盯著麵前的小姑娘,她明明是一副害怕得發抖的模樣,卻還是倔強地與他四目相對。


    她看起來是那麽認真,目光明亮動人,誘惑中帶了一絲嚴肅,小聲地問他:“話說,你……你要不要先洗澡!”


    第20章


    “這個不急, ”沈令燃沒有正麵回答她的問題, 反而問她, “你明白自己現在的狀況麽?”


    她長了一張禍國殃民的漂亮臉蛋, 如果不是沈令燃提前了解她的一切, 今天看到她這麽熟練的一係列操作,肯定會以為她經曆豐富。


    但事實卻是, 江春水的過往空白一片。就算剛剛簽在星典旗下那陣子, 是有些危險的苗頭, 不過都被沈令燃暗中壓下去了。


    所以, 沈令燃非常懷疑, 她現在根本不明白自己是什麽狀況。


    但這種事情哪裏需要親身經曆,無論是小說還是電影,都有不少相關描述, 再加上江春水遊離在這個圈子的邊緣已經很久了, 耳濡目染的東西自然很多。所以,她再清楚不過了。


    江春水想,可能沈令燃是在質疑她的專業性。實話說她這是第一次被人包.養,確實有點發虛, 因為根本沒有經驗。


    於是, 她沉思了幾秒鍾, 才再度抬起頭看著他,認真地說:“還是明白的, 要不然我跟你說說,你看行不行?”


    江春水想, 這種事總是要兩個人商量著來嘛。


    沈令燃點了點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江春水“嗯”了一會兒,然後說道:“反正除了退錢之外,什麽都好說,我這人麻煩事兒不多,你忙的時候我絕對不會打擾你,不忙的時候也不會死纏爛打。”


    沈令燃的臉色沉了一分。


    江春水繼續說:“還有,如果你有別的新歡了,我也不會說什麽,如果你不想讓別人知道我的存在,我在外麵也可以低調,或者幹脆裝和你不熟。”


    沈令燃的臉色沉了兩分。


    江春水又說:“總之,我把咱倆這事兒看得明明白白的,肯定不會肖想一些有的沒的。如果有一天你結婚了,我肯定會主動離開,我確實愛錢,但底限就是不做小三。”


    沈令燃的臉色徹底沉了下去。


    他不敢相信,這些條理清晰且毫無感情的冷靜話語,是江春水說出來的。


    曾經他總覺得,她對他至少還是有些好感的,比如那天在車裏,他主動遞給她冰袋,她當時心裏是肯定有鬆動的,這些沈令燃都看在眼裏。


    怎麽到了現在,她竟然能如此冷靜地說出這麽多無情的話?難道他看錯了?


    沈令燃從來都沒有對自己的判斷力產生過任何懷疑,但是現在,他開始懷疑自己了。


    但實際上,沈令燃真的沒有看錯。隻不過江春水把自己偽裝得太好了。


    再加上,她雖然對沈令燃有好感,但是這種好感的程度並不高——至少,在人民幣和沈令燃之間,現在的她肯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人民幣。


    對江春水來說,與其去想那些風花雪月沒著沒落的事情,不如腳踏實地地把這一個億牢牢攥住。


    她很努力地討沈令燃開心,希望對方別把自己看成長了一個戀愛腦的累贅,所以才說出了這些話。


    說完這些,她又小心翼翼地問他:“這樣您覺得滿意嗎?”


    沈令燃抬起眼眸,涼涼地看了她一眼,然後一字一頓道:“不滿意。”


    江春水:……


    她絞盡腦汁地想著自己剛才哪裏說得不好,生怕他一個不滿意就想退錢。


    “那、那你今天……”她低著頭,盯著自己的腳尖看,聲音染上了一層鼻音,有些悶悶的感覺,聽起來怪可憐的。


    沈令燃有些不忍心,於是對她說:“今天我先走了。”


    江春水:“……誒?”


    沈令燃:“你想好了來找我,什麽時候說得讓我滿意了,什麽時候再進行下一步。”


    說完,他從沙發上站起來,然後將那個黑色的塑料袋重新扔回江春水的懷裏,毫不留戀地轉身就走。


    他這波操作非常神奇,以至於在他離開之後,過了好幾分鍾,江春水捧著一大堆小雨傘,也沒回過神來。


    等她終於從茫然中回歸現實之後,才意識到了對方的話是什麽意思。


    果然起銳的大老板不是等閑之輩,就算是潛規則旗下的女藝人,也這麽謹慎小心,生怕惹禍上身。


    看來覺悟不高的女藝人,都沒資格被他潛。


    畢竟,現在的信息傳播技術這麽發達,稍微有了一點點不好的傳聞,都像病毒一樣傳播得飛快。起銳的老對頭嘉瑞的老板,就是緋聞滿天飛,雖說大家都是見怪不怪,但沈令燃的風評倒是數年如一日的好。


    沈令燃離開後沒多久,江春水就收到了他發過來的微信。


    看到消息的時候,江春水一怔,想了好久都沒想到,她什麽時候加了對方的微信。


    但是消息的內容她卻瞬間領悟了。


    沈令燃:好好想讓我滿意的答案,這段時間也不許再找別人。


    為了讓他方向,江春水態度良好地回了一句話。


    江春水:老板您放心!我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死人,職業操守杠杠的。


    沈令燃:……


    沈令燃:嗯。


    雖然這種回答並不是他最想看到的,但他最低線的目標已經達到了。至少,他現在不用再擔心,喻家那兩兄妹過來挖牆腳了。


    至於江春水……


    還是等她想明白了再說吧。


    沈令燃天生就是那種嚴肅到了古板的性格,如果不是非她不可,沈令燃也不會有這麽多的耐心,陪著她胡鬧了這麽久,甚至,可能還要胡扯更久。


    要是這種不正當的行為讓沈九平知道了,估計肯定要家法伺候,一頓毒打總是再所難免。就連沈令燃自己都覺得這種事不正經過頭了。


    他是那種對待感情很認真的性格,一旦認定了一個人,就要執著地一起走完一生。而作為相伴一生的開端,沈令燃還是不希望是以這種不清不楚的方式開始,所以他隻能先把她圈進自己的領地,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在商場上雷厲風行、說一不二的沈大總裁,今天也依然被無望的戀愛所困擾著。


