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發男子點頭附和:“是啊,別說村子,後山也是你的,山裏多得是食材,不用出去采購,哪裏用得著花錢。”


    溫故指了指灶台上的瓶瓶罐罐說道:“油鹽醬醋哪樣不要錢,後山也有嗎?”


    白發男子說:“這個簡單,讓春拾去外麵隨便拿點回來,不用花錢。”


    溫故疑惑地看向春拾,“不用錢?你在哪兒拿的?”


    春拾說:“你別管,反正我有辦法。”


    “你不會去偷吧?”溫故懷疑道。


    春拾立刻炸毛了,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我堂堂……梧桐村第十任村長,怎麽可能做得出偷雞摸狗的事情?”


    溫故見他氣得齜牙咧嘴,小心翼翼往旁邊挪了挪,壯著膽子說:“就算油鹽醬醋不花錢,衣食住行裏還有三項支出呢,我那院子又破又舊,翻新就得花不少錢,更別提保險養老醫療之類的支出了。沒收入根本無法保持生活,哪怕整個村子都給我,我也不接受……大不了房子還給你們,你們去找別人。”


    她好歹是s大的學生,隻要肯吃苦,找一份高薪的工作並不難,不至於為了一間山村小破院兒跑到鄉下當免費保姆。


    春拾的眼神徹底涼下來,繃著臉道:“你今天要是敢走,以後都別回來了。”


    白發男人急忙出來打圓場:“都是一個村的,有事好商量,說話別那麽絕。村長,錢財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你何必那麽在意呢。平安是福,住在這裏,根本用不著醫療保險。”


    溫故跟他們說不通,搖頭起身道:“這活我無法勝任,你們另找吧,這是我的房產證,還給你們。”


    她拿出房產證放在桌上,提著包轉身離開。


    白發男人伸出手掌,掌心中浮起一團熾熱焰火,正要將焰火彈出去攔住她,春拾伸手掐滅了焰火,“算了,隨她去吧。”


    “可是……”白發男人眼中滿是憂慮,“後山怎麽辦?”


    春拾盯著溫故的背影,眸色沉沉,“總會有辦法。”


    第四章


    雖然有點舍不得,但考慮到現實問題,溫故還是離開了梧桐村。她走到村口的時候返程的公交正好路過,開車的還是早上那位司機大叔,他主動停下來招呼她上車,“小姑娘,你一個人在這村裏待了那麽久啊?膽子真夠大的!”


    溫故上車投幣後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車廂裏依舊空蕩蕩的隻有她和司機兩個人。


    “村裏還有其他住戶,沒什麽可怕的。”


    司機大叔搖頭說:“這村裏的住戶都怪得很,基本不出村,唯獨有個年輕小夥子在路上見過幾次。年紀輕輕不去外麵工作就在山村裏窩著,出門連公交車都舍不得坐非要走路去市裏,我看是窮瘋了。”


    她點頭讚同道:“確實挺窮的。”


    輾轉一路回到學校時已經是晚上六點多,太陽剛下山,天邊還掛著幾朵晚霞。溫故背著包直奔食堂,今天在梧桐村做了那麽多體力活,中午的紅燒肉卻一口都沒吃到,餓了這麽久她快要暈倒了。


    排隊打飯時,她看到了朱莉莉和羅曦,還有她們身邊的兩名男生,其中一位就是豔名在外的機電係係草冉非,另一個男生沒見過,長得也不賴,高高大大很陽光。四個年輕人站在不遠處說說笑笑,吸引著周圍所有人的注意力。她正猶豫要不要過去和室友打個招呼,朱莉莉已經發現她了,笑著走來過,“溫故,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溫故說:“剛回來,你們吃過了嗎?”


    “還沒呢,我們也剛從圖書館出來,不如一起吧。”朱莉莉看向冉非,介紹道,“這是我室友,叫溫故,溫故而知新的溫故。”


    冉非微微點頭,嘴角彎彎道:“溫故,好久不見,你還記得我嗎。”


    低沉的聲線十分優雅,配上他出色的外表,殺傷力非常大。


    不過說實在的,春拾雖然脾氣不好,單從個人形象來看,還是甩了冉非好幾條街的,就連不知姓名的白發男人也遠比冉非有魅力。溫故見過他倆之後審美被強行拉高了不少,這會兒再看冉非就感覺之前的濾鏡沒了,也就比一般男同學稍微好一點而已。她稍稍意外過後立刻平靜下來,“記得,你在學校裏一直很出名。”


    冉非似乎非常高興,謙虛道:“同學們鬧著玩而已,沒想到你也會關注這些。”


    朱莉莉和羅曦疑惑地看著他倆,問:“你們認識?”


