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報告我拿上鑰匙就到枝村的房間去了。”管理人作證說,“透過窗簾,可以看到屋裏的燈光。 那會兒是上午8時對分左右,太陽已經老高。沒用鑰匙開,房門沒鎖,一推就開了。我同橫山(報告人)一起進了屋,天花板上的冕形吊燈還亮著。屋裏沒有枝村,四處看了看,發現枝村躺在客室的長沙發前麵。走近一看,脖頸上勒著一條藍紗巾,不禁大吃一驚,連忙撥110報警。”


    “我不知道枝村屋裏的燈亮了一夜。夜裏我沒巡邏,因為住在公寓裏的人各有各的事,夜裏巡視,反而不受歡迎。不過,最近公寓裏成立了一個什麽俱樂部,外來人很多,公寓裏的人都嫌太嘈雜,叫我想點辦法,我正愁著不好辦呢。”


    住在同一樓層的一位姓小野的酒吧老闆娘作證說:


    “枝村屋裏的電燈在7點10分左右是關著的, 窗戶看不到燈亮。是本來就沒開燈,還是開了以後又關掉的,我不清楚。當時我到店裏去了,不知後來開了沒有。


    夜裏12點左右回來時,從枝村的門前走過,電燈是亮著的。”


    所屬警察署搜查了房間,屋裏紋絲不亂,沒有財物被盜的跡象。極村幸子是單身生活,是否被盜很難弄清,但從現場情況來看,強盜作案的可能性不大。


    解剖所見,被害人係絞殺致死,推斷死亡時間在5月29日晚7時至9時,無外傷,頸部皮膚有輕度擦傷,係絞殺時所致,無反抗跡象,無jianyin痕跡,胃和血液中無毒物反應, 未服安眠藥。根據胃內物體的消化程度,未吃晚餐。血型為o型,有少量鼻血和嘔吐物,是窒息時流出。


    指紋連同被害人枝村幸子的在內,新的有三人。其中二人是管理人和報告人橫山太太的,遺留在門和把手上。另一個在許多地方都有,後來查明同岡野正一的指紋一致。


    還有佐山道夫的指紋,時間略長,也是許多地方都有。


    “大概是29日下午8點20分左右吧, 我順著樓梯從三樓上四樓,遇到一個男人從上麵下來。”


    “那人下樓時神色慌張,所以我有印象。記得他身上穿的米色底茶色格條運動衫,下身穿的是淺茶色褲子,個子不高,戴著眼鏡,頭髮很長。他背著臉,急急忙忙地往樓下走去,年齡三十四五歲左右,皮膚黝黑。因為樓上有個俱樂部,我以為是那兒出了什麽事,心裏直犯嘀咕。”


    枝村幸子同美容師佐山道夫訂有婚約,這事在一些雜誌上報導過,公寓管理人也知道。管理人告訴了警察,警察同佐山道夫取得了聯繫。


    佐山道夫立刻由青山趕到現場。目睹未婚妻的慘狀,他麵如土色,痛哭流涕。


    “下樓梯的那個人可能是我的朋友岡野正一。他經常穿米黃色底茶色格條襯衫,也穿淺茶色褲子。……岡野好像經常到幸子的房間裏來,他一直瞞著我,幸子對我說過。其實一開始是我托岡野到幸子那兒有事的,從那時起他就時常去找幸子。因為岡野是我的朋友,幸子也很為難,一直沒有說,後來由於岡野的態度越來越不像話,她終於不堪忍耐,才告訴了我。


    “我也聽說,岡野對我的未婚妻心懷不善,尤其是婚期臨近,他更加反常。我正想最近明確提醒他注意。 為了使他專務正業不起邪念,最近我把a航空公司的生意攬給了他。他本人起初很高興,可是作品一直未完成,不是去幸子的公寓,就打電話把她約到外麵,既費時間又費心。”


