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機,要停車,往那邊走二三十米,後麵有塊空地,可以停在那兒。”


    幸子下了車,司機把車往那邊倒。


    (對,道夫也是開車來的。)看著司機倒車,幸子想。(道夫是往禦嶽方向去,那就在對麵。不過,要右轉彎進入空地,車輛多時一定很難過去吧。)實際上,司機把車開到空地再走回到餐館,用了7分鍾。


    “要兩份炒麵,先來兩份橙子汁。”


    店裏隻有一個40來歲的主婦,顧客有一對情侶坐在角上吃驚麵,正適合打聽情況。


    對麵的司機在不好意思地用麥稈大口大口地吸橙子汁。


    “司機,從禦嶽到澀穀多少公裏?”


    要的菜沒來,她同他交談。


    “嗯,不到m公裏,大概吧……”


    “耗油呢?15公斤左右吧?要是碰上交通阻塞,汽車開不起來,那就更費油。”


    消耗15公升汽油,第二天當然要加油。岡野的調查結果是符合推斷的。岡野是個可利用的人,今後要繼續用他。


    她想起昨天夜裏在黑暗的街上散步時他那奇妙的興奮神情,臉和身子都僵硬了,手指好像也在顫抖。這樣正好,岡野是個有桃色靈感的男人,他“青春”的衝動珊珊來遲了。年輕時就同貧困生活頑強抗爭的男人在這方麵是受壓抑的,而且,哪個女人都看不上自己的這種自卑感,把他關閉在灰色王國中。


    如今,岡野的心中落進一滴淡淡的薔薇色,把那層灰色的膜撕裂了,並使之顫抖。不能不利用岡野的這種異常心理——


    兩份炒麵送上來了,同陳列窗中樣品一模一樣。蘑菇、竹筍、蝦、豬肉。司機吃得很香。


    “來兩份雪糕!”


    老闆娘送了過來。盒裝雪糕上配著一顆通紅的櫻桃。


    “炒麵很好吃。”幸子對老闆娘說了句恭維的話。或許因為是鄉下菜,味道辣了點兒。


    “是嗎?謝謝!”


    塌鼻樑的老闆娘露出金牙。


    “顧客多嗎?”


    “嗯,漸漸就多了。”


    “經常看到有人坐車過去吧?”


    “哎,這裏地處路邊,見的多些。”


    “我的朋友去禦嶽時路過你的餐館,說這裏炒麵好吃,所以我也慕名而來。”


    “是嗎?謝謝啦。”


    老闆娘滿口金牙的嘴半天沒合攏。


    “我的朋友,男的近30歲;女的40歲左右,身材肥胖,是半個月前路過的,還記得嗎?”


    聽了幸子的詢問,老闆娘皺起眉頭。


    “噢,從東京到多摩川來遊玩的客人很多,記不清。”


    “是嗎? ”她並不甘心,“就是6月10日的傍晚吶,那女的胖得很,穿著綠色布拉吉。”


    讓人回想自己的朋友,這是常有的事,並非不自然。


    “說起來好像見過這樣的客人。”


    老闆娘仿佛想起了一點兒。


    “略,那男的就是這個人。”


    幸子從手提包裏拿出道夫的照片。這是她拍的決照,道夫站在公園的樹下。


    她把照片拿出來問,是裝作並非打聽情況,而是出於好奇。


    “啊,想起來了,這個人以前到店裏來過。”老闆娘把照片拿在手上,目不轉睛地端詳著說。


    “真的?”


    心中一陣激動。


    “是啊,半個月前,是傍晚,對,對,是同那個胖胖的女人一起。當時那男的把車開到空地時,擋住了對麵來的貨車,貨車司機訓斥他一通,所以我有印象。”


    “哦,還有這事?”


    剛才看到司機為難時心中的猜測果然猜對了。


    “那位貨車司機經常到店裏吃快餐麵,他的車是從冰川拉木材過來的,當時眼看司機要同他打起來,我過去勸解,那位顧客還向我道謝哩。對,對,那個胖胖的女人臉都嚇白了。”


    “唉呀,竟有這事!”


    “這一帶開貨車的年輕司機脾氣都不好。”


    老闆娘瞟了瞟正在吃雪糕的出租汽車司機。


    “他們在這兒吃炒麵了嗎?”


    “對,大概是肚子餓了,他們倆都吃得一幹二淨。”


    老闆娘的記憶好像完全恢復了。


    “同這一樣的炒麵?”


    “是的。


    “後來又吃什麽了?雪糕或者別的……”


    “是雪糕。同您二位吃的一樣,啊,真的一樣,炒麵和雪糕都一樣。”


    老闆娘笑了。


    “兩人說了些什麽?”


    “他們小聲交談,還有別的客人,我沒聽清。”


    “他們說從這兒到哪兒去了嗎?”


    “沒說,不過,好像是從東京來的,大概去多摩川了吧,順便乘乘涼,夜晚在禦嶽一帶談情說愛的情侶很多,那一帶還有專為那些人開的情人旅館。”


    塌鼻樑上積起難看的皺紋。


    “真不得了。”


    “那對顧客,女士年齡很大嘛。”


    竟然認得這麽清楚,顯然不會有錯。


    “是啊,他們倆有關係。”


    幸子始終保持朋友的身份。


    “是嗎?這陣子那樣的情侶多了起來。”


    鼻子上的皺紋又聚了起來。


    “貨車司機發脾氣也是因為車上坐的是一對情侶吧?”


    鼻子上的皺紋又聚了起來。


    “可能是吧,聽說黑子被女人甩了,正窩火呢。”


    “黑子?”


    “就是黑原三郎,他皮膚也黑,大家都叫他黑子。”


    “是這附近的人?”


    “在青梅車站後麵的青梅林業公司工作。”


    青梅林業公司的黑原三郎。幸子想,必須把這個記住。


    “那對情侶回去時沒路過這兒?”


    “沒有,可能回去時天太晚,在那兒住下了。我9點鍾就打烊了。”


    老闆娘好像沒有把當時那位女客同禦嶽山林裏的自殺者聯繫起來。她話裏沒提到此事,說明這裏沒聽到傳說。這件事證明偵查股長認為雅子是隻身來禦嶽的看法不正確。警方沒讓這位老闆娘辨認自殺者的照片。


    “謝謝,太好吃了。”


    幸子又給她一點小費。


    找到雅子胃內食物的餐館是很幸運,幸子自己也沒料到會這麽順利。


    “到青梅車站去。”她對司機說。


    “知道了,到青梅林業公司?”


    中年司機也聽到了剛才的談話。


    幸子坐上出租汽車,瞅了瞅駕駛席。公司叫“北多摩運輸公司”,司機叫鈴木金次。這個人也能作“和來軒”老闆娘的“證人。


    上了車,來到車站廣場。在廣場上往右拐,後麵是貨車裝卸場和堆木場。


    “青梅林業公司”的事務所位於堆木場附近,是一幢塗著藍色塗料水質結構的兩層建築,旁邊的廣場上露天停放著三台空貨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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