    冉非點頭道:“我們是高中校友。”


    溫故見朱莉莉表情不太對,擔心她誤會自己刻意隱瞞,主動解釋:“隻是高中的時候見過幾次麵,並不熟,私下也沒有聯係。”


    冉非附和著玩笑說:“是啊,那時候你從來都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的高冷做派,我哪敢向你要聯係方式。要不是前段時間有老同學告訴我你也在s大,我還真不知道。”


    朱莉莉的神色緩和了些,主動道:“難得碰到老同學,不如我們去外麵店裏吃,慶祝一下?”


    溫故拒絕了朱莉莉的提議,她還沒找到實習工作,不想在沒必要的地方多花錢。而且她和冉非也不是老朋友,以前在高中連話都沒說過幾句,更何況朱莉莉喜歡他,她要是真的和冉非表現出有一絲親近,豈不是自找麻煩。


    果然,她拒絕了聚餐的提議後,朱莉莉的態度立刻自然很多。最後一行人還是在食堂解決的晚飯,飯後大家各自散去,臨走前冉非還向她要了聯係方式。


    回到寢室,溫故拿著換洗衣物去衝了個澡,洗完出來後發現屋裏氣氛有點僵硬,朱莉莉麵無表情地坐著,羅曦和薛寶寶則小心翼翼地看著她,擠眉弄眼的不知道在暗示什麽。


    她有點茫然,“發生什麽事了?”


    “冉非向我打聽你的興趣愛好。”朱莉莉抬頭看她,“你們真的隻是見過幾麵?”


    溫故很詫異,肯定道:“當然,這三年多你們見我跟他打過交道嗎?我和他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以前沒有交集,以後也不會有交集。至於他是怎麽想的,我也不清楚,你應該有自己的判斷。”


    朱莉莉沉默了好一會兒,輕聲說:“我明白了,溫故,我相信你。”


    “那就好。”溫故坐到書桌前打開筆記本準備上網看招聘信息,“他或許就是一時興起,你不用放在心上。”


    接下來幾天,溫故陸陸續續投出了不少簡曆,隻可惜那些簡曆全都石沉大海,沒有一絲回音。她倍感壓力的同時也有些困惑,她的簡曆不算難看,甚至在應屆生裏算得上非常出挑,沒道理會這麽慘淡。


    薛寶寶倒是見怪不怪,一邊啃胡蘿卜一邊說:“正常啦,現在大企業一般隻招碩士以上的程序員,或許看到本科就篩掉了,你換小公司試試。”


    溫故搖頭說:“不對,肯定是什麽地方出了問題……”


    實習工作遲遲未能定下,另一邊冉非又時不時蹦出來刷存在感添亂,導致她和朱莉莉的關係越來越尷尬。還好大家除了晚上睡覺的時候在寢室,其他時間基本都在外麵各忙各的碰不著麵。不過她還是默默提高了投簡曆的頻率,希望能夠早點找好工作從寢室搬出去,現在的氛圍實在讓她不舒服。


    這天下午,冉非發來信息約溫故出來見麵,措辭非常嚴肅,說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她說。她恰好也想找個機會跟他說清楚,於是就同意了他的邀約,為了低調不引人注意,她特意提出將地點定在s大後山。


    傍晚時分,溫故去食堂喝了碗黑米粥充作晚飯,然後慢悠悠走過圖書館和操場,往學校後山走去。


    s大的後山在大學城頗有名氣,作為曾經的情侶約會聖地,這座山風景秀麗清幽雅致無可挑剔。但自從一年前有對外校情侶來這兒遊玩時起了爭執並大打出手最後失足摔死之後,這兒就成了人人繞道的可怕之地,還時不時傳出幾個聳人聽聞的鬧鬼傳聞。


    除了個別膽肥的情侶,現在基本沒人會來後山,荒涼得很。


    溫故走在山間的石階上,階梯前後不見人影,兩旁的林子裏不時傳來清脆的鳥鳴,非常幽靜。太陽快要下山了,山上的路燈早早亮起,一眼望去星星點點的很是好看。她爬到約定的地點,到亭子裏頭等著,沒過一會兒,冉非也來了。


