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她簡單收拾了一下,準備帶著還沒有什麽睡意的開心去一趟樓下小賣部。


    這些天開心一直和她待在房間裏,都沒出去過。


    小孩子眼睛正是發育的時候,多看點色彩其實更好。


    現在天氣也已經挺暖和,隨手罩了件外套,給開心也穿好,肖禾拿了鑰匙出門。


    去的時候還沒什麽,最多是有些目光往她身上落,往她手裏的寶寶身上落。


    回去的時候,似乎都認出來有些天沒見的她。


    遠遠的,肖禾就聽到有低低的竊竊私語聲。


    小區裏住了很多大爺大媽,閑的沒事,坐下來就喜歡嘮嗑,東家長西家短。


    肖禾回家這事近來一直就是飯後茶餘的熱門話題,更何況眼下她終於現了身,一時之間那些指指點點如芒在背。


    肖禾隱約聽到離婚,被男人拋棄,不爭氣,真丟老肖家臉,秦香蓮再厲害還不是有這麽個女兒這樣的字眼。


    盡管他們壓低的聲音,肖禾沒聽清楚他們到底在說什麽,可僅僅隻是這個幾個字眼,就足夠在肖禾的心頭灑下一股寒意。


    她從來不在乎自己被怎麽指指點點,那些話她根本不會放在心上,別人的看法,於她而言從來就不是什麽重要的事。


    可秦香蓮和肖元不一樣。


    他們沒有做錯任何的事情,她的爸媽,要強了一輩子,什麽都想趕在人前,卻一次又一次因為她被人生生的戳了脊梁骨。


    這些天她一直沒出門,現在才發現,秦香蓮和肖元明裏暗裏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她垂頭抱著開心回到家,關上門,靠在門板上,眼淚就一下子滑了下來。


    也許,她根本就不該回到家裏住。


    也許,她搬走才是最好的選擇。


    小區不大,屁大點事都能一傳十十傳百說上半天。


    秦香蓮和肖元晚上關了店回家,不遠處的水果攤上,就聽到兩三個人在議論著什麽。


    ——聽說今天中午老肖家那丫頭出門了,還帶著孩子,臉色看著不大好啊。


    ——能好嗎?聽說不是跟那個有錢男人離婚了嗎!


    ——別瞎說,說不定人家隻是回來住幾天呢。


    ——這都有十天半個月了吧,那男人就再沒露過麵,肯定是離婚給人拋棄嘍。


    ——那種人家,肯定看不上我們這種小老百姓,這不是遲早的事?


    ——可不是?一隻雞憑著孩子就想飛上枝頭做鳳凰,也不照照鏡子,當時我就跟秦香蓮說過了,現在給我說中了吧哈哈哈。


    ——唉唉唉,別說了!


    ——怎麽了?你們沒見前段時間她那個嘚瑟?現在好了,什麽都沒了吧?


    ......


    水果攤前,秦香蓮腳步一頓,目光定格在站在最側邊的女人身上。


    幾秒,她眼神陰沉的開口:“李麗梅。”


    聽到這聲音,李麗梅打了個哆嗦,緩緩回過頭來。


    對上秦香蓮的視線,她先是眼神閃躲了幾下,過了會兒,也不知道想到什麽了,腰板漸漸挺直了起來,麵上甚至還帶起點得意:“怎麽了?做了還不讓人說了?”


    “你知道什麽?你根本就是在胡說八道。”


    “胡說八道?難道你閨女不是離婚了?”


    “是離婚了,可離婚是她自己提出來的,不是被拋棄,你少在這嘴碎。”


    “那誰知道呢!指不定被人看不起虐待了吧?過不下去了吧?我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


    一句話,像是直接戳在了秦香蓮心尖上。


    她靜了幾秒,攥緊了拳頭,咬緊了牙,沒忍住,徑直朝著李麗梅撲過去。


    肖元嚇得趕緊去拉她,沒拉住。


    秦香蓮像顆炮彈一樣衝上去,直接拽住了李麗梅的頭發:“我看你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今天我就撕爛你這張臭嘴!”


