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利弗在叮囑過這些麵露忐忑的仆人後,便放鬆地走出了城堡大門,三兩步就超過了不疾不徐地走在前麵的凱恩。凱恩情不自禁地睜大了眼睛。他看著小殿下步態依然優雅,但卻不可思議地越走越快、越走越快……自己眨眼的功夫,小殿下就已經進到了那剛迎來又一趟豐收的茂密玉米地裏。凱恩隻愣了片刻,就立馬跟了進去。然後親眼看著,白日裏的看著神色漠然的神使對惡徒揮起那威嚴的懲戒之劍時,身上所散發出的瑩白光暈,再次在美麗如月輝化身的金發領主周身浮現。凱恩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奧利弗之前藏著【貓貓神的戒指】不用,一是因為覺得用不上那加攻擊力的功能,二則是需要他留到晚上出來做的活動不做,三是不想太惹人注目。現在的話……反正都用過一次了,就幹脆放開手腳,該用時就盡情地用吧。高大的玉米植株有著茂密的葉片,擋掉了天上灑落的清淡月輝。奧利弗嫌地裏的光線太差,影響他一會兒的發揮,便毫不猶豫地將【貓貓神的戒指】戴上了。他兀自埋頭行走,也等於開啟了心無旁騖的瘋狂采集模式。“唰”地一根,“唰”地又一根。汁水充沛、顆粒飽滿的黃金玉米,清脆的一聲“唰”後,就被那纖細白皙的漂亮手指如同撫弄樂器般利落摘下。轉瞬便消失在了手心,進入了係統背包。而遊戲背包裏那代表【玉米】的圖標,右下角顯示的小小數字,則隨著奧利弗的高效收獲在穩步上漲著。凱恩看得徹底呆住了。那道如星辰般灼灼耀目的銀光,就像是披著夜風所做的禮服的月神走過森林,衣袂擦過樹葉時,所發出的“唰唰唰”聲。像是連綿不絕的風吹過波光粼粼的海麵,微浪一陣接著一陣地拍擊在岸邊的礁石上,“嘩嘩”地碎成雪白的水花。又是密集而溫柔的,仿佛春天的夜晚裏不斷落下的雨點,帶著難以言喻的奇妙韻律。然而不論是風還是雨,看得著迷的凱恩都毫無自覺地忽略了……凡是被那位高貴美麗的大人散步般踏過的田地,玉米都被效率奇高地掰得幹幹淨淨,一根不留。月亮緩緩東移。將“掰玉米”這項工作做出了秋風掃落葉的氣勢後,奧利弗也終於體會到了熬夜的快樂。靠著熟能生巧,他自己發展出了一套極度高效的、近似左右開弓的方式。每走一步,他靠著足夠嫻熟、也足夠快的雙手反應,讓采集這個動作的遲滯效果消減到近乎沒有的地步。就像是一台沒有感情的人性收割機,朝前有條不紊地推進著。不用在意身邊人的想法,也不用擔心底下人來搶經驗。這麽大的玉米地,這麽多的玉米,全是他的!這種不會被打擾,可以縱情熬夜采摘的快樂……果然能給人無與倫比的滿足感。在讓人成癮的爽快“唰唰唰”中,他很快就走到了又一條壟的盡頭。在習習晚風中往後一看,全是已經被掃蕩、喔,收獲幹淨的、影子婆娑的玉米地。半夜三更進入玉米地采摘的萊納領主,硬是激情澎湃地幹到了天邊泛起了魚肚白、第一聲鍾響前的那一小會兒,才宣告收工。看著包裏的那800多根玉米,他心滿意足地摘下當做探照燈用的【貓貓神的戒指】,準備帶著守了自己一晚的凱恩回到城堡中。然而他剛扒開層層疊疊的玉米植株,從地裏探出頭來,就與一雙眼白部分已經熬得紅通通的……熟悉的綠眼睛,徑直對上了。奧利弗:“……”忠誠的管家先生神色平靜,就好像那雙跟兔子一樣紅通通的眼睛不屬於自己一般,淡定地向他行了一禮:“殿下,早餐可以端上來了嗎?”