    推斷是岡野正一作案,有直接證據。他29日夜穿的米黃色襯衫左袖口上有一塊10元硬幣大小的血跡,是o型。岡野自己是b型。


    另外,右袖口上有少量斑點,經驗查原來是附著的嘔吐物幹了。這些是幸子被絞殺時垂死掙紮中吐出來的,因此岡野很像在現場。他的指紋遺留在室內的好幾個地方,都是新的。


    岡野不否認在“現場”。


    “我看到枝村幸子倒在沙發上麵,不知道她已被殺死,以為是身體不適倒下的,連忙上去把她扶起,那時才發現鼻孔出血,嘴邊流著白色粘液。當時沒注意,可能就是那會兒袖口沾上鼻血和嘔吐物的。那會兒我糊裏糊塗,什麽都不知道了。肯定是有人在我去之前殺死了幸子。”


    兇器藍紗巾是幸子的,當時也許就掛在旁邊。兇手可能還帶著別的兇器,看到這條紗巾,又轉而利用這個。


    可是,把被害者放在旁邊的物品當兇器,可以認為是偶發性犯罪,這樣倒比上一種推測更加自然,這種一時衝動的犯罪並不少見。——警方傾向於這種意見。


    “我丈夫確實一度情緒反常,心煩意亂,畫也畫不好。”岡野正一的妻子和子作證,“佐山先生要給他拉生意,為a航空公司畫觀光招貼畫,他很受鼓舞。最近,在佐山先生的幫助下,雜誌對丈夫作了報導,前途大有希望。可是,從另一方麵來說,一下被捧上天,他確實覺得壓力大,精神負擔很重,工作不像以前那樣輕鬆了,著實緊張得透不過氣來。


    “a航空公司的招貼畫是件上等工作, 他不堪重任,精神衰弱起來。成功了,可以一鳴驚人;失敗了,則永無出頭之日,周圍的朋友還要冷嘲熱諷,因此精神異常痛苦。他生性老實膽小,精神一緊張,就怎麽也畫不好。期限一天天逼近,他心情十分煩躁。看到他那樣,我心裏也很不安。聽說畫過兩張給佐山先生看了;可是位山先生說,航空公司不滿意,要再畫一張。期限又延長了幾天,開始畫最後一張。


    “丈夫非常苦惱,飯也不吃,幾個晚上都沒沾床,麵容紫裏發黑,沒有血色,老瞪著眼,唉聲嘆氣,情緒很反常。我想,要是丈夫不硬逞能就好了,可又不是他本人攬來的,是位山先生好心幫忙。


    “29日傍晚,公寓管理人來叫接電話,丈夫接電話回來後說是一位顧主打來的,要出去一下。我很高興,滿指望出去走走能使他開開心。我給他拿出米黃色底茶色格條運動衫和淺茶色褲子。


    “丈夫一個半小時後回來了,像受到了很大的打擊。我覺得不宜多問,便一言沒發。丈夫痛苦了一夜,好像不是為作畫。第二天早上發現襯衫袖口上沾有褐色的血跡,我丈夫好像沒發現,我一說,他頓時嚇得麵如白紙。他說是走在街上碰到了一個小孩,沾到了孩子的鼻血。我打算下午給他洗掉,就在這時,警察來了,帶走了丈夫,那件襯衫也給拿走了。”


    關於岡野正一與枝村幸子的關係,岡野的妻子和子作證說;“同枝村幸子的事我一無所知,這次是頭一次聽警察說,也沒聽往山先生說過。


    “隻是,有這樣一件事。發生這件事的一年之前,丈夫經常喜歡深夜外出,回來時西裝上常常帶有香水味。我感到奇怪,曾經問過一次。丈夫說,是同幾個年輕的女圖案設計家在點心店裏聊天。我覺得丈夫可以解解悶,又能獲得新的感覺,所以對他們的交往表示讚許。後來,也許他們的關係斷了,丈夫很少外出,情緒突然反常起來。現在說起來有些滑稽,當時我還以為他是單相思失戀了呢。那陣子他也無心工作,整天愁眉不展。聽了警察的話,我才想起來,那時候正是枝村同佐山先生宣布訂婚的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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