    提到當初丟了工作那事李麗梅就恨的牙癢癢,好在,現在肖禾和那個男人離了婚,那個男人再也壓不著她了,她積攢了好些天的怒火就這麽發泄出來,和秦香蓮對著揪頭發撓臉:“我就說,我就說!你能把我怎麽著!”


    兩個人在水果攤邊扭成一團,場麵一片混亂。


    肖元半天插不進手去,過了好一會兒,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之際,好不容易,才把氣喘籲籲眼睛發紅的秦香蓮拉開,一路拽著拉上了樓。


    za。


    結束和顧笙之間的事情,裴致做的第二件事情,就是放權。


    從we回了za,他立刻讓助理召集公司各高層開會。


    從各高層裏挑了幾個放心的,業績能力不錯的,裴致和幾人進行了單獨談話。


    基本都是他的人。


    今天還是個開始,以後他會漸漸把手頭重要的事情都交給手下的人做,考察一段時間,等挑出來的人可以獨自挑大梁,做事挑不出毛病,他就能漸漸有空,把公司的事放一放,把生活重心轉移到肖禾身上。


    把事情安排好,把手頭的事情處理好,裴致坐直身體,鬆了鬆領帶,拿出手機,手指停在頁麵上的“禾禾”兩字上。


    深吸一口氣,他眼神微暗,手指落下。


    三聲之後,電話才被接通,傳來肖禾熟悉而又帶了疑惑的聲音:“喂?”


    除卻她的聲音,裴致還聽到了寶寶的哭聲和肖禾輕哄他的聲音。


    隔著聽筒,想念一瞬間放大開來。


    隻一聲,一顆心就軟的一塌糊塗。


    喉間湧上酸澀,裴致眼睫輕顫,手指收緊,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肖禾單手抱著開心哄了幾分鍾,才發現對麵的人久久沒有說話。


    她蹙眉:“喂?哪位?”


    裴致回神,清了清嗓子,把情緒斂下去:“肖禾,是我。”


    低沉磁性的聲音,帶著久違的熟悉。


    肖禾愣了一下,才大腦一片空白道:“哦,什麽事?”


    “想去家裏看看寶寶,方便嗎?”


    肖禾四下裏掃了一圈,好像也沒什麽不方便的,幾秒,她繼續呆滯道:“方便。”


    “好。”


    “唔。”


    說完,彼此之間陷入了沉默。


    想說點什麽,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太久沒說話,任何的親昵都顯得太過突兀。


    所以盡管有很多話想說,裴致還是壓了下去。


    以後時間多的是,慢慢來。


    半晌,他張了張嘴:“那,待會見。”


    “待會見。”


    掛斷電話,男人的聲音消失,肖禾還是久久回不過神來。


    太久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了。


    恍然聽到,就像是做了一場夢。


    到現在都有些不真實。


    幾秒,她放下手機,抬手掐了下自己的臉。


    疼。


    真的。


    裴致一會兒,真的要過來。


    想到前兩天微博上的那則澄清,肖禾眨了眨眼睛。


    裴致過來,是為了見她?


    還是為了見開心?


    不管是什麽,一整個下午都有點糟糕的心情,莫名的好了點。


    肖禾眼角微挑的垂下頭,剛剛還鬧得很厲害的開心,忽然就安靜了。


    一雙黑亮的小眼睛忽閃忽閃的看著她。


    “真是個小人精。”肖禾點了點他小小的鼻尖:“你也聽到,你爸爸要過來看我們了?”


    第68章


    正在逗開心玩, 肖禾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


    兩道。


    應該是秦香蓮和肖元回來了,肖禾放下開心去開門。


    門打開,門外, 是滿身狼狽的秦香蓮和拽著她的腰氣喘籲籲把她往屋裏帶的肖元。


    樓下還隱約傳來什麽罵聲,藏在一陣嘈雜聲和風聲裏聽不分明。


    肖禾愣了一下, 趕忙側身。


    肖元把秦香蓮拉進屋裏才鬆開,用力關上門。


    所有的聲音都被隔絕在外, 再也聽不到。


    秦香蓮也用力從肖元懷裏掙紮出來, 憤憤的大口喘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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