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幾個人便陸續登車,可數來數去總覺得少了一個人——王國寶不知跑到哪裏去了。可是現在眼看天色漸晚,也來不及等他。我們告訴路旁小賣部的老闆,若是見他回來,便讓他不要亂走,在這裏等我們,然後發動汽車,朝著上麵峻峭的山頭駛去。


    一路上果然浮土堆積,車經過時,不僅帶出一道瀰漫的黃沙,而且還軋出一條深深的溝跡。上山的時候破路很陡,兩邊密密麻麻種滿了鬆柏和灌木,看上去除非徒步,任何交通工具都不可能在此路之外的地方通行。而這條土路,也是上山的唯一道路。


    馬所長邊開車邊指示說:“那天柏家坪村的人就是用農用車把石板從這條路拉上山的。”


    妻子納悶地問道:“他們既然都把石板抬上了車,為什麽不拉到村裏去,那樣不更安全麽?”


    馬所長嘿嘿一笑,得意地雙手鬆開方向盤,點上顆煙,使勁吸了一口。


    餘以清在車後喊道:“喂,安全第一!你酒勁沒醒,還敢在山路上玩大撒把!你不想活,我們還想呢!”


    馬所長看小餘是註定和自己卯上了,也不示弱地說:“這裏是山村,又不是你們城裏,別拿交通法規嚇唬我!告訴你,爛醉如泥的時候我也照樣開車,除了那次見了鬼……”


    他忽然打住,很標準的把雙手放在方向盤上,認真嚴肅地看著前方開起車來。


    “小沈同誌,告訴你。柳村長說得對,石板放在村子裏麵反而不如在那個廢軍站院裏安全呢!這個東西出土的時候,好多人都聽說它是件寶貝,村裏路多,交通又方便,難免有人心懷不軌。而放在前麵那地方,第一夜裏開車上山困難,第二那個地方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險關。背後就是千丈懸崖,隻有這一條路可走。到時候萬一有事,打個手機,村裏派人到山下路口一堵,任它插翅也難逃!”


    妻子連忙點頭稱讚說:“馬所長說的真是事事在理。”


    “那這次它怎麽逃了呢?”餘以清充分把握住妻子唱白臉,她唱黑臉的套話方法,趕緊恰如其時開口諷刺道。


    馬所長真是憋了一肚子委屈說不出的樣子,他這次倒沒翻臉,而是長嘆一聲說:“小沈同誌,說實在話,這村子最近還真出了不少神乎其神,說不清道不明的事情——啊,那個院子到了。你們先別急,我停好再下車。”


    這是一個普通而又不尋常的小石院。說普通是因為它就像任何山間的小屋一樣,用大大小小的碎石砌成,石縫中也都長滿了荒草。說不尋常是因為和其他小屋一比,它的院牆異常高大結實,看來要不通過大門把一塊沉重的石板搬出來委實不可想像。


    我們走進院子,院裏雖然野草雜蔓,但除了兩間石屋外也沒有任何建築物。在院中轉了一圈後,我相信馬所長說的這裏麵確實不可能存在暗道地窖之類的玩意兒。


    妻子和餘以清幾乎同時指著院子東邊被踩折的一株灌木問:“馬所長,這是你們的人踩的麽?”


    馬所長搖搖頭說:“當然不是,我們也注意到了這點。這肯定是那晚的小偷跳進來踩的,你們看,這麵牆上也有他們扒爬的痕跡——這些人難道真是傳說中的草上飛,能扛著這麽重的石板越牆而過。”


    趙景騫嘆口氣說:“中國的武學淵源博大精深,不能排除有高人的可能啊。”


    郭教授站在那麵牆下仔細察看著說:“如果用什麽機械,如滑輪之類的,也可以辦到吧?”


    趙景騫帶著崇拜的眼光看著他,豎起大拇指贊道:“您這樣一說倒真有可能,我剛才的想法未免有些失真了。”


    馬所長這次毫不客氣地打斷他的吹捧說:“不可能,我們在牆裏牆外都檢查過了,就算用工具,也不可能一點支撐的痕跡都沒有吧?可整個院子除了踩踏和爬牆的痕跡,其他什麽都沒有發現啊。”


    郭教授顯得有些不高興的樣子說:“馬所長,不要低估了現代人的發明創造力嘛。”


    妻子指著屋子說:“我們到裏麵去看看吧?說不定真像趙先生說的那樣,會有能力拔千鈞的大俠遺留痕跡呢!唉,聽說那晚上守夜的一個人,曾經看到過一個竊賊?還有人說那是什麽鬼怪之類的?”


    關鄉長忍不出插話說:“所以說這還是一起盜竊殺人案,馬所長,案子要盡快解決!這既關係鄉裏的治安穩定,也肩負著破除封建迷信的重任!”


    馬所長趕緊連連稱是,lina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也不隨我們進屋,隻在院子裏漫無目的地閑逛。


    我們終於走進了這個傳說中的神秘石屋,可它終究還是讓我失望了。和林瑛當初描述的一樣,屋子裏隻有簡單的陳設,而且經過馬所長所謂的“天翻地覆”式搜索,現場早已破壞殆盡。我看得出妻子和餘以清也頗感無奈,大家在屋裏轉了一圈,都搖著頭準備出門。這時候忽然聽到“嗖”的一聲,然後伴隨著一陣石頭撞擊的聲音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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