奧利弗眨了眨眼。看著純潔靦腆、實則臉皮越來越厚的領主大人,這時露出了無比坦然的微笑:“喔,我最可靠的福斯,你來得正好。我正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和你商量呢。”由於采收玉米對他而言,已經是熟悉無比的、機械性的重複勞作,他大可以分神思考其他事情。目前稱得上迫在眉睫的,當然是被臨時關押在地下室囚牢裏的那批強盜團的俘虜了。第61章 聽奧利弗提到後, 福斯不禁露出了慈愛的微笑,耐心地解釋著:“殿下,那些該死的犯人現在都沒有力氣抵抗了, 您不必擔心他們還能繼續作亂。”這幾年收成太差, 王國到處鬧饑荒、連不少平民都過著缺衣少食的日子, 一個個都顯得非常瘦弱。但強盜團顯然不是靠地裏的莊稼吃飯的。每當口袋裏的金幣少了,就去劫掠商隊的肥羊, 然後隻要及時換個地方,就能躲開領主無力的追兵,盡情花天酒地。因此他們這次俘虜的152名強盜,一個個不說膘肥體壯,也絕對被過去那好酒好肉的幾年養得身體結實了。然而身體再好的人, 在被扒光衣服、餓著肚子連夏夜也偏冷的地牢裏關上一晚,第二天都隻可能是蔫蔫的狀態。“那樣很好。”奧利弗雖然想法沒跟福斯搭在一根線上, 但還是莞爾地附和了句, 接著詢問:“一般情況下……我指的是, 按照城市製定的法律條文, 他們會遭到怎樣的處罰?”福斯眉頭微蹙。他擔心仁慈的小主人又要對那些卑鄙無恥的囚犯心軟, 甚至會釋放他們。但在幾次欲言又止後, 他還是選擇了將真相說出:“殿下,那些罪人通常會按照罪行的輕重受到不同的刑法。最普通的盜賊和強盜,是直接拖去絞刑架上, 簡單吊死;曾經用手裏的兵器傷害過平民的強盜, 是把他們的衣服扒光, 接著綁在牢獄的柱子上、等他們在自己的屎尿堆中凍幾天後再將頭砍掉, 接著插在城門外的木棍上, 作為對他同夥的威懾;而敢侵害貴族的……是要先砍掉四肢, 把內髒挖出來,讓他一邊看著自己的內髒在火堆裏焚燒,一邊被絞刑架上的繩索吊死的。”奧利弗:“……”他嘴角的笑容微僵。雖然在問之前,他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並且平心而論,這些刑罰稱得上簡單粗暴,甚至還沒他以前在網絡上看過的那些來得花樣百出,但……一想到那閑置了大半個月、昨晚才“開張”的絞刑架,差點就要一下子迎來152號人,他還是感到了頭皮發麻。“我想,”他緩緩地說:“絞刑架上,也暫時沒有那麽多位置吧。”福斯麵不改色地回答:“殿下,這點不用擔心來不及吊上去的那些肮髒罪人,幾天後也會因為羞愧而在懺悔中痛苦死去的。”奧利弗:“……”明明是渴死的。當然,奧利弗對那些原本衝著他的財產、甚至是性命來的強盜,不可能存在多餘的同情心。但一下看到一百多具屍體在微風中悠然旋轉,未免也太挑戰他的心理接受能力了。在仔細考慮過後,奧利弗說:“福斯,要是我沒記錯的話,也有過領主的衛兵抓住強盜團後,沒有全部處死的先例。”那還是他來萊納城的路上路過威克提姆城時,剛好撞見了一場對強盜團的審判。那一共40多名成員的強盜團,最後隻有1/3上了絞刑架,剩下的全被帶回去重新關押了。“殿下,”想到要將這麽多汙穢的事情擺在心愛的小殿下麵前,福斯便感到胸口略微揪緊了,嗓音也不自覺地變得低沉:“那是因為那些罪犯的家人身上,還有贖金可以壓榨。”