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了聲,肖禾就打了個嗬欠,鑽進裴致懷裏:“瞌睡了,晚安咯。”


    “晚安。”


    臨近年底,時間過的飛快。


    一陣忙碌之後,還沒回神,就是除夕了。


    老宅裏隻有易淑蘭一個人,往年,年三十晚上裴致都會去老宅,陪易淑蘭吃一頓不怎麽熱鬧的年夜飯,然而再回到自己家裏,過一個冷冷清清的除夕。


    但今年不一樣。


    他和易淑蘭之間心結已經解開,除夕,必然是要一起過的。


    人一輩子不知道能有多少年,尤其是年紀大了以後,永遠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先來。


    從前的二十多年,已經過去無法找回,但從今往後,他要趁時光還在好好孝順易淑蘭。


    一大早,等肖禾醒了,吃過早飯,兩人就出發去老宅。


    往常老宅不怎麽裝點,冷冷清清的一幢別墅,半點過年的氣氛都沒。


    但今年不一樣,得知裴致和肖禾要過來一起過除夕,早在幾天前易淑蘭就讓管家差人置辦了年貨,各種掛飾,應有盡有。


    各種食材也準備好,隻等兩人過來當晚就讓保姆做一頓大餐,一家人好好過一個熱鬧的團圓年。


    所以裴致過來的時候,遠遠,就瞧見老宅一片紅彤彤的喜色,看的人心裏也跟著開心起來。


    老宅,他把鑰匙給司機,仔細的扶著肖禾下車。


    進了客廳,卻不見易淑蘭。


    裴致四下看了一眼:“王叔,我媽呢?”


    “夫人在,在廚房。”


    “在哪?”


    “你沒聽錯,少爺,在廚房。”


    “......”


    要知道易淑蘭從在易家起就是名門千金,從未下過廚,嫁到裴家以後,更是一心在商場拚殺,下廚......隻怕不是把自己傷著燙著就是把廚房炸了。


    裴致想了一下那個場麵,把肖禾安置在沙發上,就朝廚房走去。


    廚房裏,一隻砂鍋咕嘟咕嘟的冒著熱氣,而易淑蘭正站在桌前,動作有些笨拙的切菜,旁邊站著指導她的,是頭大如鬥的保姆。


    裴致看著滿頭大汗的保姆,有些無語的走過去:“媽你幹什麽呢?”


    “你這麽早就過來了?小禾呢?”


    “沙發上吃零食呢。”


    “那你別在這站著了,過去陪她。”


    “你還沒跟我說,你這是在幹什麽。”


    “沒什麽,學著做幾道菜,今晚不是除夕夜嗎?給你和小禾嚐嚐媽第一次下廚的手藝。”


    “......”裴致按了下易淑蘭拿著菜刀的手:“別為難自己了,保姆做的挺好吃的。”


    “你別攔我,這麽些年,你還沒嚐過我的手藝,總該嚐嚐,才沒遺憾。”


    不然有一天她走了,裴致該有多遺憾,一輩子都沒嚐過母親親手做的飯菜。


    裴致沒聽出易淑蘭話裏的意思,隻是看著她倔強的神色,深知自己勸不動。


    他們兩人,太像了。


    半晌,裴致無奈的收回自己的手:“那你自己小心著點。”


    “媽知道。”


    足足有兩個小時,中午開飯時間,易淑蘭總算端出兩道菜來,雖然看起來一言難盡,但到底是第一次下廚。


    裴致和肖禾都很給麵子的嚐了口。


    雖然賣相不怎麽樣,但味道還不錯。


    裴致又吃了一口,記住了這個味道。


    這個他一直在羨慕別人卻未曾感受過的味道。


    易淑蘭坐在對麵,竟有些緊張:“怎麽樣,好吃不好吃?”


    “好吃。”異口同聲的兩句。


    易淑蘭笑起來,那種純粹的開懷的笑,讓她看起來像個小孩。


    從來沒在她麵上見過這種笑的兩人:......