    “溫故,你今天願意出來我很高興,我有很多話想要告訴你。”他站在涼亭裏,目光眺望著山下的校區,神情透露著緊張和激動,“其實高中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你了,雖然你的外表很普通,但你身上有一種很特別的氣質,看起來格外與眾不同。我第一眼看到你就開始悄悄關注你的一切,你很沉穩,話很少,一點都不像個高中生,做任何事都井井有條而且耐性十足……那樣的你實在太有魅力,我很想靠近,可是又很怕遭到拒絕,直到高中畢業後失去了你的消息,我才明白自己有多喜歡你。”


    他轉過身看著溫故,“前不久我才知道原來你也在s大讀書,我得知朱莉莉是你的室友,那天她來向我問問題的時候我很高興,因為我終於有機會接近你了,後來我還特意買了燒烤請她們帶回去,你有沒有吃?”


    溫故沉默著聽他一個人絮絮叨叨說了那麽多,心中毫無波動,甚至有點想笑,“冉非,你誤會了。”


    冉非茫然道:“誤會什麽?”


    “我並不是你想象中的那副模樣。”溫故說,“我話少是因為言多必失,至於耐心,那是因為我不夠聰明,我相信勤能補拙,所以鍛煉出了好耐性。至於你說的氣質,或許是你看走眼了,我一直都是個很普通的人。你想,如果我真的像你所說那麽優秀,不應該大學三年多一個追求者都沒有。”


    冉非愣了一會兒,想要說什麽,溫故擺擺手繼續說道:“我今天赴約是想跟你說清楚,我不喜歡你,也希望你不要再喜歡我,否則我會很困擾。”


    冉非的女人緣一直很好,因此怎麽也沒想到她會這麽直白地拒絕自己,頓時大受打擊,一臉受傷道:“你不要這麽貶低你自己,我相信自己的直覺,你很好,絕不是臆想。很抱歉我可能無法答應你的要求,我會努力讓你也喜歡上我。”


    說著他靠近溫故,正要去拉她的手時,一道黑色身影突然從涼亭頂上掛下來,兜頭往他臉上揍了兩拳。他隻覺得兩眼一黑重心不穩往旁邊倒去,隨後火辣辣的痛感從眼睛上傳來。他摸了摸腫起的眼皮,扶著柱子站起來,看著麵前身穿黑衣雙眼泛綠光的男人,還有他血淋淋的雙手,驚恐地反身往山下跑,“救命啊!鬧鬼了!”


    春拾看著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滿臉不屑,“嘴上說的好聽,遇到危險立刻就把你丟下了,十一,你這朵桃花真是爛。”


    溫故退開兩步,抬頭望了望頭頂,又瞧了瞧他的手,最後懷疑地看著他,“……你在這幹什麽?”


    “哦,我找你有點事,你等著。”春拾轉身躍出涼亭,鑽進樹叢裏不知道搗鼓什麽,過了一會兒,他拖著一隻半死不活渾身是血的野豬鑽出來,背後還多了一隻大背包,目測裝了一口鍋。


    他把野豬丟到她麵前,然後脫下背包,掏出鍋碗菜刀砧板等一係列廚具,“我要吃紅燒肉。”


    溫故:“……”


    第五章


    春拾的野外生存能力很是強悍,不一會兒就在涼亭旁搭了個簡易灶台,還把野豬給處理得幹幹淨淨,然後主動蹲到灶台邊說:“我幫你看火。”


    溫故無語片刻,上前拿起菜刀切肉,一邊問道:“你怎麽上來的,學校保安沒攔你?”


    “當然是從另一麵上來。”春拾說著抬眼瞧了瞧她,“一來就看到你和那爛桃花在這兒幽會。”


    上山的路隻有一條,山的另一麵是筆直的懸崖。曾經有很多浪漫的情侶喜歡爬到山頂懸崖邊看日出、日落,自從那對情侶出事後學校就把山頂給封了禁止遊人逗留,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扛著這麽重的野豬爬上來的,溫故想了想沒有繼續追問,埋頭專心做菜。


    炊煙漸漸升起,肉香四散開來,周圍山林裏的小鳥被香味吸引逐漸圍過來。天色徹底黑下來,溫故將紅燒肉起鍋,剁了些肉末灑在林子外圍,小鳥們立即撲上去啄食,一點兒不怕人。


    吃完一鍋紅燒肉,春拾心滿意足,主動收拾起廚具,順便把簡易灶台給拆了消滅痕跡。剩下的豬頭豬腿豬屁股和廚具一塊兒一股腦塞進背包,那背包看著和普通登山包差不多大,結果裝了那麽多東西也不見它變形,隻能瞧出一個鍋的形狀。


    “我先走了,改天再來找你。”他把背包往肩上挎著,轉身鑽進樹叢,不一會兒就沒了蹤影。


    溫故看了看樹叢邊殘留的血跡,踩上去蹭了蹭,確保看不出痕跡了歎著氣往山下走,“明明拒絕了村長職位,怎麽還是躲不過做免費廚娘的命。”


    回到寢室,她剛關上門,薛寶寶就把腦袋從床鋪裏探出來,滿眼好奇,“溫故,你和冉非去後山約會啦?”