    這真是一個憂傷的故事。


    古語有雲:出來混遲早要還。


    江春水把沈令燃搞得這麽憂傷,她自己也沒好到哪裏去。


    處理完了外婆的喪事之後,江春水空出來了好幾天的時間,終於把自己的東西都搬到了新家。


    雖然她總覺得,外婆的房子和剩下的一些首飾,都留給了蘇莫宇這個渣男,有些太可惜了。但為了讓自己能迅速斬斷和蘇家的關係,把自己的戶籍從蘇家遷出來,又從蘇莫宇手裏拿回自己的身份證原件——為了這些,付出一些代價也是值得的。


    更何況,她現在手握巨款,沒必要跟一個賭鬼計較太多,還是離他越遠越好。


    但是沈令燃給她的錢,她暫時還不敢花。因為他對她不滿意,一點想睡她的苗頭都沒有。


    她明白,自己再有本事也幹不過老板,所以他一天不睡自己,這錢她就一天都不敢花。


    為了能盡早毫無心理負擔地消費,江春水在處理完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之後,就開始絞盡腦汁地想著,該怎麽討沈令燃的歡心。


    正好等她忙完了之後,《光年》也正式開機了。


    起銳是業內著名的“不差錢”屬性,除了山穀、樹林等必要的自然外景,無論是古裝戲還是現代戲,都是公司自掏腰包搭新台子,人力實在無法還原導演需要的場景,那就砸錢來拚後期,所以起銳所有的戲,場景都非常美,而且美得十分獨特。


    《光年》也不例外。


    作為一部室內取景占了70%的職場劇,《光年》大部分的拍攝工作都在起銳的大樓裏進行。這也就方便了江春水去找沈令燃。


    她是個新人,副導演在安排戲目時,肯定要先按照主演的方便來,所以她的戲非常分散,通常都是早早地就來到了片場,但是隻拍一場戲就下場,等到午飯後才會等到第二場戲。更要命的是,有時候她的戲都擠在了一起,從晚上八點拍到淩晨兩點都不停地連軸轉。


    幸好拍戲之後她直接搬進劇組裏住了,收工之後有通勤車送她,也算安全。


    這樣散散忙忙的拍戲生活,江春水很快就適應了。畢竟,她可是一個能單肩扛起20斤土豆的前·沃爾瑪理貨員啊,這點辛苦都是小意思。


    而她閑下來的時候,也會跟片場的其他藝人聊天,因為喻霜降對她很好,而她本人也很會說話,所以,大家很快就忘記了關璐這個插曲,接受了江春水這個新人的存在。


    特別是簡嘉麗,她簡直溫柔得過分。


    江春水第一次拍戲,什麽都不太懂,雖然她經常虛心地問胡月,但胡月這個人……敬業歸敬業,安心歸安心,就是性格冷了點,也不太愛說話。


    她總覺得胡月看她的眼神不太對,透著一種……蔑視的感覺?雖然經紀人該做的事情,她都完成的很好,但江春水看到她的眼神,就覺得不舒服。


    而簡嘉麗就不是這樣,有時候江春水還沒把不懂的問題問出來,簡嘉麗就先一步猜到了她的疑惑和難處,不著痕跡地幫她化解了尷尬,又能淺淺地點播她一下,讓她受益匪淺。


    江春水是個懂得感恩的人,就像鄭瑾慈做的那些事讓她無法理解、無法接受,她也會為了報答對方在自己幼年時的悉心照顧,而拚盡自己的全部。所以,江春水沒過多久,就跟簡嘉麗比較熟了。


    甚至比跟喻霜降還要熟。


    “小江不愛我了,嘉麗也不愛我了,”午休的時候,喻霜降坐在折疊椅上,憂傷地吐槽著,“你們這兩個女人,明明是因為我的牽線搭橋才認識的,現在卻把我拋在一邊,沒良心啊沒良心。”


    “霜姐……”簡嘉麗有些不好意思地皺了皺眉。


    “算了算了,跟你們開玩笑呢,”喻霜降捏了捏她的臉,然後說道,“我去繼續拍戲了,下場拍完了我還有個雜誌平麵要拍,明天咱仨是一個場子的戲,中午請你們喝奶茶呀。”


    江春水一聽有免費的好吃的,迅速小雞啄米般地點頭。


    而簡嘉麗卻搖了搖頭:“霜姐,你再這樣吃下去,徐助理又要哭了。”


    一旁端著保溫杯的徐鬆,感激地看了一眼簡嘉麗。


    雖然喻霜降是那種怎麽吃都吃不胖的身材,但是甜食吃多了,臉會浮腫啊!這種浮腫平時看不出來,但是在1080p藍光加持的攝像頭下,就顯得明顯無比,是撲了多少蜜粉散粉都遮不下去的。


    攝影師拍不好平麵就會把鍋甩給化妝師,化妝師甩鍋給經紀人高鵬,作為高鵬的小弟兼喻霜降的生活助理,徐鬆永遠是最苦逼的背鍋俠。


    等喻霜降去拍戲之後,休息室就隻剩下了簡嘉麗和江春水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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