    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覺得這個一生都一絲不苟叱吒風雲的女人在這一刻有些可愛,有些親切。


    晚飯肖禾號召了大家一起包餃子,她和保姆以及管家當師傅,裴致算是個初學者,易淑蘭則是從頭開始學。


    包到傍晚,也包了一百多個。


    晚八點,春晚開始,餃子也出了鍋,還有易淑蘭親手燉的小排和其他炒菜以及保姆的大餐。


    所有人都上了桌,圍坐在桌前,吃著團圓飯,看著春晚。


    從未有過的除夕。


    一切都顯得那麽溫暖。


    易淑蘭的看著眾人的麵容,彎起唇角。


    好像就這麽離開,也沒什麽遺憾了。


    初二,裴致和肖禾按照習俗在肖家過。


    秦香蓮別出心裁,燒了銅火鍋,一家人吃的熱熱鬧鬧。


    一個年,就這麽在喜氣洋洋的氣氛中過去了。


    年後,天氣開始漸漸回溫,陽光漸漸明媚,空氣裏也開始隱約能嗅到些春光的味道。


    二月份,就這麽來了。


    肖禾的預產期,也隨之而到。


    第53章


    距離預產期隻剩三天, 肖禾住進了醫院。


    在家裏還不覺得有什麽,一住進醫院,肖禾才真真切切的意識到自己即將要生了。


    肖禾聽說過一種說法, 醫學上鑒定認得痛一共分為十二級,被蚊子咬是一級痛, 而生孩子是十二級痛,這種痛是痛經的十倍, 是胃絞痛的十倍。


    痛經很久遠了, 除了月經初潮, 肖禾後來幾乎沒痛經過, 感覺並不是很清楚。


    但胃絞痛,就在上大學的時候她體會過一次,那種像是有鋸刀或是針尖刺進你血肉最脆弱的地方,再來回攪動, 直到血肉模糊, 神經跳動, 痛感一直通向天靈蓋, 連靈魂好像都在顫抖的感覺,她這輩子都不想體驗第二次。


    甚至於現在,想起來都覺得一陣腿軟。


    生孩子的痛,她無法想象。


    也不敢想象。


    更何況生孩子過程中可能出現的意外。


    所以自從進了醫院, 肖禾的情緒就處在一種緊繃的狀態, 黏裴致更是黏的緊,一會兒他不在身邊就覺得渾身有點冷。


    所幸剛剛過出年來, 公司的事情也不是很多,裴致決定在肖禾生孩子這幾天寸步不離的在醫院陪著她。


    為了緩解肖禾的焦慮和緊張,住院之前,他還特意去買了基本肖禾喜歡看的小言。


    今天下午,睡醒之後,肖禾就開始讀,讀的津津有味的,連他的存在都要忘了。


    晚飯的時候,聞著香味才好不容易放下書。


    吃過晚飯,又開始廢寢忘食的讀。


    他不太能理解那種小言的魅力,事實上,現實中根本不會有那種被肖禾尖叫著稱為“老公”的完美男人。


    但這不重要,肖禾能暫時忘記生孩子的恐懼順其自然的渡過這幾天就好。


    一直到晚上十點,裴致抬手點了點手腕上的腕表,低聲提醒肖禾:“時間不早了,該洗漱睡覺了。”


    肖禾這才收了一臉的姨母笑,下床洗漱睡覺。


    vip病房的設計有些像酒店,一張大床,顏色是讓人心情輕鬆愉悅的嫩綠。


    洗漱過後,裴致和肖禾躺下,準備入睡。


    剛剛合眼,床頭,一道有些突兀的手機鈴聲劃破了夜晚的寂靜。


    是他的手機。


    這個時間點打過來,可能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


    裴致伸手拿過,接通。


    電話那端是助理的聲音,罕見的有些急:“裴總,公司出事了,你快看微博。”


    旁邊的肖禾還沒睡著,聽到動靜迷迷糊糊把眼睛撐開一條縫:“裴致,怎麽了?”


    裴致麵色沉著,抬手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安撫了一下,才掀開被子下床:“沒事,公司突然出了點小事,你睡,我去洗手間接個電話。”


    “那你快點回來噢。”


    “好。”


    穿上拖鞋,隨後撈了件不遠處的外套披上,裴致一路進了洗手間,回了助理一句:“我知道了。”


    隨即,打開洗手間的燈,點進微博。


    還沒看清界麵,就被迫退了出來。


    似乎是因為信息太多而短暫的崩潰了,卡到進不去。


    裴致又嚐試了好幾次,最後,終於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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