並不是所有囚犯的家人,都會心灰意懶地放棄他們的而他們願意交出的大筆大筆的贖金,就是讓領主願意赦免他們罪過的籌碼了。當然,也有一些不講信用的領主:他們不僅無比貪婪,並且睚眥必報。在收到贖罪金後不僅不肯放人,還會以“太少”的名頭,將犯人直接在獄中處死。福斯直白地說:“而這些無恥的惡棍身上,是沒有任何殘存價值的。”別說身為貴族的奧利弗根本不缺那點贖罪金的進賬……在他的眼裏,膽敢懷著惡意進犯他的小主人所在的萊納的惡徒,就該統統送上絞刑架。奧利弗卻認真地糾正道:“不,他們身上還有許多可以利用的價值呢。”那可都是在萊納難得一見的,稱得上身體健康的上好勞動力啊。不論是受到曾經作為現代人的想法影響,還是在領主的角度考慮,他都不想就這麽殺光了。之前他還天真地以為,隻要渡過了今年的饑荒,就能慢慢著手加強農業方麵的改進了。現在被強盜團的突然入侵提了個醒,他的腦海裏一下冒出了許多計劃,都需要人手去實施。而放著一個個身強體壯的囚犯不用,甚至全殺了,卻讓瘦弱的奴隸幹活……怎麽看都不對勁。他要讓自己的子民吃飽,鍛煉,變得強壯。地裏那些不能少人幹的活,就讓囚犯們進行勞動改造,代奴隸和平民去做。“先審判吧。”奧利弗知道囚犯不可能全留著用了,因此隻能用殘忍的手段篩出一批來。他想的是,既然這些人是見到他身上的“神光”而心生畏懼、自動投降的,說明心裏至少還存著一點對神/明的敬畏。反觀那些逃跑的,基本九成九是窮凶極惡的匪徒,才會那麽懼怕被降下神罰的可能。“英明偉大的貓貓神願意寬恕身上還沒有背負太多的罪孽,並且肯在以後的日子裏,誠心誠意地贖罪的人。”奧利弗強迫自己硬下心來,說出了他從來到這個時代以來、做出的最血腥的一個決定:“貓貓神最無法容忍的,是殺人和對女性施暴的重罪……隻要是犯過這兩項重罪的人,全都拉上絞刑架。”他不可能寬恕所有的囚犯。奧利弗清醒地意識到了這點。作為險些被侵犯了尊嚴、財產和領地的領主,他必須殺人立威。就算啟用囚犯,他也要考慮在萊納衛兵數目嚴重短缺的情況下、還能維護基本的治安,確保不會被囚犯反製……152人,他必須減少一些,才可能完全控製住。福斯眼底掠過一縷欣慰。“是,殿下。”他微微頷首,退了出去。這一下午,奧利弗破天荒地沒有出去,也沒有靠近能看到絞刑架的那扇窗戶。但他還是能清楚地聽見,從窗口飄進來的外頭的動靜。是犯過那兩項罪行的強盜被粗魯地套上繩索,吊死在絞刑架上前發出的憤怒咆哮、或是淒慘求饒;是看著可恨的敵人像是肮髒的爬蟲一樣掙紮著死去,而感到興奮和歡喜的萊納平民和奴隸所發出的叫好聲;是那一具具軀體在徹底失去力氣前、瘋狂地踢著絞刑架上的鐵棍的“哐哐”聲……絞刑架上的位置放不下那麽多具屍體,因此在最後一個位置被擺滿後,最早被掛上去的那具屍體就會被解下來,輪流進行“更換”。直到天徹底黑透了,主持審判的福斯管家才回到了城堡。“殿下,”福斯畢恭畢敬地回答:“犯下重罪的囚犯已經處決了,還剩下100人。”這已經是個比奧利弗想象的,要多得多數字了。像是看出了小主人的疑惑,福斯很快解釋著:“他們中有不少人是被劫掠的商旅的雇工,是為了活命,才被迫加入強盜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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