    溫故微微一愣,搖頭解釋:“不是約會,隻是有些話要跟他講清楚。這事你怎麽知道的?”


    “咱們係有人拍到你倆在後山的照片,發在群裏問呢,大家都看到了。話說回來,你真的不喜歡他啊?他人長得帥,會打球,而且家境又好,錯過了很可惜哦。”薛寶寶惋惜地說,“你如果顧忌莉莉,別在她麵前秀恩愛就行啦,畢竟是自由戀愛,沒道理她先喜歡上了你就不能喜歡啊。”


    溫故哭笑不得,“我真的沒興趣,你別多想,工作還沒著落呢,我哪有閑情逸致談戀愛。”她掏出手機打開計算機係的大群查看聊天記錄,果然有人匿名發了她和冉非一前一後上山的照片,隻不過討論度不高,到底是個直男聚集的專業,沒幾個人對這種校園八卦感興趣。


    確認那人沒拍到春拾後,她悄悄鬆了口氣,要是被人發現她和抓了隻凶猛野豬的奇怪人士在學校後山開小灶,那就真的成大新聞了。


    群裏的照片朱莉莉自然也看見了,她沒有來問溫故怎麽回事,但從那之後她的態度越來越冷淡,在寢室裏的時候兩人之間幾乎沒有任何交流,原本就尷尬的氣氛變得更加僵硬,壓得人喘不過氣。


    寢室生活出現矛盾,找工作又不順利,溫故的心情喪喪的。唯一的好消息是自那天在後山被打之後,冉非再也沒來找過她,消失得很徹底。不過春拾倒是開始隔三岔五扛一頭野豬來s大後山找她改善夥食,他沒有手機,但卻每次都能準確地找到她所在的位置。


    有一回她正在寢室陽台搓內衣,他忽然從天花板上掛下來,嚇得她一個不小心把內衣給扯壞了。她又氣又心疼,當天嚴詞拒絕下廚……


    *


    晚上十一點,寢室四人坐在各自書桌前做事,空氣一片安靜。


    “咦,最近學校又有新的鬧鬼事件欸,s大後山驚現嗜血惡鬼……”薛寶寶忽然出聲,“又是誰編的靈異故事,標題起的這麽老套。”


    羅曦轉頭往她那兒看了眼說:“我聽說不是編的,真的有人在山上發現血跡,還拍了照片,已經上報到學校了。”


    薛寶寶吃驚瞪眼,“啊?死人了嗎?”


    羅曦搖頭道:“不清楚,血跡挺大片的,就在望秋亭那個位置,地上好像還有燒火的痕跡,挺玄乎的。”


    “這麽嚇人,咱們學校不會躲了個殺人犯什麽的吧……”薛寶寶瞬間腦洞大開。


    羅曦下意識看了看門的方向,“……你別胡思亂想,沒事嚇自己。”


    溫故聽著室友們的議論,默默舉手捂臉,春拾那個白癡,善後工作是怎麽做的???


    鬧鬼事件愈演愈烈,學生們的想象力都很豐富,什麽事都沒也能腦補出驚天動地的效果,更何況現場出現了不明血跡,這事兒經過添油加醋再幾經周折傳播開,學校裏頓時人心惶惶。校方收到學生上報的照片後非常重視,立刻就封鎖了唯一的上山道路並報警。


    兩天後,校方發布了警方的調查結果通知表示經過基因檢測已經確定山上的不明血跡不屬於人類,而是野豬血,而且是體型巨大的野豬,更令人吃驚的是,檢測出來的結果證明那些血來自好幾隻不同的野豬。這說明s大後山生活著一個野豬群,它們或許發生了某種爭執,起了衝突,那些血可能就是野豬打架的時候留下的。


    s大校方發布此項通知的同時還表示後山暫時不再開放,請所有學生不要擅自上山,以免被野豬衝撞。


    這個調查結果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誰都沒想到學校後山居然會出現野豬,而且還是一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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